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對壞蘋果的確十分有興趣，問東問西的，聊了很久。
見時機差不多，他就忽然用輕鬆的語氣，問出了那個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算法，既然是您發明的，那麼您自己破解起來，應該並不費力？”
“不，並不是這樣的。”江寒搖了搖頭。
實話說，這個算法十分靈活，只要滿足他剛纔提到的那幾條原則，幾乎可以任意增加方程的數量和擴大參數規模。
如果複雜性達到一定程度，並且不故意留出破綻的話，即使是加密者自己，也很難重新解開。
江寒解釋完，頓了頓，又補充說：“另外，關於這個算法的論文，我已經準備投出了。
如果可以發表的話，到時候，任何人都可以按圖索驥，仿造出屬於自己的壞蘋果來。”
說着微微一笑：“高德先生，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到時候不妨也弄一個出來玩玩。”
“這麼強大的技術，您竟然選擇將其公之於衆？這、這簡直太無私了！”高德有些驚歎。
江寒呵呵一笑：“不，高德先生，我想您可能有點誤會了。
我將其公開，只是爲了證明其強度，順便也能與同行們交流一下。
壞蘋果的加密強度，並不依賴於隱藏密鑰或者算法的保密，而是基於一些衆所周知的數學原理……”
聽完江寒的陳述，高德不禁若有所思。
如果對方的描述，並沒有虛假或者誇張的話，那豈不是說，有可能用在那個項目上？
想到這種可能性，高德不禁有點期待。
跟着，江寒又重點強調：“另外，如果將其用於商業領域，還是需要獲得我的書面授權的。”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打算免費使用，那就純屬想多了……
高德點了點頭：“我明白。”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他豈能不懂？
而且，就算真有不要錢的技術，他也未必敢拿過來就用。
就是不知道，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到底得多少錢，才能拿下壞蘋果的授權？
好吧，這個問題現在考慮還爲時過早。
不妨先等一等。
等論文發表了之後，先讓李昂他們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真的可用，那麼……
高德對壞蘋果很有興趣，接下來又詳細詢問了許多細節。
江寒不厭其煩，耐心解釋着。
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沒什麼不能說的，而且，他也比較願意和對方交流這個話題。
專利手續已經在路上了，論文也即將投出，再過一段時間，等到專利下來了，就可以通過賣授權，坐家數錢了。
如果KAGGLE也有意獲得壞蘋果的授權，似乎也是一個很好地敲竹槓對象。
嗯，文明一點的說法，應該是“潛在的合作伙伴”……
二十分鐘後，高德終於結束了這個話題，並表示等江寒的論文發表了，一定會好好拜讀云云。
接下來，高德又問起另一件事：“Mr. Jiang，你在‘機器學習全球業餘大獎賽’上，也拿到了一個冠軍，雖然獎金沒有錦標賽那麼多，但也不太容易結算……”
沉吟了一下，提議說：“要不這樣吧，等你的離岸賬戶申請下來了，和錦標賽的獎金一起打過去，您的意見呢？”
江寒表示沒有意見。
高德想了想，又問：“能否介紹一下你那個冠軍算法？
那個在識別手寫數字的應用場景中，正確率能達到99.64%的算法。”
江寒灑脫一笑，侃侃而談：“那個算法叫做人工神經網絡，最初的靈感來源於一篇介紹生物神經元原理的論文，本質上是對生物神經元運行機制的簡單模仿，算是仿生學的一種特殊運用……”
高德聽得十分認真。
江寒從感知機說到多層感知機，然後是帶隱藏層的多層神經網絡。
當然，他只介紹了神經網絡的大概圖景，對於比賽中獲獎的那個集成學習網絡，則完全避而不談。
很簡單，關於集成學習的技巧，至少價值一篇SCI，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地公佈出去？
萬一被別人截胡了，可就悔之莫及了……
聽完江寒的“科普”，高德忍不住連連點頭：“您的這個算法聽起來挺新鮮的，在機器學習領域似乎也是比較獨特的，這麼有開創性的成果，您沒有寫成論文嗎？”
江寒“靦腆”一笑：“當然有寫了，事實上，我對神經網絡的概念，也挺喜歡的，寫了不少相關的論文，投稿在不同的雜誌社。”
頓了頓，又詳細介紹說：“已經發表的只有一篇，叫做《感知機：大腦信息存儲和組織的概率模型》，發表在AMC的2012第3期上。
前一陣子，我還寫了不少關於感知機應用的論文，目前確定能發表的，只有寥寥幾篇……”
江寒“彙報”完近期工作，最後又說：“還有兩篇多層感知機的論文，上個月就投出去了，可惜到目前爲止還沒收到回覆，是否會被收錄現在還不知道呢。”
言下有些惴惴。
但聽完江寒的陳述，高德內心卻十分震動，暗自咋舌不已。
這位生長在華夏的高中生，居然如此“高產”，短短几個月之中，就搞出了這麼多東西！
不得不說，華夏真是一個神奇的國度……
高德沉吟了一下，認真地說：“我想，關於論文的事情，您完全不用擔心。
您能在比賽中力壓羣雄，已經用實際行動，充分地證明了人工神經網絡技術的威力。
我有一種預感，機器學習領域的學術界裡，說不定很快就會掀起一場新的熱潮了！”
接下來，兩人又交流了十多分鐘。
直到助理來催促，高德先生才“依依不捨”地表示，自己待會還有個會議，今天只能先到這裡了，下次有時間再聯繫。
最後，他又和江寒加了私人微信，然後說：“我希望我們能保持良好的私人關係，你讓我看到了華夏新一代青年人的風采。
我有一種預感，華夏新一輪爆發式增長，也許就着落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了……”
高德先好話不要錢一般，狠誇了江寒一番，最後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將我們的聊天視頻，分享給我的一位朋友……可以嗎？”
說實話，他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所以纔會在前面好一頓鋪墊，但讓他意外的是，江寒灑脫地一攤手，居然同意了。
“這有什麼不行的？當然，視頻文件別忘了給我也發一份。”
江寒說完，又似皮非皮地解釋了一下：“本人在涉外交往中，一向信奉對等原則，所以……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也打算將咱們的聊天視頻，分享到朋友圈裡顯擺一下。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和KAGGLE的扛把子，著名比賽平臺的創始人，黃金之花加上微信、視頻聊天的，不是嗎？”
高德哈哈大笑，爽快地同意了，然後說了聲“再見”，就主動掛斷了視頻。
這場“涉外交往”，到此也就暫時告一段落。
前後大約歷時40分鐘。
翻譯的水平雖然不錯，但也做不到同聲傳譯，因此一句話往往要用兩種語言，各說一遍。
這樣一來，就嚴重影響了交流的流暢性，更浪費了不少時間。
江寒對此當然不爽，於是暗暗決定好了：回去之後，有時間的時候，一定要把英語的聽力和口語練好。
這也是很有實用價值的一件事。
畢竟，在漢語沒有普及到全世界之前，想要和學術界最前沿的那些大師級人物接觸，不會英語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此時，老宋和沈立興仍處於震撼之中，遲遲緩不過神來。
半晌後，老宋才喃喃出聲：“江寒，你小子不聲不響的，就跑去參加了兩個世界級的競賽，而且，居然還都拿到了最高獎？”
沈立興也嘆息：“你這樣的本事，還怕什麼跳級和特招不可兼得？這個消息一傳出去，只怕國內那些大學，要把咱們學校的門檻都給踩破了吧？”
當然，他這番話只是一點小小的藝術誇張。
事實上，只要國內排名前三的大學，都對這件事做出了表態，其他的大學估計也就不會來自討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