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乾了一樣。
哪怕明知道艾美麗和陳美已經沒事了，她還是走不出那恐怖的夢魘。
索性在寢室裡待着也沒事做，顧瀟瀟乾脆穿上衣服出門走走。
剛出寢室，就遇見肖戰和蔣少勳。
顧瀟瀟難受的揉了揉眉心，她現在不想看見肖戰。
不是因爲他是扮演折磨她們的那個人，而是因爲看見肖戰，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
肖戰會影響她的決定。
於是顧瀟瀟在看見肖戰的第一眼，打算折身就走。
肖戰擡手拉住她胳膊：“跟我過來。”
蔣少勳卻攔住肖戰，對顧瀟瀟說：“先幫我把艾美麗叫出來。”
“沒空，自己叫！”
顧瀟瀟擡手打開倆人的手，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靜。
她走出多遠，肖戰就跟了多遠，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她走。
顧瀟瀟也沒空理他。
繞着特A大隊走了一圈，顧瀟瀟心裡感慨無限。
與其說這裡像部隊，倒不如說是訓練營。
裡面該有的武器應有盡有。
路過訓練室的時候，她還看見許晴和幾個女兵正在裡面練習散打。
這裡的每一個人，彷彿都在發光。
強烈的光輝，讓顧瀟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們和別人的不同。
正義！
這裡每一個人，都給她一種大義凜然，堅毅不拔的感覺。
顧瀟瀟覺得自己和這些人待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待在這樣的地方，卻讓她感覺很舒服。
她其實是喜歡部隊的。
哪怕剛開始是被逼着來，後面也漸漸喜歡部隊裡和軍校裡的氛圍。
那種拋頭顱灑熱血，只爲求得家國安寧的行爲，讓她尊敬，亦讓她仰望。
繞着部隊走了一圈，最終停留在食堂邊上。
顧瀟瀟走進去，這裡不像其他部隊，定時供應食物。
因爲訓練時間根本不一樣。
在這裡，哪怕休息，都沒有人會允許自己鬆懈。
所以食堂裡隨時有食物供應，只要訓練結束，回來就能有吃的。
顧瀟瀟給自己打了份飯，食堂師傅很大方，給她打了一大勺豬肉和豬排骨，還有豬血。
這點食物，按顧瀟瀟的食量來說，不費一點力就能吃完。
然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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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餐桌上冒着油花的食物，她胃裡卻一陣翻涌，噁心想吐。
將那股噁心的感覺壓下去，顧瀟瀟才擡起頭看向肖戰：“跟了我一路，你想說什麼？”
語氣冷淡，卻不疏離。
肖戰薄脣動了動，握住她拿筷子的手：“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是嗎？”顧瀟瀟低垂着頭，眼底有淚花在閃動：“如果我想離開你呢？”
肖戰喉頭猛的一緊，握住她的力道增大：“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離開你。”顧瀟瀟面色平靜的撥開他的手。
“爲什麼？”
肖戰聲音突然拔高，引得食堂裡好些人看過來，然而肖戰卻全然沒放在眼裡。
顧瀟瀟的話，讓他心口悶的發痛，握住她的手不由加大力道，良久肖戰才道：“就因爲我假扮敵人折磨你們？”
顧瀟瀟皺眉看向他：“我說的離開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聽她說不是他理解的意思，肖戰心裡的大石頭才終於落下去，再次恢復了清冷矜貴的模樣，重新坐回凳子上。
“你打算離開這裡？”肖戰問。
顧瀟瀟低着頭，雙手插進頭髮：“我不知道。”
“我現在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陳美和艾美麗……”
說到這裡，顧瀟瀟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不想用“死”那個詞去形容還活着的倆人。
“我先回去……”顧瀟瀟起身，肖戰拉住她：“你上哪兒去？先把東西吃了。”
“我不想吃！”顧瀟瀟皺眉甩開他的手，這兩天堆積的壓力一股腦砸向他：“你煩不煩，我說了不想吃，你看不出來嗎？”
這話一吼出口，倆人均愣住了。
顧瀟瀟抿了抿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無奈的捂着臉，顧瀟瀟心裡難受的要命。
她不想對肖戰發脾氣，肖戰沒做錯什麼。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哪怕明知道他也是被考驗的人，卻還是忍不住對他產生了怨氣。
他明明知道艾美麗和陳美不會死，也不給她一點提示，以她和他的默契，他完全可以做到不讓別人知道，就能夠提醒到她。
可他什麼都沒說，就這麼看着她忍受內心的煎熬，忍受放棄陳美和艾美麗時的痛苦。
顧瀟瀟現在只要一回想那個畫面，就無法閉上眼睛，她甚至不敢在清醒的時候面對陳美和艾美麗。
那會讓她想起來，她是怎麼無視她們的痛苦，狠下心丟下她們的？
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場考驗，卻在顧瀟瀟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可她也清楚，這件事肖戰沒錯。
他不這樣做，她更加沒法看清特A大隊的軍人肩上承擔的是什麼樣的責任。
就是因爲他沒錯，她纔會這麼苦悶，這麼難受。
他有錯，她還能肆無忌憚的把怒氣發泄在他身上。
正因爲他沒錯，她就連發火都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胸口擠壓的怒氣越壓越重。
“你跟我來……”
肖戰拉着顧瀟瀟直接來到一間訓練室，反手就將門關上。
將衣服脫掉，肖戰活動了一下臂膀，朝顧瀟瀟勾手：“來，給你發泄的機會。”
顧瀟瀟站在原地，嘴脣動了幾次。
“我不需要發泄。”
“你需要，你心裡有火，你在怪我沒有告訴你真相，你在怪我讓你經歷這些明知道會讓你痛苦的事情。”
肖戰一字一句，直擊顧瀟瀟內心。
顧瀟瀟抿脣。
沒錯，她在怪肖戰沒說。
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可就是無法忽視心中的不愉。
肖戰看着她：“顧瀟瀟，你告訴我，到現在爲止，你喜歡部隊嗎？”
“喜歡！”顧瀟瀟毫不猶豫的承認：“可是我不喜歡在危及時刻只能自己逃跑，我寧願留下來跟她們一起忍受折磨，一起去死，也不願意一個人逃跑，留下她們，你知不知道。”
顧瀟瀟厲聲對肖戰吼着，眼裡有淚水流出，顧瀟瀟伸手抹掉眼淚：“我不喜歡，你知道嗎？我不喜歡這種生活這種選擇。”
“那你以爲，只做一名普通的軍人，就不會面臨這樣的選擇了嗎？”肖戰沉聲問她。
看見她終於發泄出來，他心裡也好受一些。
天知道看到她整天把自己悶着，他看了有多難受。
就這樣對他發火，挺好。
顧瀟瀟瞪着他，越看越覺得肖戰討厭，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她都已經這樣了，他還能這麼理智的給她分析這些。
去他的大道理，她不想聽。
捂着耳朵不聽他說，肖戰走過來抓住她的手，強迫她鬆開耳朵，顧瀟瀟胸口一股怒火升起來，一拳打在肖戰臉上。
本以爲肖戰一定能避開，卻不想打了個結實。
直接把肖戰嘴角打出血來，肖戰頭都被打得偏到一邊。
他渾然不在意的抹掉嘴角的血跡，握住她的手：“打夠了嗎？”
“不夠！”顧瀟瀟氣的大吼。
肖戰抿脣笑了：“不夠就繼續。”
面對這樣的肖戰，顧瀟瀟直接沒法發脾氣。
狠狠的把臉沉下來：“我不想在這裡跟你說這些……”
顧瀟瀟轉身就要走，被肖戰一把拉到懷裡，緊緊的摟着。
顧瀟瀟也不掙扎，冷聲問他：“你以爲你這樣我就不生氣了嗎？”
“你可以生氣，但是別憋在心裡。”肖戰揉着她柔軟的頭髮，安撫着她躁動不安的心。
“瀟瀟，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選擇的是什麼，我不想你因爲我留在這裡。”
肖戰一遍一遍的輕撫着她的背，柔聲道：“我知道你生氣，對我不滿，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答應我，別憋在心裡，好嗎？”
“不好！”
顧瀟瀟一把推開他，無奈肖戰早就料到她會有此反應，雙手像鉄鉗一樣，用力的緊鎖着他，讓她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