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羣毆式辱罵是發生在十二歲那年,高一的那個深秋。
楓葉紅滿天的校園裡,期中考試表彰大會隆重舉行。沐雪晴和孟步凡包攬了高中部一年級的年級第一第二,而且狠狠地甩了第三名一百多分。
表彰大會結束後,兩人一同回班級收拾書包,準備回去。然而就在進入班級的那一刻,野種’‘賤人’等各種辱罵迎面而來,同時前後的黑板上寫滿了辱罵性的話。
一句比一句露骨,一句比一句狠毒。
年紀第三和第四,率領着他們五六個朋友嬉笑着,滿臉嘲諷地看着他們的笑話。
沐雪晴靜靜地看着那羣人,雖然有些不解,但已明白事情是誰挑起來的。
那時候的她並沒有考慮太多,盯着黑板上的辱罵看了好一會兒,才扭頭向身邊的孟步凡問道:“哥哥,‘雛雞’是什麼?”
沐雪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步凡,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她是那樣的清澈乾淨,對比着那些骯髒的謾罵,孟步凡只感覺左胸像針紮了一樣,痛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孟步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顫抖着握了握拳頭,邁開步子向講臺上跑去,拿起黑板擦奮力地擦着那些噁心骯髒的辱罵沐雪晴的話。
擦完了前面的黑板,孟步凡又向教室後面跑去,在衆人的大笑中拼命去擦那些噁心的話。
等到擦完後面的黑板時,孟步凡轉身發現前面的黑板上又重新寫滿了辱罵的話。於是他又折了回來,奮力地擦着。
只是,他一隻手擦的速度終究比不上五六個人寫的速度,所以,反反覆覆之後,那些辱罵的話不但沒少反而增加了。
孟步凡怒了,扔掉手中的黑板擦,撲向了那羣人。
那時候的孟步凡剛滿十五歲,因爲營養不良又瘦又矮,和那六七個人相比只能用弱不禁風來形容。
沐雪晴的目光還停留在黑板上,認真地思索着的那些話,她一向是聰明的,且知識儲備異於常人,對於不明白的東西,她一定會好好思考一番,直到明白爲止。
但是,她大腦中真的沒有這個詞彙,而孟步凡又不給她說。
一開始,沐雪晴以爲孟步凡不說是因爲他也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可是,他憤怒的樣子又不像是不懂。
所以,孟步凡之所以不說,是因爲那不是什麼好話。想想也是,與野種賤人寫到一起的話怎麼可能是好話。
沐雪晴收了目光即刻忘了那些話,想喊孟步凡一起回家吃飯,她的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
然而,轉過腦袋之後,面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卻見孟步凡被六七個人摁在地上,他已經被揍得血流滿面。
那時候的沐雪晴像個機器娃娃,她在思考一件事的時候絕不會去想另外一件事,即使這件事就發生在她眼前,她依舊看不到。
所以,沐雪晴根本就不知道孟步凡是何時和那羣人打起來,以及何時受的傷。
但是,反應過來的沐雪晴第一次露出了人類正常的情緒。
憤怒!
這一次,不是噩夢引發的憤怒,不是與噩夢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人引發的憤怒,只是單純的看到孟步凡受傷後的憤怒。
孟步凡的鼻子流了血,她便將那七個人的鼻子都打出了血。
孟步凡的手受了傷,她便將那些人的手廢了。
孟步凡的腿上出現了烏青,她便將那些人的腿廢了。
於是,她廢了幾人的手和腳,碎了他們的鼻樑骨,劃傷了他們的臉。
在衆人瑟瑟發抖的恐懼和哀嚎中,沐雪晴平靜地扶起孟步凡,轉身走出了教室。
那是她第一次因爲真正的憤怒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