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上清宮。
驚虹貫空而下,其上串環萬千,層層疊疊,每一個都繞有星輝,澄明玉色,交織篆文,狀若飛鳥展翼,堂皇大氣,幽深古樸,闡述天地之妙理,宇宙之大道,然後截取,匯聚成不同的畫卷,不停地變化。
叮咚,叮咚,叮咚,
在同時,畫卷半打開,半捲起,文字鮮活,迸射上下,和宮殿面前的曳地琉璃寶窗相碰,若雨打芭蕉,分爲動聽。
只是聽着,就若聞天籟,聞諸天,聞大道,盡在其中。
無當聖母負手而立,她面如少女,形容端且嚴,背後靈雲幽幽,隱有一劍,上書誅仙,鋒芒破天,但含而不露,在周身三尺內,呼嘯有音。
這位上清宮的主事人眸光一凝,自然神光激射,貫通時空,撥開真虛,離開諸天萬界,投到一片和諸天萬界不同的地域。在那裡,黑水滔滔,不見崖岸,一種浸染萬物的渾濁在激盪,醞釀,沸騰,源源不斷。不是其他,正是澎湃興起的惡念淵海。
再仔細看,機會發現,在惡念淵海的最外圍,不知何時,起了大風,波浪洶涌,濤聲四起,不計其數的金色雷霆跳躍,不停地下擊,弧光迸射,蘊含着梵門的大慈悲,大普度,大智慧,大光明,大自在,大超脫,層層串串,串串圓圓,若舍利子,像蓮花生,永恆不動,安穩如須彌山。在同時,尚有紫青氤氳,夾雜在赤金裡,道成三彩,蘊含福祿壽,讓梵門的真意更爲不可動搖。乍一看,幽深冷寂的惡念淵海最外圍似乎鑲嵌了一道道的金邊,非常壯觀又奇特。
“哼,”
無當聖母看在眼中,卻是冷哼一聲,面上不屑,開口道,“觀自在,大日如來,天元道人,三位大羅真身降臨,到現在都拿不下一個恆元魔主,真是夠丟人的了。”
在玻璃大窗前,還有一人,他是道人打扮,爽朗清舉,面容俊秀,手中持寶靈小爐,冒出綠煙升騰,狀若雲開,映照出其目中的神采,絕對是包含着豐沛的感情。這位道人和無當聖母並肩而立,同樣看向惡念淵海,卻是盯着在金色的梵門雷霆下猶自輾轉騰挪的一縷血色,細細密密的經文閃耀,扭曲變形,複雜如人心。
即使三位大羅金仙聯手,讓對方非常狼狽,非常難堪,可對方硬生生憑着自己的神通,再加上惡念淵海的主場之利,就是沒有被徹底擊潰!
“恆元魔主也是了不得。”
道人開口說話,聲音有一種獨特的韻律,似乎截取了天機,化爲了世間的萬物,他撥動着手中的器物,繼續看着惡念淵海中血色中迸射的心魔經的經文,眸光中琉璃玉色流轉,緩聲道,“此經已經近乎傳道之器,蘊含開闢的道理,不應當現在出世的。”
“所以天變了。”
無當聖母當然也注意到了心魔經,此經書介於法寶和書本之間,玄妙無雙,本質非凡,匯聚一派之氣運和玄妙,鎮壓所有,不過她自有自己的認知,道,“天不變,梵門的西遊也不會鬧了這麼多笑話。觀自在等人也不會鬧到惡念淵海,如此氣急敗壞。”
“這樣也好。”
道人一笑,風清月朗,他雖然已經創建了自己的道統,可由於出身還是來自於上清宮的傳承,秉承截取之意,本就是主變,主逆轉,更爲主動,積極進取。天變後,更順應自己的道理。
無當聖母又看了一會,然後收回目光,道,“不過在此役,恆元魔主到底還未抵達大羅之境,觀自在三人獲勝是早晚的事兒。”
道人點點頭,剛要說話,突然間,他若有所覺,左手伸出,在上清宮外輕輕一啄,頃刻間,難以形容的華彩瀑布般垂落下來。在瀑布中,無數的色彩,無數的花紋,無數的脈絡,難以形容,瀰漫着上古洪荒的氣機。更爲可怕的是,在這一片的世界裡,有不可捉摸,高高在上的存在。稍一接觸,就會有因果牽扯,墜入裡面。
“斬。”
無當聖母同樣看到這一幕,她用手一指,背後的誅仙劍鏗鏘一聲出鞘,攜帶着殺伐之寶的銳氣,硬生生把蔓延過來的因果斬斷。
“嘿,”
道人此時才吐氣開聲,他看向上清宮外,眸光轉動,似乎在回想自己剛纔的所見,道,“如此因果糾纏,劫氣橫生,只有上古洪荒了。真沒有想到,鬼車要圓滿自己的規則,居然引動了這個。”
“嗯。”
無當聖母點點頭,收回誅仙劍,她同樣看到了剛纔諸天中瀰漫的莫名,那種劫與因果的糾纏,也只有在修士衝擊大羅圓滿規則之時,觸動天道纔會出現。因爲按照常理,涉及到聖人,根本難以存在的。
無當聖母用手扶着誅仙劍的劍柄,念頭轉動,道,“鬼車要成就此紀元第一金仙,定然不會容易。畢竟我們都知道,紀元輪替到現在,宇宙中的規則已經混元一體,相互滲透,造化如一。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他會碰到這樣的事兒。”
“凶多吉少。”
道人說一句,不再多言。
和上清宮的兩位一樣,諸天中的大羅金仙同樣也有所察覺。在其中,妖師宮緊閉,寂靜無聲。天庭高高在上,冷眼旁觀。西天梵門,經文誦唱,金花亂墜。
劫之特質演化的洪荒世界裡,星空如亙古,永恆而又深邃。大星燦然生輝,照下來,依稀看到一個身影,慘綠色中,九個鳥首攢起如環,身上的氣機幽深。
正是李元豐,他在感應這一方世界劫之規則完善的同時,也在想着自己的事兒。他被牽扯到此間,可不是爲了重溫上古洪荒的,也不是探險,而是要尋到根本,降服此劫之特質,圓滿自己自己的劫之規則,以求在諸天萬界中以鬼車真身晉升大羅。
“該如何做?”
李元豐用自己的劫之道果和劫之規則交映,冥冥之中,似乎有所指引,他微微怔住,喃喃道,“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