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顧臨淵並沒有什麼表情,而是直接穿過兩人走了進屋子,把食盒輕輕地放在吃飯的桌子上面。
“嚐嚐吧。”說完,他打開了黑色的食盒,露出許多擺盤精緻,發出誘人香氣的菜式。
看上去就是用了心準備的。
蘇荷深吸了口氣,嘴角硬扯出一個弧度,轉頭輕聲對冷傾說道:“傾傾,把門關上吧。”言下之意,也就是不排斥顧臨淵的舉動了。
自家媽媽都這麼說了,冷傾自然也不會反駁,把門關上後站定桌前,打量着在昏黃燈光下的那張俊容。
“小淵……阿姨在這裡謝謝你啊,不介意的話,留下來一起吃點吧。”蘇荷眼裡流露着真誠,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顧臨淵狹長的眸子彷彿一抹不見底的深潭,面容冷峻,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許久後,他說了一句:“好。”
一個字,卻讓蘇荷十分感動,連忙吩咐站在一旁根木頭似的冷傾:“傾傾,還不快去多拿雙筷子和碗。”
冷傾點了點頭,拿來了碗和筷子以後,三個人都坐在木質椅子上,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你今天……爲什麼突然來送菜了?”
說完,冷傾放下筷子,疑惑的眼神投向穩坐着的的顧臨淵。
他擡頭瞥了一眼面前的二人,隨後第一個動了筷子,夾了一個炸的金黃酥脆的蝦肉咬了一口,吃相極爲優雅。
就在冷傾以爲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沒有爲什麼。”
說完這句話,顧臨淵繼續毫不影響的繼續吃着桌上擺好的菜。
蘇荷和冷傾也拿起筷子動了動,夾了些菜吃了兩口。
期間,蘇荷時不時的看他一眼,最後還是有些難以啓齒,沒有開口說話。
“想說就說吧。”顧臨淵拿起紙擦了擦嘴角,臉上面無表情。
聽了這句話,蘇荷嘆了口氣,帶着歉意說道:“小淵,以前那件事情,是我們冷家對不起你,怪輝成他鬼迷心竅……”
以前的事情,當然就是冷輝成逼死顧臨淵父母的那件往事。
儘管過了好些年,但仍然如同一根刺一樣紮根在大家的心裡,沒法忘記。
冷傾聽到蘇荷說的這番話,身側白皙的手指握成拳,緊緊抿着粉脣,臉色有些泛白。
她跟顧臨淵是從這件事開始有交集,也是這件事斷了所有可能有的交集。
“確實。”顧臨淵薄脣微啓,聲音帶着寒意,擡眸正視羞愧的蘇荷。
往事如煙?呵,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冷輝成逼死他的父母,他現在也不會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顧臨淵……”
冷傾兀的出聲,眼神帶着哀求,她不想再看到蘇荷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對不起小淵,我們冷家真的有愧於你,對不起。”只見蘇荷一個勁的道歉,冷傾渾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道歉就有用嗎?人能死而復生嗎!你少來給我這一套!”顧臨淵雷霆大怒將筷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冷傾見狀即刻護上去,沒想到更加招來眼前男人的諷刺。
“你夠了,你想跟我鬧可以,但別牽連到我的母親,你總是對我指手畫腳就算了,你別得寸進尺!”冷傾的雙眼冒着焰火。
“你們只不過是我手上的一隻螞蟻,我要你們死,你們生死都不如。你少來跟我說三道四,你們冷家沒人有資格!”顧臨淵說完氣憤的甩開離去。
“顧臨淵!你就是神經病!”冷傾朝着離去的男人破口大罵。
蘇荷鼻頭髮酸,擦了擦眼裡溢出的淚水,“對不起,傾傾,這一切都是我們造成的。但是連累你跟冷楓,真的對不起。”
“媽沒關係的!我們是一家人。”
冷傾拿來一張乾淨的紙巾,輕輕地擦拭着母親臉上的淚痕,動作十分輕柔,眼中佈滿了心疼。
“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我想你跟小淵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都是我們一手造成的。”蘇荷傷心的抽泣着。
冷傾其實不知道顧臨淵爲什麼這麼很冷家,既然如此今晚所帶來的菜餚又是什麼意思呢?
冷傾憤怒的拿起顧臨淵的東西,一手往外面的垃圾桶扔掉。
沒想到這一幕恰巧給坐在車上的顧臨淵看見,既然不需要施捨,那麼冷傾。你以後別來哭着求我幫你任何一件事!
其實冷傾最不懂的是,蘇荷一直不肯告訴自己顧臨淵恨冷家的原因。
“媽,什麼時候你才肯告訴我,我們家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臨淵到底對我們家有什麼深仇大怨呢?”
“我看小淵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就不要摻和這些事情了。”蘇荷聽到冷傾問題的時候有點抗拒,甚至覺得冷傾一副不懂事的樣子。
“媽,你有想過我這些日子怎麼熬過來的嗎?”聽到冷傾的質問,蘇荷的眼光溫和了許多,她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孩子,這些事你不要知道的最好。以後有機會自然會告訴你們的。”蘇荷一副疲憊的樣子,冷傾也不好再逼問。
一路上的顧臨淵心煩意亂,本來是想三人好好用餐的,結果又是大吵一架。
他一路開車向酒吧過去,突然他停在一家電玩城,那不是冷傾最愛夾娃娃的地方嗎。
他自己買了許多遊戲幣,很快自己的生日也到了。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會記得自己的生日嗎?他心裡其實在期待着冷傾給自己的禮物。
顧臨淵獨自出現在電玩城成爲了焦點,許多人都拍着他,他卻不在意的夾着手裡的娃娃。
最後的戰利品就是一大袋大娃娃,他本想着離開這裡,沒想到旁白的小女孩從自己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緊緊跟在自己身後了,想當初冷傾也是這副模樣。
“哥哥,你爲什麼這麼厲害啊,你可以教教我麼?”女孩一副童真的樣子就跟冷傾一模一樣,顧臨淵沒有說話,直接將娃娃給到女孩手裡。
“謝謝哥哥!”女孩十分激動,她天真爛漫的笑容衝擊着顧臨淵的心底。
如果不是跟冷傾有過節,或許兩人現在的孩子也該三五成羣了。
冷傾回到天水園躺在牀上想了一夜,她其實知道顧臨淵的生日就近在咫尺,自己現在沒有能力給顧臨淵買好的禮物。
但是她知道,最近就算多跑幾趟戲就可以存夠錢。
想了一夜,冷傾終於知道自己給顧臨淵帶什麼禮物最合適了。
她隔天一早就去找舒婉,不管現在有什麼戲都可以接,包括所謂的廣告代言,就算是跟林子窈有關的也可以,只要有錢就行。
自從上次冷傾拒絕林子窈的邀請之後,她似乎都被封殺了,大家對她都冷言冷語,只要聽見冷傾兩個字,基本都接不上活。
舒婉也很無奈,還有舒俞再也沒有出現過。
顧臨淵回到別墅內就在尋找冷傾的身影,聽說是自己的好朋友從國外回來,想要找大家聚一聚,沒想到冷傾卻鼻青臉腫的回來了。
顧臨淵看見眼前女人的這副模樣,他本想去關心幾句,可是自己的意識卻很堅定的告訴自己,冷傾是活該。
“肖宇明天從國外就回來了,你記得準時出現。”顧臨淵命令式的口吻通知冷傾,冷傾只是疲憊的點點頭。
他本想開口繼續問冷傾,可是冷傾慢悠悠的走向樓梯。她其實已經選好禮物給顧臨淵了,可是得知那條領帶卻要十五萬,自己哪來的錢能去買呢?
冷楓在醫院的醫藥費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但是想到顧臨淵的好,冷傾又覺得一年就一次生日,自己怎麼也要送好的東西給顧臨淵,那也才能配得上這男人的氣質。
冷傾自己其實就是一個矛盾體,她既想要逃避這種對顧臨淵的好,但是她自己又把控不住去愛顧臨淵。
隔天,奇遇酒吧的貴賓廳,幾位冷傾年才俊正在乾杯的時候。
林子窈敲門進來,一進來就不高興的喊,“你們這幾個傢伙都不夠朋友,聚會都不叫我,都忘記我了是不是。”
肖宇走過來拉林子窈過去,“哪能呢,我纔剛回國,這不第一時間就叫上你了,還有顧臨淵,你遲到還這麼不講理,先幹三杯再說。”
林子窈肯定不會傻傻的就這麼聽話就喝,她躲到顧臨淵的身邊抱怨,“不行了,我可喝不了這麼多,你們欺負人。”
其他人起鬨,林子窈悄悄拉顧臨淵的衣角,顧臨淵才說,“那這樣,難得肖少回來,我幫小窈喝兩杯,她喝一杯怎麼樣。”
“切,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又不是一家的,憑什麼幫忙呢。”
不等這人說完,有人拉了拉他,顧臨淵冷眼看過去,那人笑笑閃到一邊。
肖宇接話,“朋友來了就是給我面子,大家一起喝。”
林子窈最終還是沒有喝完那一杯,不過她靠在顧臨淵身邊不高興的問他,“你一直都沒說清我們的關係,你看人家現在都在誤會我們!”
顧臨淵把林子窈扶起來坐好,“你放心,這件事是遲早的。”
林子窈陰暗不明的看着顧臨淵,這麼說冷傾到底還要在顧臨淵身邊待多久。
而顧臨淵的視線卻一直在緊盯着大門,不是告訴冷傾要準時過來嗎,怎麼現在連人影都不見了,是不是現在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裡?
而忙碌於賺錢的冷傾最近接了一個產品的小代言,雖然不出名,可是有成績,也讓冷傾和舒婉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
冷傾好幾天都沒有跟顧臨碰面,顧臨淵也十分的納悶,身邊的葉凡總是給顧臨淵做出氣筒。
“顧總,顧太太。”
顧臨淵看見站在馬路邊的冷傾正在攔着車,可是現在這個點哪有出租車可以攔呢?這別墅區都是在偏僻的馬路邊啊。
“上車。”顧臨淵冷冰冰的聲音出現在冷傾的耳邊。
冷傾着急的看着手錶,時間好像來不急了,可是要是現在上車還來得及。
她思考一番過後,最後還是上車了。
看到顧臨淵沒有開口說話,冷傾拿出自己的廣告詞,在車上默默背誦,她需要出面給別人介紹產品,不熟悉不行。
冷傾只是默唸並沒有打攪到顧臨淵,不過冷傾這麼發出唏噓聲,顧臨淵不可能當沒聽見。
“我說。”顧臨淵開口,冷傾停下來看着他,“嗯?”
顧臨淵皺了下眉頭,“你現在這麼用功,早幹什麼去了,考大學的時候有這個勁頭,清華北大都不是問題吧。”
冷傾的臉一下子紅了,她讀書的時候不算用功,那時家裡的條件好呀。可是,她能說這個嗎?
“這個簡單呀,背下來講就可以了,學校裡的功課還要動腦筋的。”
冷傾笑着解釋,顧臨淵卻不高興,這話聽着就很沒腦子的樣子。
“我問你,你那天到底去哪了?我不是告訴你要聚會嗎,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冷傾瞬間才反應過來自己上了顧臨淵的圈套。
“我已經給你發消息說我有事了,你自己看看我的工作表。我哪來的時間過去呢,只是你不回覆我。再說你身邊不是有美人陪着嗎?”冷傾也不好臉色的說着,她知道林子窈跟顧臨淵在一起。
“你現在是來跟我辯護?”顧臨淵一臉的不滿,明明就是冷傾的錯,現在還敢來質問自己。
“好可以,先別說話。我要背誦,顧總您如果嫌我吵,可以在這裡放我下車了。”冷傾沒有在說話,顧臨淵越想越不爽,如果不能給冷傾一擊,那他的內心會不舒服的。
“我看你背的很累,別做了,換家簡單的。”
說完,不等冷傾反駁顧臨淵就閉上了眼睛。
冷傾傻眼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她能聽出顧臨淵含沙射影的意思,就是在指責自己蠢。
好半天,等到車子停下來,葉凡提醒她,“顧太太,您在這裡下車嗎?”
連顧臨淵都睜開眼睛問她,“還不下去。”
突然一輛車停在冷傾的身邊按喇叭,冷傾的反應很遲鈍,舒婉只好從車上打開門,衝她大喊,“冷傾。”
冷傾才走了過去,她就像個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