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天一張老臉漲成了魚乾色，想反駁，天妖的威壓讓他手腳冰冷，提不起半點力量。
白晶晶心一沉，天妖這話是什麼意思？
聯想着天妖視線落在他們身上，白晶晶有一瞬間的窒息感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天妖並不打算殺天玄門的人，而是想拿他們開刀。
銀髮張狂，眸子睥睨，就在白晶晶以爲他要向他們走來的時候，他眸子突然轉了方向，落在不遠處的密林中。
“躲在暗處的妖族？真是有趣。”
還有妖族？
場上所有人臉色皆是一變，各懷心事，不過唯一相同的是，對於躲在暗處的妖族都友好不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的睫毛染上了一層寒霜，眸子穿過密林，試圖看清楚躲在暗處的人。
天妖的一席話倒是讓白晶晶心中有了計較，早在很久前，她就覺得身邊有人在對付他們，偏偏他們一直找不到暗處的人。
所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今天她都不知道踩了什麼，運氣那麼好。
“師父？”樓輕孟走到李霸天跟前，面色凝重，眼下場面如此混亂，他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是怎麼想？
李霸天掃了眼白晶晶，牙關緊咬，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顯然不可能，“孟兒，等會兒如果出現意外，你先去對付那個妖孽，一定爲宇兒和瑤兒報仇。”
那眼中的殺氣讓觀望林子的白晶晶莫名一寒。
樓輕孟垂下眼，點頭道：“是，師父。”
“嗯，這纔是我的好徒兒。”李霸天急於看清隱藏着的妖怪，倒是錯過了樓輕孟脣角一閃而過的複雜。
林中毫無動靜，莫非是天妖弄錯了？
當然不可能，天妖是誰，他也是超過大妖的存在，又怎麼會弄錯？
躲在暗處的妖不出來，天妖銀眸一變，衣袖一揮。一股罡風吹倒了一片樹木，接着一個鬼面男子就跌了出來。
他的脣角染上血色，怕剛纔被天妖給傷到了。
“哈哈，你比那隻鳳凰有趣多了。”銀髮男子脣角帶着笑意，不過，他的笑怎麼看都覺得恐怖得緊。
居然是他？
鬼面男子，那個偷襲他們好幾次的妖，白晶晶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一切的事情都是鬼面男子搞的鬼，甚至李夢瑤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剛纔她還擔心天妖和鬼面男子是一夥的，現在看到他們相愛想殺的場面，她那顆提上去的心終於落了一大半。
至於爲什麼是一大半，因爲除了天妖和鬼面男子，天玄門人對他們也是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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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彩票？
什麼東西？
算了，還是先想想如何破現在這步爛棋吧。
前有天玄門人虎視眈眈，後又鬼面男子放暗箭，中間還有一個難分善惡的天妖從中作梗，這簡直叫作死的節奏呀。
“鳳二呆，你說我們怎麼那麼倒黴？”白晶晶對着緊閉雙眼的鳳斐揚抱怨着，儘管知道得不到任何迴應，她只想發泄一下罷了。
哀傷過後，她還是需要面對現實。
她緊緊握了握拳頭，環顧只收一眼，打算等會兒趁亂逃走。至於會不會出現亂子，反正白晶晶打算趁亂逃走，沒有亂也要製造亂逃走。
大概是印證了白晶晶的想法，場面果然陷入了混亂中。天玄門的李霸天、天妖已經後來的鬼麪人三者大打出手，暴力指數“蹭蹭”地上漲。
他們到底是怎麼打上的？
白晶晶也沒有時間去關心了，她直接扶起鳳斐揚，至於小怪獸，早在天妖出現的時候，她就把它收進了寵物袋中。
白晶晶凝視打鬥的三人，一躍而起，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樓師兄？”眼看白晶晶逃走，天玄門的其他弟子又怎麼會坐視不理。
樓輕孟眸子一凝，提着喋血劍，“走。”
其他幾位師兄弟對視兩眼，皆跟在樓輕孟的身後，幾個縱身消失在了密林中。
該死的尾巴！
白晶晶咬了咬牙，一邊拼命奔跑，一邊回過頭張望身後的追兵。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一個傷員，自己也是個病號的話，白晶晶倒不介意大戰一場。
終於，白晶晶體力不濟，被樓輕孟等人給攔了下來。
“妖孽，還不交出誅妖劍，跟我們迴天玄門認罪。”樓輕孟緊握喋血劍，劍的一端直指白晶晶。
妖孽？
白晶晶一怔，明知道這便是故事發展的結局，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有點痛。
曾經，他們也一同患過難。
對，那只是曾經。
白晶晶強逼着自己收回快要滑落的眼淚，眸子凝視，最後臉一別，冷冷道：“認罪？我憑什麼要認罪？我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我憑什麼要跟你們走。天玄門，說得好聽點是捉妖除魔，實際上有不少一心向善的妖也死在你們手上。”
白晶晶這一點兒道士說得不錯，不管她是好妖還是惡妖，單憑她和天玄門的仇怨就不會有善終。
“樓師兄，你何必和這個妖孽廢話，我們和三人之力難道還拿不下她。”對於害死師妹，又殺害大師兄搶走鎮門之寶的妖，他們並不打算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其他幾人就發動了進攻，樓輕孟望着那張滿是冷意的臉，終於也下定決心加入了戰鬥中。
白晶晶，一隻擁有兩百多年道行的妖怪，手中又有誅妖劍，那些人又怎麼會是自己的對手。
唯一可以和她一戰的只有樓輕孟了。
她望着被自己打翻在地的人，目光直逼樓輕孟，冷笑道：“天玄門也不過如此，想要抓我，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狠話撂下後，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前。
穿過了密林，到了一處懸崖，白晶晶這纔將人給放下，轉過身，“哼，你不是要抓我嗎？我現在給你機會。”
碎髮遮住她的發眸，白光一閃，剛纔的少女化成一具骷髏，提劍刺向了樓輕孟。
“噗”
耳邊是劍刃刺入肌膚的聲音，她親眼看見血染紅了他白色的道袍，望着他淡然的臉，白晶晶的手一僵，連說話都有些顫抖。
“爲什麼不躲？”
他明明可以躲過這一劍的不是麼？
她明明看見他拿出了喋血劍，爲何到最後他會收回他的劍，他這樣做算什麼？
他嘴角掛着笑，觸目驚心，讓人不敢直視。良久，他眉毛一挑，反問道：“你爲什麼不躲？”
“嗯？”白晶晶驚愕，好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那一次化出原形的事情，她眸子一低，“我想，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話音一落，便將誅妖劍給拔了出來。她沒有去看拔劍那一瞬間，涌出的血染紅她的眼，也沒有去看樓輕孟當時的痛苦表情，只淡淡地轉過身。
背對着他，堅定道：“樓輕孟，你不欠我什麼？下次，我們還是做敵人吧。”
那道纖細的身影似乎隨時都會被風給吹到，樓輕孟突然有了一抹心疼，他盯着她的背影良久，道：“好。”
一個字，卻如同萬斤重，壓得兩人喘不過氣來。
白晶晶嘴角劃過苦笑，最後那抹別樣的笑消散在寒風中，“如此甚好。”
她扶住鳳斐揚，一步，一步，慢慢地離開樓輕孟的視線。
“等等。”
白晶晶的腳一頓，沒有轉頭，“什麼事？”
“我想知道李師妹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
“那誅妖劍……”
“對不起。”
三個字很輕，消散在空氣中，沉重的氣氛縈繞在樓輕孟的周圍。望着那道已然不見的人，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胸口的血不斷地涌着，空氣中的血腥味也重了起來。林中的幾匹野狼聞着血腥味悄然出現，張望着，想將眼前的獵物給撕碎。
劍影閃過，那些還沒來得及發動攻擊的野狼倒在血泊中，死相難看。
他連正眼都沒有擡，踩過它們的屍體，往回路而去。
這一場混戰，李霸天和鬼麪人都受了重傷，而唯一獲勝的只有那個天妖。不過，等樓輕孟趕到的時候，天妖已經不見蹤跡，只餘下受重傷的李霸天。
“師父，你沒事吧。”樓輕孟扶着李霸天，語句中有些擔心。
李霸天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傷口上，又環視了另外幾人幾眼，“那個妖孽呢？”聲音飽含壓抑的怒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樓輕孟頭埋得很低，“師父，對不起。”
李霸天周身的氣息一變，還未等另外幾人反應過來，樓輕孟便被盛怒的李霸天一掌擊飛，“沒用的廢物，連一個受傷的小妖都拿不下。”
“李林，過來扶我。”李霸天轉過臉吩咐另外一個弟子。
“是，師父。”李林小心翼翼地扶着李霸天，並向樓輕孟投過歉意的目光。
“一羣廢物，還不走，還要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是。”
看着師兄弟陪同師父離開，樓輕孟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噗”
他剛站起來，便噴出一口鮮血，剛纔師父那一掌可是用了七分力。
他拿出一顆丹藥，和着自己的血吞入腹中，一時間，他便覺得小腹暖暖，剛纔的不適感消失了不少。
他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彈彈身上的灰塵，慢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