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在海上劈開波浪,快速前行。被劈開的波浪,衝擊在船體兩側船體上,蕩起層層海沫。
大海沒有想象中那樣的碧藍,反而顯得有些渾濁。
數條江河的入海口都把最終的目標指向了這裡,給這一代的海區被帶進了大量的泥沙,造成了整個海區失去了大海固有的那種碧藍。當然,這種渾濁也同時給這一海區帶來了大量的有機物、微生物,讓這裡的海水更富養分,成就這一帶海區爲舉世聞名的大漁場。
當前已是初冬時分,即便在江南之地天氣也已逐漸轉涼、轉冷。渡船的外面,只有飛舞的海鷗,仍然在渡船周圍不停地盤旋。
海鷗們在渴盼,渴盼有人能從船艙裡走出,並隨手拋出麪包渣等食物供它們果腹,但海鷗失望了許久,許久……
在整個空蕩的甲板上,只有一個身着白色休閒裝的年輕人靜靜地站在渡船的船舷處,迎受着海風的洗禮。但他顯然,沒有隨手喂海鷗的習慣。
這也是整個渡船上,唯一一個願意在那兒享受冬天寒冷海風的人。這人的舉動,端是怪異。
船艙裡有不少人向他在行注目禮,就連渡船的客艙裡,一個被媽媽牽着小手的五、六歲的小女孩都不例外。小女孩一邊盯着那個吃海風的年輕人看,一邊對着媽媽喊道:“媽媽,媽媽,你說那個叔叔怎麼不怕冷呀?”
小女孩的媽媽看了看孩子稚嫩的小臉兒。微微地笑了。
女孩的媽媽解釋道:“萱萱。你沒看到那個叔叔特別強壯嗎?只有特別強壯的人才能承受冷風的侵襲!你要記得要多吃蔬菜呀,只有多吃了蔬菜的人,才能強壯起來,就像大力水手一般!”
“媽媽,媽媽,我回去後一定多吃菠菜,像大力水手一樣厲害!”小女孩又向外面指了指,接着說道,“像,像。……也像那位叔叔一樣,能特別地抗凍,不怕冷!”
小女孩話音剛落,突然發現外面那個穿着白色休閒裝的瀟灑很帥的那個叔叔竟然轉過身來。向她揮舞了一下手臂。接着,那人又把手臂拉了起來,做出了選美壯漢常擺的那個姿勢,彰顯肱二頭肌的墳起的那個大大的包,就如大力水手那般。
“媽媽,媽媽!這叔叔果然是大力水手,在外面就能聽到我們說話的聲音,……是的,叔叔聽到我們說話了!”小女孩興奮得連聲喊叫。
這時,小女孩的媽媽也看到了這樣奇怪的一幕。緊接着。她的面部表情變化及其精彩,先是有些驚詫莫名,然後是一縷春潮偷襲了臉頰。
自從失去丈夫之後,曾之遙很是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再沒有讚歎過任何一個男人強壯,甚至是多和男人說上一句話……
不想,自己教育孩子的無心之舉,竟然讓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直接聽到了耳內,這讓她情何以堪?
對了,這人是什麼耳朵呀?在這樣吵雜的環境當中。嗯!估計外面還有船機的轟鳴聲以及風聲海浪聲,還隔着封閉嚴實的船艙,竟然能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乖乖!
曾之遙有點不太確信了。
或許,他做出這樣的動作僅僅就是個無意識的巧合吧!思來想去,曾之遙否定了各種不科學地可能。漸漸地放下心來。
“媽媽,媽媽。多吃菠菜可以讓耳朵更靈敏嗎?”活波的萱萱打斷了曾之遙的思緒,這個小丫頭還在跟菠菜較勁。
聽到女兒的問題,曾之遙搖了搖頭,笑了。
“多吃菠菜能不能讓耳朵更靈敏,媽媽也不知道。”曾之遙也在懷疑,菠菜有那麼神奇嗎?“不過媽媽知道,如果萱萱不吃蔬菜,就長不了大個子了!
萱萱眨了眨她布娃娃一般的大眼睛,思索了起來。
片刻之後,這個小女孩又來了精神。
“媽媽,媽媽,要是萱萱聽話多吃蔬菜,能長到那位叔叔那麼高嗎?”萱萱指了指船艙外面的白衣男子。
曾之遙一看外面男子的高度,一面做着估算。曾之遙發現,這個男子保守算起來也有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六左右的個子,而女孩子則是很少有長到一米七十以上的。
因此曾之遙說道:“我們萱萱是女孩子,不用長那麼高的個子……萱萱只要長到媽媽這麼高就可以了。”
其實,曾之遙的個子也不矮,足有一米六九到一米七十左右。如果她穿上高跟鞋,看起來還要比窗外的年輕男孩還要高尚一點兒沒辦法,女人形體條件優秀,視覺效果就是比男人顯個兒。
“不嘛!我要長到叔叔那麼高!做大力水手!”
“那你回去就多吃蔬菜,不許再吃小食品!”
“好的,萱萱最聽媽媽的話了。”
……
母女二人一邊談話,一邊寓教於樂,解說有關長個子的大問題。而船艙之外的那個白衣男子,依然在目視遠方,彷彿在探視大海有沒有盡頭一樣。
這時,渡船的廣播裡傳來一陣警告之聲。
“各位乘客請注意,海洋預報臺傳來黃色警報,我們將在前方遇到三米以上的海浪,請乘客們全部回到座位之上,注意安全,並保管好隨身攜帶的物品……”
警報反覆播報了三遍,船艙內結束了吵雜之聲,大家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等待迎接更爲強大的海浪。
黃色海洋預警屬於三級海洋警報,屬於次輕級別,一般情況下不影響大型船舶航行,但對於渡船這一類別的客貨混裝船,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滄海號渡輪由於在出發時還沒有接到惡劣天氣預報,所以才駛出港,如今在接到警報之後,航程已經過半,只能硬着頭皮向目的地港口繼續航行。
航行的過程當中,滄海好遭遇的海浪越來越大,船身開始產生劇烈的搖晃。
好在乘客們都已經返回到各自的座位之上,緊緊握住座椅,防止摔倒或者暈船。就連站在船艙之外的那個白衣年輕人,也被工作人員很客氣地請回了船艙。
然而,這個年輕人的座位正好就在曾之遙的傍邊……曾之遙感覺很那個,那個……曾之遙馬上和萱萱互換了一下位置,才覺得心理的感覺上更舒服了一些。
而萱萱則很高興地坐在了大力水手叔叔身邊,一邊撮着小手,一邊歪着頭,興奮地問道:“叔叔,你站在外面不怕冷,是因爲多吃蔬菜的原因嗎?”
沒錯,這個穿着一襲白色休閒裝的青年正是陸秋原。
陸秋原不願因爲這樣的小事說謊,看到這個叫萱萱的小女孩很是可愛,又實在不忍心打擊她食用蔬菜的決心,只好笑了笑,變通地說道:“叔叔在像萱萱這麼大的時候,的確吃了好多蔬菜,你看,現在叔叔長得多麼的強壯,就如大力水手一般!”
陸秋原說完再次揮起他的手臂,暴露他的肱二頭肌。
“完了!”一聽陸秋原如此一說,一旁的曾之遙心裡暗叫了一聲,“他一定是聽見自己說的話了,否則不會複述得如此接近,還提起了那個什麼大力水手!”
想到這裡,曾之遙臉色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曾之遙那兩隻受到寒冷侵襲,凍得指節處有些粉色的瑩白小手,緊緊抓着她那隻隨身攜帶的小包兒,像似要把包裹攥出水來似的,緊張得不得了。
小萱萱可沒有注意到媽媽的緊張,還在有條不紊地在發問:“叔叔,你說我要是堅持吃菠菜,能長得像你這樣高嗎?”
這又是一個爲了身高而發愁的孩子,這個和陸秋原倒是有得一拼……好在,這輩子陸秋原終於讓自己的身高衝過了一米七五。
陸秋原說道:“嗯!萱萱是女孩子,自然不需要長到叔叔這麼高了,只要萱萱能長到媽媽那麼高,就已經很漂亮了!”
“是嗎?連叔叔也這麼認爲!”萱萱揚起了俏臉,長長地睫毛忽閃忽閃的說道,“怪不得媽媽也會這麼說!”
終於,曾之遙再也坐不住了。
這孩子的話太容易讓人聽出歧義來。萱萱話裡的意思到底是表示“長得像媽媽那樣的個子讓人感覺很漂亮”還是媽媽經常會說,“說她自己長得相當的漂亮……”
“萱萱,不許胡鬧打擾叔叔休息!老老實實地給我坐好!”曾之遙紅着臉呵斥萱萱,也拿眼睛悄悄撇了陸秋原一眼,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萱萱不服氣,撅起小嘴說道:“我哪裡打擾叔叔休息了,我們是在聊天好不好?”轉頭又對陸秋原說道,“叔叔,是不是你也不覺得累?”
看到萱萱如此天真,陸秋原也不想打擊了這個可愛孩子的心靈。
陸秋原說道:“叔叔不累,叔叔和萱萱聊天很開心!”
而一旁的曾之遙不幹了,對着萱萱擺起了面孔:“還敢嘴硬!回家後罰抄琴譜十篇!”
萱萱一聽要抄琴譜十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弄得陸秋原好不尷尬。
好在,渡輪的廣播裡傳來播音員的播音,滄海號就要抵達鎮海港了,馬上就要靠岸了。旅客們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船。
似乎爲了規避某種尷尬,曾之遙拉着哭泣萱萱,多得陸秋原老遠。
不想,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