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莫少坤的話方大奎的情緒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長久以來積壓在心中的情緒如同火山爆發一般。
他一把抓住莫少坤再次砸來的拳頭望着莫少坤道:“報仇?你以爲我不想嗎?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被沙狐開除了,我已經不是沙狐的一員了!你看看這破地方,我被髮配到這鳥不拉屎的邊防駐地你要我怎麼給兄弟們報仇?!”
狠狠甩開莫少坤的手,方大奎咬着牙面色猙獰道:“這半年多來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良心的譴責,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煎熬,每當我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些兄弟們在衝我咆哮。他們以爲沒有送我上軍事法庭而是把我送到這個破地方來是對我網開一面?呵呵,他們錯了,我寧願上軍事法庭爲我所犯下的錯誤承擔代價,我也不想接受這種恩惠來到這破地方混日子!”
聲音顯得有些哽咽,方大奎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看着莫少坤道:“我做夢都想給兄弟們報仇,我知道以我犯下的錯誤根本不可能留在沙狐和黑暗議會作戰,那我退伍行嗎?我自己去找黑暗議會給兄弟們報仇行不行?!我嘗試了各種辦法,我向上級打過報告要求退伍被否。我故意違抗長官命令和連隊所有人交惡想要讓他們把我開除,可他媽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竟然遇到我這樣的兵也不開除!”
深深的吸了口氣,方大奎自嘲一笑繼續道:“或許這就是他們對我的懲罰吧,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對我網開一面,實際上卻將我丟在這裡不給我報仇的機會,讓我每天飽受煎熬!好狠的手段啊。”
莫少坤聽了方大奎的話嘴角微微抽搐,他當然知道方大奎口中的那個神經病就是自己的舅舅。
不過同時他心中也隱隱鬆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大奎被這次的打擊徹底打倒,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這傢伙的血還熱,他也沒有徹底,他只是迷失了方向。
“退伍無望所以你就在這裡混日子想要混到服役期滿爲止?”莫少坤問。
方大奎摸了摸嘴角的血跡,原地坐下望着遠處的邊境線喃喃道:“除了這樣我還能做什麼?”
莫少坤聞言沉默,他坐在方大奎身邊從口袋掏出香菸點燃一根遞給方大奎。
“看來是我誤會你了。”
方大奎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吸了口香菸道:“我是墮落了,有時候我會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有好幾次我差點兒當了逃兵,我尋思着既然他們不讓我退伍那我乾脆自己跑了算了,可是每次當我準備付諸於行動的時候卻又放棄了,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你,我已經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我不能在讓你們失望了。但是一想到還要在這地方呆那麼久我就好像看不到希望了,或許等到我熬到服役期滿的時候我可能就真的廢了。”
莫少坤伸手拍了拍方大奎的肩膀,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仇恨是把雙刃劍,他能讓人瘋狂也能讓人。
大奎體內燃燒着瘋狂的熱血,他迫切的想要去給兄弟們報仇,但是他的處境卻讓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隻會導致兩種結局,要麼他不顧一切的徹底瘋狂衝破所有枷鎖去找黑暗議會報仇。
要麼隨着時間的流逝他體內的熱血被慢慢消磨直到最後讓他徹底。
當然,這兩種結局都不是莫少坤願意看見的。
大奎是個好苗子,前世他在部隊的表現已經足以證明。
如果他爲了給兄弟們報仇而當了逃兵,先不說他有沒有能力去找黑暗議會的麻煩,他要真這麼做了那可就真等於毀了,以後身上會留下污點想要在進部隊基本不可能了,最好的結局就是像虎哥那樣。
而他要是不當逃兵在這邊防連混時間熬日子等退伍,那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大奎是94年的兵,90年代義務兵的服役期還是三年,在他加入沙狐的時候就已經是兩年兵了,原本在今年10月份他的服役期就滿了,不過考慮到他在沙狐表現不錯,而且這纔剛剛加入沙狐還沒多久上面怎麼可能讓他退伍?
他進入沙狐資歷還淺,想要直接提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莫少坤有能力幫助他但莫少坤也不會去那麼做,很多事情還得靠自己的努力,況且他也相信就算自己不幫忙大奎以後依舊能順利提幹。
因此就在上次出任務之前,大奎剛剛由上等兵轉爲下士,這樣他的服役期便可延長三年。
原本這應該是好事,但誰能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弄到現在這下士軍銜反倒成了他的枷鎖。
他想要混到服役期滿那還得三年!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等他混到退役的時候他也已經廢了。
此刻莫少坤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幫幫大奎,他相信如果他開口舅舅一定不會拒絕,就算無法讓大奎回到沙狐,最起碼也可以調他去別的部隊讓他看到點希望。
可是想了想後莫少坤還是放棄了,現在的大奎心中滿是仇恨,這並不是好事。
血仇不能忘記,但也要保持理智,而現在的大奎顯然不具備這一點,如果現在給了他機會莫少坤絕對相信他能幹出讓人想不到的瘋狂事情。
或許讓他在這邊防連隊磨一磨也是好事。
“大奎,你信我嗎?”莫少坤問。
方大奎看了他一眼道:“你說呢?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媽外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和宇飛了。”
“那好,如果你信我就他媽給我振作起來!半年,我給你半年時間,如果半年後你能將自己的狀態調整過來我保證讓你離開這裡並且給你報仇的機會,但如果你還是這個樣子,那我寧願你徹底廢在這兒。”莫少坤認真道。
大奎愣愣的望着他,隨後低下頭抽着煙沒有說話。
莫少坤也沒有急着要答案,他知道什麼事情都有個過程,他相信大奎能想通,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我剛纔看到端木佳了。”莫少坤又道。
大奎手中動作微微一頓,神色顯得有些黯然。
“你爲什麼不肯見她?”莫少坤看着他問。
大奎搖了搖頭卻是沒說話。
莫少坤輕嘆一聲道:“你也不要怪她,她已經很可憐了,被自己最親近的家人出賣,弄到現在整個家都快散了,這件事傷害最大的是她。”
大奎沉默,許久後道:“我沒怪她,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
莫少坤輕笑一聲,和他猜想的一樣,他知道大奎依舊很喜歡端木佳,但不管怎麼說端木佳的弟弟卻害死了沙狐這麼多兄弟,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端木佳,是該將她當做仇人呢?還是當人呢?
這是一道無解的題,不管是誰面對這種事情都找不到答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永遠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與其見了面後內心糾結倒不如索性不見。
“她走了,她讓我幫她向你說聲對不起,同時讓我轉告你振作起來,你不該就這樣廢了。”
大奎面色顯得有些難看,神色中滿是複雜。
“她去哪兒了?”
“可能會去加拿大吧,她說要她要去找端木磊,要親自將他帶回來繩之以法。”莫少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