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算計

三人坐在飯桌上,標準得食不言。一頓飯吃下來,白晶晶就感覺比對上妖怪還有艱難。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白晶晶覺得李姐姐是在針對自己。

滿桌子的葷菜,讓她眼饞呀。

可是,她又不能去碰。誰讓她嘴賤,說自己不喜葷腥,現在,簡直是自作自受。其實,她偶爾吃兩口也沒有什麼,但是她就是怕自己會一不小心露出血盆大口,暴露出自己妖怪的身份。

好在,因爲樓輕孟受傷的緣故,李夢瑤還熬了一鍋稀飯,不然白晶晶真不知道找誰哭去。

眼看大家都吃完了飯,白晶晶連忙搶先一步站了起來,手腳麻利地收拾碗筷,“李姐姐,早飯便是你做的,碗筷還是由我還刷吧。”

說着,她便將收拾好的東西端進廚房。

“呼。”她將碗筷往竈臺上一擱,長鬆了口氣。

好壓抑的趕腳!

其實李夢瑤既然已經出現,她完全有理由可以離開不是。她幹嘛要呆在這裡不走呢?這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李夢瑤爲什麼突然對他敵意那麼大,原來是自己賴着不走的緣故。

哎,她其實早該看出來了不是。

她其實對樓輕孟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只不過是把他當成自己的朋友吧。

算了,她還是把碗筷刷了,然後向他們辭別吧。

死鳳凰,他到底死哪兒去了?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不可能吧。如果出了什麼事,自己也不會好好地呆在這裡吧。

白晶晶將廚房的事弄好,便打算向樓輕孟提出辭行。哪兒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樓輕孟邀請去散步。

白晶晶想了想,正好在散步的時候提出離開,一舉兩得。

於是,兩人便一同去了小竹樓。

白晶晶因爲在思考該如何開口,遂走在了樓輕孟的後面。突然,她看見一道碧綠的光從樓輕孟腰上掉了下來,落在了他身後的竹葉堆中。

什麼東西?

白晶晶眉頭一揚,一邊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一邊衝着前面道:“樓大哥,你的東西掉了。”

落入竹葉中的是一塊翠綠色的玉佩,白晶晶對古玩什麼不太懂,不過看它綠得那麼好看,想必也是一件好東西。

玉佩的頂端還有一根淺色的繩子,觀其繩子,上面有許多毛絮和斷痕,想必是用了很久了吧。

“晶晶,謝謝你。”

樓輕孟接過白晶晶手中的玉佩,輕輕將其掛在自己的腰上,彷彿它是一件珍寶。

“不用客氣。”白晶晶搖搖頭,只是撿到一個玉佩而已,用得着客氣麼?

樓輕孟輕搖頭,道:“這塊玉佩對我來說很不一樣。它很重要。”因爲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仇恨,提醒自己所發的誓言。

白晶晶眼睛一亮,好奇道:“樓大哥,這塊玉佩難道是你的心上人送的?”

有姦情呀?

看樓大哥如此寶貴這塊玉佩,怕還真是心上人送的。不過,這個心上人應該不是李姐姐吧?畢竟,平時樓大哥對李姐姐的態度可沒有這塊玉佩那麼好。

樓輕孟突然陷入了沉思。

一個小小的白衣女孩咬着脣將玉佩塞到一個被捆綁在樹上的少年的手心,“你,保重。”那冰涼的觸覺讓少年幾乎不假思索地將手中的玉佩給扔了出去。

玉佩孤零零的躺在角落,直到天大亮,陽光射到少年稚嫩的臉上。那縛住他的水草也自動解開,消失不見。

少年本來應該想也不想地離開的,可是當他走過玉佩的時候,突然腳一頓,猶豫了片刻,還是將玉佩撿起,緊緊地握在掌心。

緊接着,畫面一轉,少年看見自己的母親全身浮腫地躺在一個草蓆上,耳邊是村長惋惜的聲音:孩子,昨夜你一夜不歸,你母親半夜爲了去尋你,一腳踏進了池塘,溺了水。今早有人去池塘洗衣服,才發現你的母親……哎……

少年死死握着手心的玉,任由掌心的血染紅翠綠的玉佩。

良久,樓輕孟才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

他如同陷入了回憶,慢慢敘述道:“我年少的時候一次上山採藥,不小心從懸崖上摔了下來,落入水潭。當時我以爲自己死定了,卻不想被她所救……”

好浪漫,美女救英雄!

白晶晶剛開始的時候,還大爲感慨一番,可是越到最後,她的臉色就變得不對勁了。他說的故事,似乎好熟悉。

一吻定終身!

這個故事好像是八年前她遇到樓輕孟的場景,可是玉佩又是怎麼回事?她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了自己臨走的時候似乎塞了一塊東西給他。

至於是什麼東西,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當時,她將自己身體的陪葬品都打包帶走,打算是拜師學藝,哪兒會去研究自己帶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也只是隨手往包袱裡一抓,便將抓到的東西塞給了他。

現在看來,當時她抓到的是一塊玉佩吧。

“那最後呢?”白晶晶突然很想知道答案,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她走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她在哪兒,也不會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樓輕孟目光深邃,望着蔚藍的天空,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

“你難道沒有想過去找她?”白晶晶脫口而出,卻又覺得自己說得太快,連忙又道,“我只是感慨罷了。”

樓輕孟搖頭,“找到又如何,只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爲什麼?”白晶晶不解,明明聽他的口氣感覺好想見到她一樣,爲什麼又不願意去找她呢?

“因爲,她是妖。一隻修煉成人形的白骨精。”樓輕孟合上雙眸,那張剛毅的臉也變得憂鬱起來。

“人和妖不能做朋友嗎?”白晶晶咬咬脣,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樓輕孟睜開眼睛,雙眸又是一如初見的冷寂,“人和妖怎麼可以做朋友?人妖殊途,天意不可違。只希望,她永遠不要出現纔好。”

樓輕孟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白晶晶站在原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人妖殊途,她怎麼又給忘了。

他說得對,她永遠也不要出現纔好。

當年樓輕孟還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少年的時候就對她避如蛇蠍,現在既然成爲了天玄門人,又怎麼會和妖精做朋友。

哎,卿本爲人,奈何做妖?

罷了,懶得想那麼多了,反正她馬上就要離開。

白晶晶追上了樓輕孟的腳步,安慰道:“樓大哥,把它當做一個回憶就好。其實,我剛纔就想和樓大哥告辭的。樓大哥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之前因爲李姐姐不在的關係,我留了下來,現在李姐姐既然回來了,有她在,我也放心不少,再加上,我的師兄和我斷了聯繫,我不太放心他,想去尋他。”

白晶晶的這兩個理由也說得過去,其一,李夢瑤和樓輕孟是師兄妹,照顧起來更方便,再加上李夢瑤對自己的敵意,她還真不太好在留下;其二,白晶晶的師兄脾氣不太好,看起來是不太靠譜的樣子,但兩人畢竟是師兄妹,師兄不見蹤跡,師妹當然要去尋找。

樓輕孟思考片刻,點頭道:“也好。”

白晶晶一喜,鬆了口氣。突然,肚子中的誅妖劍又一陣搖晃,她又感覺到了那股熟悉而又強烈的妖氣。

它在竹樓?

白晶晶臉色一變,有點複雜地望着竹樓的方向。

“怎麼了?”樓輕孟輕聲詢問,也隨着白晶晶的目光望去。

白晶晶勉強一笑,“我還是覺得要和李姐姐道一聲別,我們現在回去吧。”這次,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敢三番五次地出現在自己的範圍內,真當她白晶晶是吃素的嗎?

“好。”樓輕孟點頭,跟隨白晶晶一同往竹樓趕去。

竹樓中一綠衣少女隨意地坐在桌子旁,而她不遠處則是僵硬着身子的李夢瑤。李夢瑤望着那個妖怪,幾乎想要歇斯底里。可是,她又怕引來外面人的注意,只能咬牙切齒道:“你爲什麼在這裡?”

綠衣女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道:“當然是來幫你。我覺得你在你師兄心裡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妖怪,你明明把她是白骨精的事實告訴他,可是你看看,他壓根不相信不是。”

“不,不是這樣的。”李夢瑤使勁地搖着頭,妄圖去說服自己,可是重重事實卻顯示,綠衣女子說的是事實。

她明明告訴師兄,白晶晶是妖怪,可是他還和她一同去散步。

師兄寧可相信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也不相信一起相處幾年的自己麼?

“瞧,你傷痛欲絕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你心中有多麼的驚恐。”綠衣少女將杯子一放,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沒關係,既然你師兄不相信,那麼你就讓你師兄親眼看到她變出原形。親眼所見,你的師兄不信也要信了。”

綠衣少女將瓶子推到李夢瑤的跟前,“這東西可以讓妖怪顯出原形,你只要把它混入水中讓她喝,不消片刻,她就會現出原形。”

“不,我不會這樣做。”李夢瑤直接拒絕道。

綠衣少女眉頭一挑,“用不用就看你自己,反正,又不是我的師兄。嗯,有人來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綠衣少女又像來之前一樣,消失在了空氣中。

如果不是桌子上還放着一個小瓶子,還以爲剛纔發生的一切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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