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欽聽她這麼說,頓時就是一愣,愕然看着她。
餘商也定睛看了她一陣。顧茗以爲會被他們拒絕,豈料卻聽到餘商應了下來:“好,就歸你了。我們買下來,送給你。”
餘欽看看餘商,再看看顧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客棧都安排好了沒有?我們先去客棧休息一下。”餘商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對餘欽說道。
餘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回答道:“大哥,你放心,都安排好了……豆丁早就已經到了,正在房間收拾呢。”
顧茗雖然有些出乎意料,奇怪他爲什麼答應了自己,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走進了餘欽提前安排好的客房裡,她還是有些驚歎。很顯然,這兩個人沒有一個不講究的,託他們的福,她也享受到了超級待遇。
本來定的就是天字號客房不說,現在這間客戶裡面所有的傢俱,還是客棧準備的傢俱,但是上面鋪着的、蓋着的、墊着的,卻早就已經換掉了。
薰香的被褥,淺色的面料,紋理細膩,色澤沉靜,高貴優雅。柔滑如水的絲質被面,要湊近細看才能看出來的異常精緻繁複的暗紋……低調卻奢華,無一不在說明着它們的珍貴非常。
就只是這個房間裡的這些東西,收拾起來,拿到隨便哪個當鋪去當掉,所得的錢財,在汝北這地方想買個三進三出的房子,也是容易得很的事情。
再想想餘欽那次送她的那件貢緞的衣裙,顧茗嘆了口氣,對普通人那樣高不可攀的物件,對餘欽餘商兩個人,卻是那樣的不必在意。
人與人的區別,竟然如斯巨大。
來的時候,餘商只問她,有盛會參加不參加,她卻沒有想到,就這一點頭,就被他帶到汝北來了。
汝北位於汝州城的北面。汝州城正中間有一條巨大的汝江,將汝州城當中劈成兩半。汝南位於汝州城南,汝北位於汝州城北,兩個小城組成汝州,中間以幾個巨大的石拱橋相連。這些拱橋還是近千年前的奇人異匠建造而成,風風雨雨中一直屹立到如今,仍然堅固如初。
方纔來的時候,一定是過了橋的,但是顧茗卻回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從橋上過的。那輛馬車實在是太平穩了些,這些天學規矩又有些累,她竟然睡着了,連什麼時候過的河都不知道。
“顧姑娘,這個競價會要喬裝,請您換上衣裳……”門被人輕輕敲響,丁香打開門,卻見一個面容姣好的侍女,手中捧着一疊衣裳,微笑着對顧茗說道。
丁香接過衣裳,向她道了謝,侍女正要離開,顧茗卻叫住了她。
“你就是豆丁姑娘吧?你能幫我講講,這個競價會有些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嗎?”顧茗微笑着對她說道。
豆丁一下子就對她生了好感。她從很小的時候就服侍着四爺,一直跟在他身邊,幾乎是走到哪裡都跟着,算得上是左膀右臂。如果不是有她與姐姐在,四爺生病的事,肯定眶不了這麼好。
所以,她與四爺的關係,比一般的主僕間,要親密得多。
也因此,她見過很多想與四爺親近的女子,也見過她們那四爺面前溫馴如貓、四爺背後跋扈如狗。特別是面對她與姐姐時候,那難看的嘴臉,恨不得立刻便能夠化身女主人,解決掉她們兩個貼身服侍的眼中釘,肉中刺。
或者,裝模作樣,扮出一副溫婉的樣子,實際上用心卻是狠毒得緊,佈下無數的陰毒陷阱,想要陷害她們。
但是現在的這個顧家十四娘,卻是正好相反,她只是微微一笑,眼底卻滿是她從來沒有在旁的女人那裡見到的真誠。
顧家這個十四娘,是真誠的。
豆丁愉悅地便答應了下來,走進了房間,跟顧茗介紹起這個競價會上應該要注意的一些細節問題起來。
顧茗很認真的聽着。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都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地下的競價會呢。而且聽餘商與豆丁話裡的意思,這樣的地下競價會,會有很多的珍稀的物件。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沒有足夠的錢財,待會只怕除了餘商答應了送她的五百年的野參,別的東西,她都只有過過眼癮的福氣了。
豆丁正解說着,顧茗突然問道:“這些被褥……你們是隨身攜帶着的嗎?”
“是呀,四爺睡不慣外面的東西,所以每次外出,這些東西是必須隨身攜帶的……”豆丁正說着,突然愕然看着顧茗。
顧茗笑了,對她說道:“既然如此,那豆丁姑娘還是將這些東西收拾好吧,跟你們四爺說,這些東西,我不必用的,也用不慣。”
“姑娘何必如此?”豆丁大力勸說道,“每次我們外出,準備的都有多的,姑娘你還是用這個吧,你不用擔心是四爺用過的,這些全部都是新的……”
就是因爲看出是新的,所以她才越發不能用啊!這麼貴重的東西,她若睡上一回,也許餘商就不肯再用了,何必如此糟蹋好東西!
何況,她也是真心不想與餘商牽扯太多。
就算是這支野參的錢,等以後她賺夠了錢財,也一定會還他的。
“姑娘……”豆丁勸了半天,見顧茗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只好作罷,嘆了口氣,說道,“姑娘你先等待。”
“你幫我拆掉辮子,還有,你自己的也拆掉了,一起換上這衣裳。”顧茗翻了翻,豆丁送來兩套衣裳,一套是她的,另量套自然就是丁香的了。
這衣裳裡面,竟然還有帷帽。不過這帷帽與她平常戴的很不一樣,有着寬寬的邊沿不說,頂上竟然是平的,厚厚的面料,說明這帽子裡面是不能梳髻的。
於是顧茗便乾脆將兩個人的髮髻全部拆卸掉,這樣,就不會影響到戴着這帽子了。
丁香趕緊將顧茗的頭髮拆散,給她梳理好,又急急地將自己的頭髮也拆了開來,偏着頭,要給自己梳。只是頭髮太長,胳膊有點夠不着。
顧茗看着她這個難受勁,笑着說道:“來,我給你梳。”
“這怎麼敢?”丁香有些惶恐地說道。
顧茗瞪了她一眼,說道:“你跟我是什麼關係,梳個頭發算什麼事!”
丁香只好低下頭,揹着身子站在顧茗的面前,讓她給自己梳起頭髮來。十四娘……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小姐給自己丫頭梳頭的!
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十四娘你怎麼回事,一套被褥,用着就用着了,幹嘛要換……”門突然就被人推開了,餘商從門外探進來頭,看着房間裡的人說道。
但是他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感覺到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