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啓程

4324年10月4日上午,一艘龐大的星艦緩緩降落在賽亞星太空樞紐中心賽亞港。一個身着海藍色服飾的女孩探出頭來,“哇,陸鴻,你的家鄉真美,那就是紫瓊花嗎?感覺好貴氣。”

陸鴻深深吸進一口氣,“嗯,那是賽亞星星花,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花開四季,色濃香淡,花語是‘平實的幸福’,非常受歡迎。”

“噢,我一定要移栽一些回去,種在臥室裡,天天欣賞。”

“真爲你感到可惜,凱瑟琳。紫瓊花只能在賽亞星生存繁衍。一旦被帶離賽亞星,不出一年就會枯萎死亡。”陸鴻搖搖頭,“不過這也沒有辦法,迄今爲止,科學家仍然未能找到原因。”

“噢,那真是可惜了。”凱瑟琳一臉遺憾地撫摸過一株紫瓊幼苗,“真是美麗的小傢伙,只好等將來有時間的時候再來看望你。”

陸鴻微笑,“我們將在這裡呆上整整一天,明天一早才返航回學校。今天你可以看見漫山遍野的紫瓊花綻放在你眼前。”

“真的嗎,陸鴻?我真高興。”凱瑟琳興奮得手舞足蹈,對於她這種喜愛園藝的人來說,沒有比親眼領略一株植物的美更爲愉悅的事情了。

賀甜甜並不知道,聯盟第一中級學校的星艦已經到達。因爲她是賽亞星有史以來第一個考上天字班的學生,而且還是個女孩,所以學校特意安排了賽亞星籍的老師陸鴻來接她。

她此時正坐在自家飛行器中,由葉世天教導學習手動駕駛。

因爲五年來她只外出過一次,所以她從未想過要學習駕駛飛行器。結果今天一大早她準備叫公共飛行器前往賽亞港的時候,被葉世天撞見狠狠地罵了一頓。

“你是豬嗎?20歲了居然也不會駕駛飛行器?難道你嫌在賽亞星丟臉不夠,還要丟臉丟到中央星域去?”

賀甜甜耷拉着腦袋,一句話也不敢反駁。話說回來,這個時代交通發達,即使在如此偏僻的賽亞星,公共飛行器也是隨叫隨到。像她這種宅女,不學駕駛很正常好不好?就算使用自家飛行器,也可以設置自動駕駛,根本就用不到她動手。幹嘛要費時費力地去學?

“別以爲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葉世天將按鈕與操作方法演示了一遍,“要成爲一名合格的軍人,就必須隨時隨地觀察新事物,盡最大能力掌握你能掌握的一切事物。更進一步,如果你要成長爲出色的戰士,就必須一刻也不能放鬆地去學習與訓練。要是你還想成爲聯盟將帥,就必須竭盡全力完成剿滅蟲族的艱難任務。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個聯盟英雄,都是踏着蟲族的屍山血海走出來的。”

“爺爺,我這一生只會是個普通人啦。”賀甜甜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身子,她又沒有想成爲聯盟元帥,爺爺搞得這麼嚴肅幹什麼?

葉世天沉默良久,才接着道,“看來你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與衆不同。也罷,這樣也好,起碼日後即使跌倒了,你自己也能夠立刻站起來。”

他沒有多說什麼。賀甜甜卻被弄得一頭霧水,與衆不同?指的是她是聯盟這一千年來第一位在20歲前就達到a級精神力的女性這一事實麼?她知道啊。

自從葉世天將那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她就給自己上緊了弦,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增強自己的戰鬥力。可是後來不是說好了,從現在開始會隱藏實力,一直到高校畢業在人前都只會展示a級普通水平麼?到時候女生當中a級實力的人也該遍地開花了,她將不會鶴立雞羣,自然也就高枕無憂了。爺爺怎麼還想着讓她當軍人,甚至是希望她能夠成爲一名出色的戰士乃至聯盟將帥?

在如今的聯盟,並不禁止女性參軍,但是職務多爲文職,如文藝、宣傳、後勤等,集中了女兵當中的99%,只有極少數女性會成爲前線絞殺蟲族的戰士,這些人通常都是因爲各種各樣原因無法婚育的人羣。

難道爺爺認爲她不會是個合格的妻子與母親,所以提前爲她規劃未來?可是不應該啊,他再怎麼樣也不會對她懷有如此偏見。

賀甜甜想的頭痛,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搖搖頭,將問題擱置不理,認真學起駕駛來。

事實上,葉世天是真心祝福她和秦羲和兩人能夠終成眷屬的。只是,世間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如果不成,像賀甜甜這種沒有家族作爲後盾又有不錯實力的女子,絕對會被大家族給圈養起來,失去自由是必然。而依賀甜甜外柔內剛的性情,她是絕對不會順從屈服的,反抗也是必然,那麼被磋磨失去性命就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俗語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使個人的實力再強大,也難以抵禦一個龐大的家族。賀甜甜這樣寧折不彎的性情,只有自己實力強大了,才能與秦羲和並肩走下去。也只有建立起她自己的個人勢力,在分手之後,纔能有底氣抵抗其他大家族的覬覦。

基於以上分析,葉世天做了兩件事。第一是將秦羲和帶到賀甜甜面前,希望他老友的孫子能成爲她的好歸宿,秦家能護她一生。他們如他所願相戀了,要是將來成了,皆大歡喜。要是不成,那麼第二,他如今對她的嚴格訓練,就會成爲她的立身基礎。等她在他的守護下走入軍中,發展起個人勢力,日後將可無憂生活,喜怒哀樂全憑自己做主。

他沒有將自己的盤算透露給賀甜甜的打算,儘管從他對她的訓練就已經知道,他是將她當做未來的軍人來培養,每一天的訓練都是高強度的、嚴苛的,甚至某種程度上是有違聯盟法律的。

幾年下來他堅持這樣做,雖然有虐待兒童的嫌疑,但是效果卻一天比一天顯著。賀甜甜的進步有目共睹,只要不間斷地訓練下去,將來有一天,她將會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那時候的她,希望是平安的,愉悅的,不怨恨的,倘若對他懷有那麼一點感激之情,他將欣慰終身。

葉世天看着旁邊的女孩,她正全神貫注地凝視前方,手指按照他的命令上下翻飛,飛行器隨着她指令的發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漂亮的弧線,猶如歡快的鳥兒,在藍天下自由地飛翔。

這是美好又黑暗的一天。在往後歲月裡,他無數次回憶起這個暖暖的黃昏,飛行器冷硬的光在農場上空不斷閃現。延續着他愛人血脈的女孩兒,以前所未有的沉靜姿態,從這裡啓程前往卿陽。然後,在中級學校蟄伏十載,悄無聲息地進入高等院校,尚未在人前綻放自己所有的美麗就被打落塵埃。最終還是靠着自己的雙腳丈量聯盟那些未知的土地,一步一步跋山涉水纔回到賽亞家中。

此刻的賀甜甜並未有任何複雜的心思。她認真地學習着駕駛,在一天之中按照要求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直到葉世天勉強滿意了才抹了一把汗水,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10月5日上午八點,獨自駕駛着飛行器的賀甜甜,找到了停靠在賽亞港的聯盟第一中級學校星艦。陸鴻正一臉笑意地向着她招手。

賀甜甜收起了飛行器,仰望着這艘龐大無比的星艦,情不自禁地憧憬起未來。

卿陽星,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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