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後來被稱作是匯豐財團的黑暗之夜,也被叫做港英財團的暗夜之始。
因爲回顧歷史,匯豐後來的劇變,似乎就是從這一夜開始的……
漫天的灰塵,籠罩了港九。
若非天公作美,正巧下了一場二月原本不多見的大雨,估計整個港島都要受好多天灰霾的影響。
但此刻關心這些事的人不多……
百年匯豐啊,除了戰爭時期,還是頭一次被人踩在腳下,肆無忌憚的蹂躪羞辱。
瓢潑大雨幫助消防們控制了火勢,攻進大門的英軍已經將頭一批屍體搬了出來。
典型的安南人,他們甚至穿着安南人的軍服,拿着安南軍隊的制式武器。
暴怒的港府警務處老大當場讓法醫解剖,然後查出死者的死亡時間爲兩個小時前,致命傷爲史密斯威森m10左輪手槍所致,也就是港警們清一色使用的點三八。
陸戰隊的頭頭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居然沒一顆致命子彈是陸戰隊突擊步槍造成的。
港督麥理浩臉色難看的詢問匯豐大班沈壁:“你們和安南人有生意往來嗎?有矛盾嗎?你們是不是凍結了安南人的資金?”
一連串的追問,讓沈壁臉色更難看,他的臉成了鐵青色,搖頭道:“從來沒有。那裡現在是極端親蘇正權,也不允許我們前往。邁克,這件事一定有問題!這些人是怎麼來的?那麼多武器是怎麼運進來的?大火燒不垮一座大廈,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麥理浩看着仍在熊熊燃燒的大火,緩緩搖頭道:“沒人知道里面到底發生過什麼,也沒人知道里面都有誰。一切,只能等大火熄滅後清理完畢才能作數。一定會查一個水落石出!”
但誰都知道,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大火會燒燬太多的證據。
無數輛消防車噴灑着水龍,原本還都心驚膽戰,不過在發現裡面徹底沒了槍聲,纔算放開手腳去幹。
效率很高,很快清理到第二層,陸續不斷的搬出被炸的支離破碎的安南人屍體,和堆積如山的重武器,連步兵炮都有。
到了這個份兒上,連李家成和包船王心裡都完全迷惑住了。
這些安南人,到底是依靠什麼方式,才能帶這麼多重武器進港島中環的?
這必然有內應啊。
但是在港島沒道理有人會這樣做,因爲這是在踐踏整個港島,甚至是在踐踏女王的尊嚴,只要有一個活口被抓,那就是滿門的滅頂之災,最輕都是全家驅逐。
哪怕他們之前懷疑過李源,這會兒也動搖了。
誰也不會相信,李源會愚蠢到和這樣的亡命之徒合作,那會被要挾一輩子的。
更不用說,兩國之間正在發生慘烈的戰爭,安南人怎麼會相信李源?
那麼答案就很明顯了,多半是這些年港島接收的安南移民們乾的。
只有光腳的,纔不怕穿鞋的。
只有那些安南移民們,纔會給這些恐怖的軍人引路,帶他們襲擊匯豐銀行。
在那些骯髒、下賤的安南仔眼裡,匯豐銀行就是港島最大最富有的銀行,裡面不知道藏有多少黃金……
除了這個理由,正常人的思維,也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是啊,還能有什麼其他可能呢?
……
從港島到寶安只有一河之間,從寶安到粵西憑祥市有七百公里路程。
即便是一名化勁大成的高手,狂奔七百公里,也需要十來個小時的時間。
如踏水蜘蛛一樣踩過寶安河後,李源從容的回首看了眼對岸仍舊清晰可見的通天火焰,他呵呵一笑,抖了抖一身正氣,取出一輛自行車後,哼着《東方紅》,頭也不回的繼續趕路。
他倒是可以弄一輛吉普車,但動靜難免會有些大,沒必要。
今日的行動,不僅要瞞外,也要瞞內。
這種事一輩子估計也就做這麼一次,還要湊夠天時地利人和,少一樣都不成,所以就沒必要露相了。
沒錯,這一場亂象,就是李源對匯豐的反擊。
雖然相比起老美對阿爾斯通、對東芝、對華爲等公司的暴力破解,以及杜邦、卡內基等巨頭間私人武裝的血腥衝突,李源的反擊實在是不夠藝術。
但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李源有自知之明,小卡拉米一枚,他只會如此簡單粗暴的行事。
上輩子房貸都快壓死他了,哪玩兒的起商戰……
而且,在港島對上匯豐,也不適合玩兒商戰。
匯豐到底有多強大?
都不提現在港英時期的如日中天,即便是迴歸三十年後,依舊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港幣,由匯豐銀行發行。
平安銀行用盡全力抄了百分之八的股份,成爲匯豐最大的個人股,但依舊沒卵用,連一席董事會席位都沒有,只能享受分紅。
然而,即使如此也沒享受兩年,倫敦總部便決定連高額分紅都不發了,分紅直接減半,平安銀行就只能灰溜溜的出局。
那時候的港島,已經是中國的港島。
那時候的中國,比現在強大百倍。
可依舊沒有辦法。
這就是匯豐。
全港九所有公務員的工資,仍由匯豐發放。
港府庫房裡所有的財富,仍由匯豐打理。
港島所有的外匯儲備,始終存在匯豐。
和這樣的BUG打商戰,怎麼打?
李源不是不願意憑藉那點先知信息,慢慢的和匯豐周旋。
只是匯豐太過咄咄逼人,用繮繩不斷勒緊大唐的脖頸,讓如今執掌大唐的李幸,舉步維艱。
正如李源對李幸說的那樣,如果始終按照匯豐的節奏走,那就永遠只能被人轄制,牽着鼻子走。
既然他們用他們制訂的規則咄咄逼人,那麼李源就只能用他的法子行事,來給此獠一個深刻的教訓。
可惜啊,這家英資財團在港島的底蘊還是太深厚了。
匯豐取得的特權,近乎無解。
即便今天遭遇如此重創,仍舊難以殺死。
不過好在,今晚這一擊,雖然殺不死匯豐,卻可以讓它痛徹心扉,元氣大傷!
對匯豐而言,焚燬的港幣不算什麼,焚燬的大廈其實也不算什麼,匯豐不缺一棟大樓。
可是焚燬的無數資料檔案,和人們對匯豐安全可靠性的懷疑,纔是讓匯豐頭疼無比的事。
銀行最重要的,不就是安全和信譽麼?
一家連總部大樓都保不住的銀行,它的安全信譽能有多高?
不花費巨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
所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那些鬼佬們應該是顧及不上大唐了……
至少能給大唐迎來兩年的喘息之機。
兩年後的大唐,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力,面對這個港島怪物,完全束手無策了。
凜冽的夜風吹拂在李源臉上,非但沒讓他感到寒冷,反而有一種涼爽的暢快感。
坐擁一百四十四平米,四百零四個立方的空間已經快三十年了,平日裡除了當保鮮箱用外,沒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都是生活用途。
除了在英國博物館幹了一票外,最大的動靜,便是在今夜。
男人的血液裡果然都有暴虐因子,這一通大戰後,身心俱爽!
其實很簡單,空間有鎖定時空的效用,一隻剛死的黃羊放進去,拿出來時還是原樣。
一具剛死的安南鬼子放進去後,拿出來也還是剛死的狀態。
這些鬼子,都是李源打暈後,用從之前在港島弄到手的“點三八”射殺的,這是港島阿sir們的專用左輪手槍。
至於操縱火器就太簡單了,用繩子系成蝴蝶扣,將安南仔的手指和扳機綁死,對準下面發射就好。
七八具屍體“操控”重武器組成的火力點陸續開火,營造出來的效果堪比一個連的火力威壓。
打不打的中那都是小事,只要能在窗戶口噴出火舌就好……
而十二樓堆積的汽油、炸藥和炮彈,在被大火引的殉爆後,點燃了本世紀港島最璀璨也最昂貴的煙火!
暢快啊!
也順氣!
想必,在如此切膚之痛下,匯豐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會收斂許多。
他們應該會想明白,這個世上,不只有他們才能爲所欲爲……
……
“啊哈!!”
皇后大道路邊的一輛轎車裡,何萍詩狂喜的尖叫出聲,抱住司機座位上的李幸就是一通狂親。
曹永珊在後面勸道:“小聲點啦,讓外面人看到不好,好多記者。”
何萍詩不管,不過還是鬆開了手,壓低嗓音問李幸道:“是不是爹哋辦的?”
李幸“嘖”了聲,責備道:“什麼話……”
別說他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父親李源做的,即便是,也只能咬死不認,不論對誰。
“砰砰砰。”
車窗被敲響,李幸無奈對一臉不爽的何萍詩和曹永珊道:“米高叔叔找我,你們在車裡乖乖坐着別動,今晚有些亂。”
何萍詩衝着外面的鬼佬做了個鬼臉,不過米高眼珠子高速旋轉了幾圈,滑稽表情很快就讓人啼笑皆非,生不出氣來。
“米高叔叔……老羅蘭爺爺,您也到了!”
李幸走下車門,剛給米高打了個招呼,就看到路旁魁梧的哈雷爾身邊站着的老羅蘭。
老羅蘭笑眯眯道:“這麼熱鬧的事,我怎麼能錯過?”
李幸點頭笑道:“是啊,真熱鬧。”
米高忽然古怪笑道:“湯圓,看看那邊誰來了!”
李幸回頭看去,眼睛裡也閃過一抹古怪,還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匯豐大班沈壁、李家成、李釗積、包船王、鄭鈺彤和徐世勳一行人被一大羣人簇擁着過來了。
也對,匯豐大廈和長實大廈門對門,兩家親的都快穿一條褲子了,他們現在站在人家長實門口,難怪會碰到。
沈壁看到李幸那張年輕的過分的臉上帶着的微笑,臉色瞬間黑沉了下去。
李幸雙手插在褲兜裡,挺拔的身形站在那明顯高出周圍人一頭,臉上的微笑實在有些刺眼。
他體面的打着招呼道:“沈大班,對於貴行的遭遇,我謹代表恆生銀行,表示真誠的問候和關懷。也對安南鬼子令人髮指的兇殘行爲,表示嚴厲的譴責。今夜,我們和匯豐站在一起。”
沈壁:“……”
米高在一旁用力掐住自己的兩頰,不然他怕笑出豬叫聲。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在沈壁身旁的徐世勳則“關心”問道:“維克多,伱父親李醫生不在港島麼?不會是藏在什麼地方,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吧?”
李幸目光玩味的笑道:“我爸爸早就看出安南鬼子的狼子野心,他們勾結外國勢力,甘當鬼佬的走狗,成爲大中華圈的叛徒,聽說他們狼子野心和中國幹起仗來後,我父親那脾氣如何能忍?就親自去了戰場,殺鬼佬的走狗去了。不將充當鬼佬走狗的孽畜們斬盡殺絕,天下難安。徐船王,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眼中的譏誚和不屑,差點讓徐世勳吐血,不過他到底非同一般,冷哼一聲道:“年輕人,說話太沒禮貌了。嘉道理家族是不是鬼佬?你們李家可是溜人家溜的緊!”
李幸呵呵笑着摟過米高的脖頸,又一手攙扶着老羅蘭,笑道:“中日戰爭時期,老羅蘭爺爺親手炸燬了嘉道理家族辛苦經營了幾十年的發電廠,即使老嘉道理先生被關在日營中拷打致死,也不曾爲日本鬼子發過一度電。這個時候你們徐家在做什麼?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徐家靠法國人和日本人的交情,在給日本人供應德士古汽油。日本鬼子用你們家提供的汽油,開動坦克裝甲車,屠殺着我們中國人。
嘖嘖,就憑你們家這樣鐵桿的走狗漢奸的根底,給鬼佬當了幾代人的狗,也配嘲笑我們李家麼?
你現在就可以問問米高叔叔,我們家有沒有像一些漢奸走狗一樣,卑躬屈膝的討好過嘉道理家族。”
米高真的快要笑死了,他大聲吹着流氓哨,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是我們家溜着你們家!嘉道理家族一百多年來人丁不旺,到了我這一代,因爲李的幫助,我已經有三個孩子了,還會繼續生下去。所以,我得好好討好他們家。”
李幸目光清冷看着徐世勳,譏諷道:“下三濫,聽清楚了麼?”
李家成驚訝道:“維克多,你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啊。今天的事也並非是你們家的關係,你又何必這樣做,招惹仇恨呢?”
沈壁冰冷道:“李,這話說的太早了。那位李醫生前腳去安南,這邊就有安南人做出這樣邪惡的事,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還不能確定。如果查出是李醫生所爲,即便沒有證據,這件事,匯豐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李幸呵呵笑道:“沈大班,如果真的是熟悉匯豐的對家所爲,你覺得他們應該先殺人,還是應該先放火?以這樣的火力,對你家來一場突襲,你全家七口現在估計都已經去見上帝了,哪有機會在這大放厥詞?
我奉勸閣下一句,匯豐在港島雖然能夠一手遮天,但這裡畢竟是中國的港島,你們只是暫時殖民而已。
你大可以試試看,毫無根由的往我們李家潑污水,甚至栽贓動手會是什麼後果。
我保證,你不會願意看到那樣的場景,這必然是一個會讓你對你祖父的亡靈懺悔的決定。”
他不是虛張聲勢,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李家並不怕匯豐,甚至都不怕港府偏幫害人。
六七年的時候,港島社團條四受灣灣影響,幾千人鼓譟起來打壓親大陸的工人。
港府偏幫條四,欺壓的港島工人慘不忍睹,一步步退到口岸位置。
最後內地口岸軍人架起幾十挺機槍齊射,一輪下去就幹掉了幾十個英軍,差點沒把港府嚇尿了褲子,也打掉了他們的狗膽。
從此港澳百姓再不懼鬼佬大開殺戒,即便隨後港府從英國調來六千兵力,也不敢對大陸怎樣,甚至不敢再對心向大陸的工人們怎樣,反倒掉過頭來拾掇起社團來,讓某個花生米大罵娘希匹,又多寫了幾頁日記。
也是從那時起,分社在港島的地位,無限拔高!
匯豐扶持華人,以華制華,他們躲在背後悶聲發大財的策略,其實也是受此影響……
真當他們不想一邊風光一邊賺大錢?
說好聽些叫韜光養晦,說難聽些,他們不敢太高調而已。
李幸踱步上前,當着衆多港島大亨的面,用手指點了點沈壁的胸膛,道:“匯豐遵守規則,李家就遵守規則。匯豐對大唐的打壓持續不絕,但只要在規則範圍內,我們家都無所謂。商場如戰場,輸贏自負,李家輸得起。
可是,沒想到現在是你輸不起,胡亂攀咬,毫無道理的往我父親頭上潑髒水……”
“啪”一記耳光驚天而起,衆人都驚呆了,等大家駭然的回過神,周圍保鏢紛紛涌上前時,李幸已經整理起因爲剛纔的動作而皺起的衣襟來,不過臉上的凌厲和桀驁仍舊鮮明奪目。
無視圍住他的一羣保鏢,李幸越過一位安保的肩膀,看着嘴角溢血的沈壁冷笑道:“如果你真覺得是我們家做的,那就放馬過來吧。雖然我也不知道你的道理是怎麼講的通的,但沒關係。李家願意和你玩兒兌子游戲,看看你們家七口人,能兌我李家幾口。”
李家成面色嚴肅,苦口婆心的規勸道:“維克多,何必如此極端?沈大班說的只是一種可能而已,遠不至此。我們都知道,你父親現在並不在港島,不會發生你說的那種情況的。港島,是講法律的地方。”
李幸笑了笑,很有禮貌的說道:“李叔叔,習武之人,全爲一口氣而活。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會讓人污水臨身,更無法忍受別人污衊家父。
我怎麼也沒想到,匯豐的這把火居然也能扣到李家頭上。
你說,他要臉不要臉?
蠢如豬狗之輩,明擺着有人想看到今日的場面,他倒是聽人擺佈。
憑他這樣的,也配叫百年匯豐第一大班?
呵呵,鬼佬就是鬼佬,下賤!
有什麼手段,大可使來,我李家奉陪到底。”
當面啐過一口後,李幸看也不看面色驟變的諸多大亨一眼,反手推開一個擋在身前的匯豐保鏢,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蠢蠢欲動的保鏢們令其安分後,冷笑一聲,隨後牽起因關心他而下車急走過來的何萍詩和曹永珊的手,三人上了汽車,揚長而去。 獨自承受了這麼久的壓力而未垮,儘管始終處於下風,但李幸依舊有資格和一衆港島大亨當面論道了。
“太狂妄了!太野蠻了!沈大班,要不要叫警查抓他,告他行兇?”
徐世勳憤怒問道。
沈壁反倒沒有衆人猜想的那麼狂怒,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不需要。今晚的事,以後我會和他理論。不過,匯豐大廈的災禍,的確和李家沒什麼關係。這個人的狂妄,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這個時候讓阿sir出面,只會讓矛盾進一步激化。
李家成佩服道:“沈大班說的對,的確如此,維克多從來不是這麼狂妄激進的人。他是在用這種手段來告訴我們,有人希望匯豐和李家發生劇烈到無法收場的衝突。”
沈壁點了點頭,目光陰鷙。
儘管如此,這一耳光他也不會白挨。
李釗積奇怪道:“不是安南人做的麼,沈大班,你爲什麼會想到李醫生?”
沈壁臉色陰沉道:“我不是說是他指使的,是懷疑安南人被他騙了,或者受了他的誤導……”這是他猜想出最有可能的情況。
不然匯豐和安南無冤無仇,連業務都沒有,安南人吃飽了撐的跑來燒匯豐?
還是李源前腳過去,後腳人家就來。
鄭鈺彤好奇道:“那怎麼又覺得不是他家了呢?”
沈壁緩緩道:“時間上對不上。而且,如果真是他們家做的,之前這個狂妄的小子就不會突然做空匯豐了。”
李家成點頭附和道:“確實太明顯了,像是有人故意想將此事扣在李家頭上,挑起兩家慘烈的鬥爭。如果不是沈大班能夠冷靜下來,後果不敢想象。”
衆人紛紛點頭,鄭鈺彤恍然道:“不錯!如果真的是李醫生設下的局,那就肯定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空匯豐。這樣一來,豈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這是李家乾的麼?哪有這麼傻的人……
倒是可以問問,誰給這個小傢伙出的主意,讓他這個節骨眼上做空匯豐的。
背後之人所謀不小啊,是想看到李家和匯豐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這人也太陰險,太歹毒了。”
說着,他和李家成對視了眼,又移開了目光。
他們都是長生局中人,雖不能直接幫襯李家,但敲敲邊鼓順勢爲之,還是可以的。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兩邊走到徹底撕破臉的地步,不然那個時候爲難的是他們……
李家成推了推眼鏡,又道:“這個時候,誰最希望匯豐不得安寧?誰有這麼大的能力,讓那些安南人帶這麼多重武器,打到中環?”
在場諸位大亨的臉色都陰沉難看起來,除了英資財團以外,誰還有這樣的實力和底蘊,避開諸多嚴密的檢查?
也是巧了,最近他們所謀的,正是另一家英資財團……
也有一部分人的目光看向了嘉道理家族的爺倆,作爲港島四大英資財團之一,嘉道理家族和匯豐的關係也並不算和睦。
嘉道理家族有碼頭,有船運,幫忙安排的話,倒有可能……
老羅蘭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米高則不客氣的罵道:“看你老母啊!嘉道理家族瘋了,纔會這樣做。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一點風聲不露。只要走漏一點風聲,港府會嚴厲打擊不說,難道你們會放過嘉道理家族的電廠?
沈壁,這件事背後應該不會存在太多陰謀,即便是怡和也不會這樣做。連湯圓那小子都知道只有大家都遵守規則纔有的玩,凱威斯克家族不會不知道。
你最該做的,應該是去查查港島的安南移民。他們做事要價便宜,所以碼頭上搶走了不少生意。如果再找兩輛洋行的貨車,直接開到中環並不算太難。我實在想不出,除了他們,誰還能這麼肆無忌憚,不怕匯豐的反攻?
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想的過於複雜。”
不少大亨聞言,皆以爲在理,紛紛暗自點頭。
沈壁面色肅穆,目光掃視一週,道:“不管是誰做的,他們的歹毒用心都不會得逞。這種伎倆,是打不敗匯豐的!匯豐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正好,匯豐本就打算營造新的匯豐大廈。這把火燒的最疼的,應該是保險公司,而不是匯豐。匯豐的根基,絲毫不會動搖。”
這是在安撫人心,挽回一些基本盤。
米高感動的熱烈鼓起掌來,以他對李源的瞭解,如果李源在場,也一定會這樣做,所以他連李源的那一份一起拍了,掌聲熱烈的讓人側目。
以至於沈壁在心裡瘋狂問候他去世多年的母親……
米高關切問道:“屍壁啊,匯豐門口的兩個大獅子還在吧?那可是你們匯豐的精神象徵,可不能有失啊。”
他開頭語氣有些含糊不清,叫的有些低俗,這種無聊的低級趣味,也只有他和李源愛玩兒,其他人即便聽懂了,估計也權當這個二逼閒的蛋疼。
但米高的話卻提醒了沈壁,他臉色難看的趕緊轉頭看向對面匯豐大廈大門口。
不看還好,這一看臉色就更難看了。
空空如也。
匯豐大樓前的那兩尊大銅獅,真的不見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獅子,那是匯豐百年前在盛海開業時鑄造的兩對銅獅,第一對放在盛海,第二對放在港島匯豐大樓前。
就這兩對,鑄造後模具就被毀了,號稱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三對一模一樣的銅獅。
這一對銅獅,也是港幣版面上常見的那兩隻獅子,被譽爲匯豐精神的象徵所在。
蒲他阿母的,現在真的不見了啊!
沈壁都快氣瘋了!
這他麼到底是哪個缺德貨乾的?
除了匯豐外,其他人搶走這兩個銅獅子有個結巴用?
能換幾個錢?都不夠大費周章的成本費用!
這分明就是故意在打匯豐的臉,也是在打他匯豐大班的臉!
百年匯豐的象徵,在他手中丟失了。
光憑這個,明天匯豐股票都能跌成狗。
而且,大廈裡死的人居然不是全部,還有人把銅獅給搬走了!
“去告訴彼得處長,有人把匯豐大樓前的獅子給偷走了,一定要找到這些人!他們還有人,銀行裡死的人不是全部!找到銅獅,就能找到罪人!”
沈壁咆哮道。
那麼重的銅獅,根本不是幾十個人就能輕易搬動的,也就不可能是無聲無息的。
一定是有組織,有規模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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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空如也的廢墟前,沈壁心如刀割,他甚至恨不能讓人搶走的是金庫裡等重的黃金,而不是這對銅獅子。
可惜,金庫並不在匯豐大廈下面,港島也無人知道匯豐銀行的金庫到底在哪裡。
所以金庫無失,倒是這對珍貴的銅獅,冇了。
米高個碎嘴子,這會兒還在那逼逼叨叨:“安南仔都是窮鬼的啦,沒有找到黃金,就把銅獅給偷走了。哦,可憐的史蒂芬和史迪!我想念它們!哎呀,它們可千萬不要被安南仔熔了拿去造槍炮!四二年的時候,日本鬼子打到港島,就把這兩隻獅子運到大阪去了,準備熔出銅來造槍炮,是不是啊?屍壁啊,你說是不是啊?”史蒂芬和史迪是那兩個銅獅的名字,也是匯豐銀行兩任初代大班的名字。
沈壁聽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怒視米高,真想給這個祖籍伊拉克的猶太人一個大鼻竇!
猶太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也不知道這個狗東西跟誰學的這麼氣人!
其他港島大亨們也紛紛側目,看着米高此人,看來以前是小覷了……
不過氣歸氣,沈壁還真牽掛起這兩樽獅子的命運了,轉身又吩咐人去給駐港英軍打個招呼,讓他們嚴查水路,絕不能讓安南仔子把銅獅運出港島!
……
這一夜,幾家歡喜幾家愁。
匯豐一系的大亨們,都擔憂匯豐的境遇會影響之前已經設定好的合作,而對頭們,則紛紛笑出了大牙槽。
匯豐居然也有今天,說明上帝今天真的睜開了眼。
這個富豪雲集的老牌富人區裡,坐擁一套佔地十四畝地的豪宅,還是十分愉悅的。
有自己的高爾夫球場,花園、草坪、泳池,甚至還有一片私家森林。
然而更愉悅的,是今晚的李幸。
他和父親李源不同,李幸從小就很自律。
並且,他也很尊重兩個女朋友,所以即使是住在一起,也通常是分開睡的,兩兩結合……
但今晚,卻成了三人的狂歡夜。
何萍詩太聰明瞭,她根本不去想許多,她認定這件事就是李源的手筆。
什麼安南仔什麼重火器,統統不去考慮。
她只知道,李幸一個禮拜前含怒施令,做空匯豐,其實是出自李源的授意。
而李源又去了安南,僅此一條就足夠了。
事情就是這樣,有的人精明十足,但習慣考慮周全,會將利益算計的太多考慮太深,反倒容易將事情弄的複雜化。
反倒像何萍詩這樣,極聰明,又擅長抓主線的人,處理事情往往更加乾淨利落。
但凡多一點猶豫,她都難以成事。
也因爲如此,今晚的陣仗,刺激的她整個人都亢奮不已。
而李幸那霸氣絕倫的一巴掌,更是快讓她靈魂當場出竅……
那可是沈壁啊,她父親看到都很尊敬的港島太上皇!
多少富豪做夢都想入沈壁的眼,因爲那是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然而李幸就當着大半數港島大亨們的面,一記響亮的耳光擊出,這是百年匯豐史上都絕無僅有的一耳光!
回到家,剛進門何萍詩就在客廳推倒了李幸,還強行拉住了曹永珊,三個年輕人恣意任性的胡天海地起來。
所謂的規則又算什麼?
所謂的世俗又算什麼?
只要足夠強大,便是堅如匯豐大廈,也逃不過腰斬之劫!
所謂的港島太上皇,打了也就打了,能奈我何?!
這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一夜,對何萍詩的觸動大的驚人。
“不管你猜的對不對,都不要對外多說什麼,包括你們的家人。”
事罷,夜色已深,李幸給兩個女友推拿按摩時微笑交代道。
雖然不怕什麼,但能少點麻煩更好。
何萍詩面色嬌豔,雖然身上一絲力氣也無了,卻依舊興奮,她笑道:“當然啦,你當我傻咩?老公,之前你總說沒法和爹哋相比,我都不信,以爲你只是在謙虛,又過於愛戴爹哋。因爲在我看來,你比爹哋能幹多了!爹哋呢,就是在醫術上和功夫上厲害,可你在經營和努力上,遠超過爹哋的。直到這一次我才明白,還是你的眼光更精準。我不知爹哋是怎樣做到的,想不通就不想啦,反正這一次,是匯豐一百多年來,吃的最大的一次虧!太痛快了!”
之前匯豐銀行肆無忌憚的欺壓大唐,逼的恆生銀行幾乎生不如死。
何萍詩看着簡直氣死了,可是一點辦法沒有,人家以大勢相壓,別說她了,就是她老豆賭王也只能當縮頭鳥。
今晚的一把火,對她來說實在太解氣,太解恨,也太及時了!
曹永珊看着李幸的側臉,輕聲呢喃道:“老公,你好棒啊,敢在這個時候做空匯豐。前些日子,好多人都在罵你癡線,股市那麼旺,匯豐的股票最旺,你卻在這個時候賭氣做空。我爺爺都有專門打電話叫我回家問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像外面說的那樣被打壓的沉不住氣了,方寸大亂,出了昏招……”
李幸笑了笑道:“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方寸大亂出了昏招,不是很正常嗎?對外面,要始終這樣說。”
曹永珊好奇道:“你就不怕人家因爲這件事,把污水潑到你身上呀?畢竟,你前面剛做空沒多久,匯豐隨後就出事了。”
李幸哈哈笑道:“所以爸爸才讓我少量做空嘛。”
曹永珊想了想明白過來,驚歎道:“了不起!叔叔太厲害了呢。”
如果真的是李家利令智昏乾的,就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小規模做空了。
出力不討好,何苦來哉?
這種邏輯性,就太縝密了。
現在這樣做,雖然獲利不是很多,可是能噁心匯豐啊~
而且,到底能獲利多少,還得看接下來幾天匯豐到底會跌到什麼地步呢。
從證券公司借出來的匯豐股票已經賣掉了,等明天匯豐股價暴跌後,買入股票,還給證券公司,差價就是賺頭。
何萍詩神秘兮兮問道:“老公,你知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李幸搖了搖頭,道:“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老豆安排的。不過如果真是爸爸做的,他應該是誤導了安南人,讓他們以爲匯豐銀行資助了大陸對安南的戰爭?或者其他什麼緣由……爸爸做事,從來無法以常理度之。
我沒有想過超越老豆的成就,只要能將他打下的江山看好了,照顧好家人就好。”
何萍詩目光柔軟的看着李幸,道:“這就是我最愛你的地方,你那麼要強,那麼努力,爲的卻不是權勢名利,而是親人。”
對一個缺愛的女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遇到這樣一個男人更幸運呢?她又怎能不爲之瘋狂迷戀呢?
曹永珊躺在貴妃榻上,偏着臉看着隔壁耍賴,又膩到愛人身上胡天胡地起來,她抿嘴輕笑。
或許外人覺得難以想象,但她覺得還好。
畢竟,從三歲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了……
雖不似何萍詩那樣果敢,早早就改口叫了爹哋、媽咪,老公更是張口就來,可在她心裡,其實也已經喊過無數回了。
一個豪門家裡,能如此有愛,她也感到十分慶幸呢。
窗外夜雨瀟瀟,晚風悽肅,可是屋裡的氣氛卻如此暖人,令人微醺……
……
第二天,TVB、亞視以及各大報業的晨報,還有各大電臺,無不大篇幅報導了匯豐大廈昨晚的遭遇。
慘不忍睹的大廈遺址成了當天最熱門的照片。
儘管有相關部門打了招呼,希望能減少罪犯安南籍的報導,但港島不是內地,相關部門的招呼算個屁。
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安南人殺進港島,屠殺了港島市民,炮擊了匯豐大廈,這是許多港島人視爲港島精神的象徵。
所以針對安南籍移民的暴力活動四起。
而股市一開市,無數股民就看到往日裡大綠的神仙股,今天卻殷紅如血,一降千里……
青衣島,李氏莊園。
婁曉娥看到晨間新聞的第一反應先是高興,隨即面色就古怪了起來。
婁秀看了稍許後,也有些心虛的悄悄掩口……
聶雨卻不在乎,大笑三聲:“哈!哈!哈!”
儘管她們沒有任何證據,也不似何萍詩那樣聰明絕頂,可是夫妻這麼些年,她們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心裡那人。
如果只是普通走水,那和李源沒啥關係。
可眼下匯豐大案已經被媒體列爲本世紀最大奇案之一,那不是她們男人出的手纔怪了!
自家男人,真是棒棒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