即墨知道她說的話是對的。
“只是覺得可以試一試。一般的易容是無效的，尤其是在機器面前，隨便一掃描就能夠看出原貌來。可如果去換一張臉，就不會輕易露出破綻。何況，那些人只是看外貌而已，並不是真的執着於某個人，只要在惹上事之前成功換臉，那就可以免於被發現並盯上的危險。”
“沒必要因爲七姐的話就先行留下了心理陰影。除非你的運氣特別差，要不然他們也不可能會發現你。那些-變-態向來沒空去注意正經人，畢竟他們總是想着一些奇怪的事。我在內域的時間也不短了，可也不見有人特意盯上我。”
即墨很懷疑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也許你比你想象的要出名的多。”
“別，我可不想榜上有名。人怕出名豬怕壯，保持低調纔是王道。”
“有些時候，因爲身份問題，你是沒有辦法保持低調的。”
“身份倒沒有多大問題，除非職責所需，必須公開談話之類。又或者，像你一樣，長成這種難以低調的樣貌。”
鳳殊指了指他那張臉，“記憶力再差的人都會對你印象深刻，何況有些人本身就具備過目不忘的能力。”
“譬如你？”
“我記憶力是挺不錯的。”
“太爺爺當年就曾經擔心過我的外貌問題，但爺爺他們一直不當一回事，我成長過程中也沒有因爲外貌遇到過不合理的事情。誰能想到之前的順利只是爲了今天的問題而埋下伏筆。”
即墨苦笑。
“沒有辦法。天都會妒紅顏，何況是人類。你真的長得太好看了。連七姐這種像男人一樣不重視男人外表的女人都覺得你長得太漂亮，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鳳殊的話讓即墨都懷疑自己是真的天生妖-孽-了。
“我知道自己長得還行，但你們的反應太誇張了，從前並沒有人這麼強調我的長相問題。”
“也許只是沒有當面和你提，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能夠見到你的人，即家的肯定都是被嚴格篩選過的，非即家內部的人也肯定都是有頭有臉見過一定風浪的人，要是連一點定力都沒有，又怎麼對得起他們的身份地位？
你覺得自己很普通，就像普通人一樣，卻沒有想過是你的圈子並不普通，你又很少會在普通人更多的場合裡露面，當然無法切身體會到自己的長相是有多麼的突出。”
“所以還是去換臉比較簡單，可以徹底地改頭換面，杜絕後患。”
即墨當真考慮起這個方法來，鳳殊哭笑不得起來。
“你別真的去做啊。白瞎了你這幅長相。不管外人是怎麼看待的，也不管會否帶來麻煩，這終歸是你的父母帶給你的禮物，是天生的美，爲什麼要爲了不一定會發生的危險就自己傷害自己？毀掉美的一切行爲都是可恥的，應該予以譴責與制止。”
鳳殊的揶揄讓即墨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室內便如繁花盛開。
君臨一進門就看見鳳殊垂下眼眸，但那抹一閃而逝的驚豔還是讓他捕捉到了。
“我剛纔聯繫爺爺了，他問我們要不要派人來接。”
“沒必要驚動這麼多人。一事不煩二主。”
鳳殊瞥了他一眼，沒有將他搭上腰來的手給拍掉。
這人是在宣誓主權，真是幼稚。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七姐呢？”
“不是去找你們了嗎？沒遇上？”
鳳殊不答反問。
“沒有。”他倚着她，“要不要回房休息？我累了。”
鳳殊將房間的位置與號數告訴他，讓他自己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反正也沒事可做，不是嗎？”
君臨看向即墨的眼神可不太友好。
“沒有。你們看着辦。”
即墨笑笑，視線便轉移到了操控臺。
君臨拉着她就走。
出了門，鳳殊才壓低聲音沒好氣地道，“要不要這麼幼稚？”
“聽說真正的鳳小九和你長得很像？”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夠看出異同來。只是情況剛好比較特殊，她是在外域長大的，內域的人對她不熟悉，而即墨也對我不熟悉，所以他們纔會一致弄錯了我們。”
“哼，這個理由很不錯。”
“這是事實。”
“他當初認定了鳳小九是你，可卻依舊沒有將人送回君家。”
好吧，這一點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說服他相信即墨沒有任何失誤的。
“你應該去問即墨，爲什麼當初延誤時機。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當然不清楚他爲什麼會在那樣做。”
“你不知道？”
君臨只差沒有跳起來擰她耳朵。
“別吵我睡覺！”
幸好夢夢出手了，一爪子將人揮了出去。
“夢夢，你欺負我。”
君臨居然委屈地投訴夢夢力道過於兇猛。
“你學那嬌滴滴的語氣幹什麼？噁心死了。”
夢夢猛地抖了抖，“你是不是學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告訴你，再怎麼學都沒有即墨好看，你這一輩子都註定了不會有他好看。”
鳳殊翻了一個白眼。
這傢伙是在幫倒忙。
“沒關係，反正鳳殊是我老婆，他再怎麼好看也沒用！”
“知道她是你老婆還說蠢話？我看你是閒着沒事幹。”
“本來就沒事幹。那羣人又和我沒關係，蕭崇舒會看着處理，這裡又是即墨的地盤，用得着我出手？”
直到進入即墨安排給她的房間，君臨也不鬆手，始終粘着她，還是夢夢受不了了，又將人給一爪子揮開，才總算是分開坐了下來。
“你現在開始還是注意一下稱呼比較好。
蕭大哥很有可能會和七姐結婚，他們都對彼此看對眼了，沒有意外的話，我很看好他們這一對。即墨和小九已經是事實夫妻了，感情基礎非常好，鳳家並不是那種因爲門第不符就棒打鴛鴦的家族，如今先接了小九回去，估計也是想要訓練小九，讓她能夠在各方面都更成熟一些。
即墨的樣子是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問題，運氣好的話那就和普通人一樣，運氣不好的話，會非常悲劇。”
鳳殊將自己聽到的例子重新複述了一遍給君臨聽，他也無語了。
“我們就算幫不上忙，也別落井下石。緣分這東西，是很難說的。他們這兩對最終會有什麼結果，由他們自己說了算。我們只要懷着善意旁觀就好。”
“我都還沒有能夠見到鳳家的長輩，當然不會有那個閒情逸致去關心他們的戀愛問題。你一個人就夠我頭疼的了。”
君臨表示自己現在就頭很疼。
“那你還是回去躺着吧，我就說你在休息，反正即墨也不會進來查房。”
“不去。你們都在外面，我一個人進去幹什麼？”
他被泡泡禁錮着躺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走動了，又被她給困在裡頭不讓出來，偶爾聽到一言半語的，想要弄清楚狀況也沒有辦法，急都急死了，好不容易出來了，當然不想要再一個人進去。
“看來也沒有多頭疼。”
君臨卻突然道，“你怎麼不將孩子也帶出來？現在不弄出來，到時候回到家更不好弄出來。”
“我沒打算將他們公開。反正他們都知道鴻蒙可以裝活人，爺爺也會知道這一點的，當着他面將孩子放出來，在君家露個臉就好。”
鳳殊的話讓君臨微微皺眉。
“不打算公開是什麼意思？”
“就是低調的意思。”
“你想要帶他們到鳳家去生活？”
君臨向來很能抓住她的話語中心。
“嗯。聖哲已經在君家長大了，將來生活與工作的重心多半會是在外域。我如今的身份註定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必須以鳳家爲重，這兩個小的我希望能夠帶在身邊。內域的人在外域生活，除非是長時間駐紮的，一般都會從頭到尾進行僞裝的。”
君臨的臉黑了下去。
“所以你也不打算讓兩個孩子上君家的族譜？”
鳳殊扶額，“當然不會。聖哲都已經入了族譜了，他們作爲弟弟，名字當然會排在自己哥哥後頭。不過姓氏我希望還是跟着我姓，將來行事會比較方便，畢竟我要在內域活動。‘君’姓也是非常罕見的姓氏，內域好像沒有聽說有人姓‘君’的。”
“可以，跟你姓也算是向他們大哥看齊。”
對於這一點君臨沒有任何意見，反正上族譜的時候姓氏還是會換回來，至於外在姓什麼，就算不姓君也不姓鳳，他也無所謂。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但記不記入族譜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可不希望自己一家人到最後散開在兩個家族的歷史裡。
“鳳殊，你怎麼就不問問鳳珺他們再做打算？鳳家最小一輩現在都是女孩，你的孩子要是帶回去，纔算是有男丁。第一個孩子都給君家了，於情於理第二胎的兩個孩子都應該給鳳家。”
“夢夢，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當初結婚就是爲了給孩子一個家，聖哲早就上了君家的族譜，我們缺席他的成長過程也就算了，如今眼見着又要離開聯邦到內域去生活，兩個弟弟也必定會跟着去，他卻很有可能被留下來，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夢夢煩死了，“什麼都不想。他也可以跟着一起走啊，又不是說將來就不可以再回君家。
別說他了，就算是鳳殊和兩個小的，在鳳家生活也並不意味着人身沒有自由。鳳殊是身份特殊一些，所以有責任，但你們的孩子沒有這種束縛。包括你也沒有這種義務，所以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沒有人逼你必須去內域生活。”
“她去哪我去哪。”
君臨可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
“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不要忘了鳳殊和我可是精神力結印的關係。要是總是分開，什麼時候才能夠一起進步？”
“就是因爲你們結印了，所以才希望你們離遠一點。只要距離超過一定的距離，你受重傷也就和鳳殊沒有多大關係了，除非你運氣特別不好死翹翹了，但鳳殊有我在，也肯定不會因此就死掉。”
夢夢現在覺得小世界來得正是時候。有小世界在，君臨對於鳳殊的掣肘已經大大減弱了。不過反過來對於它卻不是太友好。正是因爲小世界在，隨着時間流逝，它和鴻蒙都會越來越難以離開鳳殊。
“要是換作從前，這一點的確讓人擔心，不過現在有泡泡在，我就算自殺，也死不了。”
君臨對泡泡十分有信心，夢夢想說終歸不是靠他自己的實力，但想想鳳殊實力更弱，便沒好氣地哼了哼。
“別以爲你沒有即墨那樣的煩惱，又有幾個孩子作爲籌碼，就真的能夠讓鳳珺他們立刻接受你。鳳殊身份特殊，鳳珺他們肯定會將你的生平事蹟都查一個底朝天，但凡有一點不符合，你就算不想要滾蛋，也會被鳳家人弄回外域，並且終身都無法再靠近鳳殊一步。”
君臨聞言似笑非笑，“鳳家其他人怎麼看待我我無所謂，老實說，就連幾個孩子是怎麼看待我的，我也不太關心。只要鳳殊不趕我，誰的話都沒用。”
“說得好像她沒有趕過你一樣！”夢夢瞪了一眼鳳殊，“看吧，你眼光怎麼就這麼不好？挑了一個長得不如即墨的人也就算了，連脾氣和心地都不咋地。”
一直將他們的談話當耳邊風的鳳殊只好放下了茶杯，“以後他想通了就好了，現在誰說話都不管用。對於他來說，我也是別人。對於我來說，你也是別人。”
夢夢接的飛快，“錯。我不是人。”
君臨也應對得飛快，“對，你不是人，所以你不清楚我們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清楚我們將來有可能會走到哪一步。”
“好了，你們別鬥嘴了，這個話題沒什麼營養，跳過。我們不如來想一想要給兩個小的取什麼名字更好，現在不確定下來，回到家就會被爺爺給搶走決定權了。”
“當初是怎麼給聖哲取名字的？”
鳳殊敘述了一遍，君臨再次臉黑了。
難怪蕭家祖孫總是和他開玩笑說要替蕭九衡撬他牆角，原來他兒子的名字都是學了蕭家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