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園。
李東回平川，第一時間就回了東園。
……
十多天沒見，李東感觸最深的不是別的，而是女兒好像長大了很多。
小傢伙也不認生，沒一會工夫，就和李東親熱了起來。
客廳。
沈茜見父女倆玩的開心，臉上也充滿笑意。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沈茜看了一眼李東，忽然問道：“這次是不是有些失望？”
李東擡頭，臉上有些茫然。
沈茜輕笑道：“裝，繼續裝！”
李東一臉無辜道：“裝什麼？”
沈茜看了看他，好一會才搖頭道：“有時候，其實真的不能理解你。
有時候，你成熟的可怕，有時候，幼稚的可愛。”
李東滿臉無奈，鬱悶道：“你確定你是在說我？”
“你覺得呢？”
沈茜笑道：“你不會真覺得我一點不知道你的心思吧？”
李東有些心虛，乾笑道：“沒聽懂你說什麼。”
沈茜這時候也不忙活了，走到他身邊坐下，輕撫女兒的臉頰，有些無可奈何道：“你啊，有時候真的很幼稚。
沒說袁雪的事，也懶得說。”
“咳咳咳……”
沈茜也不管他，繼續道：“這次你忽然改變計劃，突兀地挑起整個零售行業的大戰，恐怕更多的還是想失敗一次。
你在乎遠方，不捨得讓自己的心血白費。
可你又不在乎遠方，你希望讓遠方的失敗，看清楚一些東西。
我不知道你是想考驗我，還是考驗誰，又或者讓你看清自己……”
李東馬上道：“沒考驗誰的想法……”
沈茜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道：“好吧，不管是不是，都證明了你的幼稚。
這次雙十一，你恐怕更希望看到的不是輕易取勝。
你更希望看到的，大概是線上線下的對手們聯合起來，一起打壓遠方，甚至擊潰遠方纔對。
結果沒想到，你用力有些過猛，反而嚇到了別人。
華閏這些企業，輕易地就認輸了，大概你也沒想到。
我猜測，華閏他們妥協的時候，你心裡沒少罵人。”
李東訕訕道：“沒這回事。”
“呵呵！”
沈茜一臉的不屑，鄙夷道：“我說你幼稚，你還不承認。
你想證明什麼？
看清楚什麼？
你想證明，你失敗了，就沒人看得起你了？
還是覺得你破落了，就平凡了？
馬昀這次失敗了，馬總的愛人就要和他離婚，就不再愛他了？
滕迅那邊，馬華騰妻離子散了？
你覺得女人真有那麼淺薄，只看結果？
對我們而言，更多的還是過程，結果不重要。
錢，權，這些東西真是我們看重的？
無論是我，還是胡小蕊，或者秦雨涵她們，你覺得都是爲了錢而來？
李東，你也太小覷天底下的女人了。
你什麼都好，就是太不自信了，你覺得你失敗一次，就會被人拋棄，你腦子怎麼想的？
外人恐怕很難相信，他們眼中的神話李東，會如此缺乏自信！
就連我，之前也不是太敢相信。
可這一次，我卻是看清楚了，你就是不自信，甚至在恐懼什麼。
夫妻一場，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李東臉色有些難看，沒急着說話。
輕輕捏了捏女兒的小臉，過了一會，李東才搖頭道：“你說的有些對，有些是你自己的想法。
其實也不是不自信，只是有些時候，我自己都覺得一切不真實。
樂樂的出世，讓我清醒了一些。
可總覺得不夠，宛如活在一場夢中。
這一次，其實我更多的還是想看看，當遠方失敗的那一刻，能不能讓我對這個世界看的更清晰一些。
可誰知道……”
李東說着，忽然有些無語道：“誰知道老馬他們這麼廢材，我都騎在他們脖子上拉屎了，一個個的居然不敢還手！
華閏那邊，我就是隨便說說，結果人家輕輕鬆鬆的就認輸了。
潤泰也是，我還沒出力呢，就急着投降了。
大商這邊，我哪怕不去說，牛剛恐怕都準備妥協了。
你說，這讓我有什麼辦法？
我這次還真沒準備怎麼着，我想着大家聯合起來，平臺聯合起來，真要血拼，我還真不一定是對手。
3000億融資方案是成功了沒錯，可遠方的錢也不是無限的。
我也不可能一次就給燒完了，我答應，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結果沒花多少錢，這些人就被我嚇倒了，打殘了。
弄到現在，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李東一臉的無辜，這次雙十一，他也沒想到勝利會來的這麼輕鬆。
沈茜一臉的黑線，看了看他，想了想問道：“爲什麼會忽然升起這樣的念頭？”
李東揉了揉臉頰，搖頭道：“可能是因爲成功來的太簡單，讓我迷惘了。
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明白，寄希望遠方失敗一次，讓我看透一切，那都是自欺欺人。
算了，不提這些事了。
等忙完了這段時間，我想出去走走。”
沈茜聞言連忙道：“去哪？”
李東腦海中閃過一些東西，半晌才道：“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等這趟走完了，我大概就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也能徹底看透一切了。
這些年，心底一直壓着一些事，很多時候，總是害怕，迷惘，不知所措。
總覺得有些惶恐，患得患失。
我總是想壓下這些東西，想證明自己的存在，可最終都無法讓我心安。
出去走走，再回來，我大概就能放下了。”
他說的不清不楚的，讓沈茜有些心憂，不由自責道：“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
李東搖頭，笑道：“和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原因。
其實你和樂樂的存在，才讓我不至於一直壓抑下去。
前些年，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也許也是在逃避一些東西，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現在，我不想繼續逃避了，倒是想看清楚本質。
畢竟我還年輕，未來日子還長，總這麼下去不是回事。
不說這些了，聊點別的吧……”
李東轉移了話題，對於他而言，重生的確是心底深處的最大秘密。
人一旦有了秘密，而又無法對人訴說，久而久之，這個負擔會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前幾年，李東還能用別的東西麻痹自己，不讓自己去想這些。
可現在，他不得不去想。
正如他自己說的，他還年輕，未來還很長，心中壓着一塊石頭，反而讓他過的沒那麼開心。
事業上的成功，家庭的美滿，本該讓他激動滿足纔對，可當中間有些隔閡存在，那就無法圓滿了。
唯有卸下這塊大石，才能讓他餘生過的輕鬆快樂。
沈茜雖然擔憂，可李東不說，她也沒辦法勸導。
這時候，袁雪、秦雨涵這些人的事，在沈茜心中沒那麼重要了。
……
11月16號。
遠方大廈。
陳浪有些激動道：“已經和大商幾家，正式簽訂了協議。
這一次，我們徹底完成了國內的零售統一！
大商那邊，我們持股25%，成爲了第一大股東，接下來我們就會進行公告停牌，重組大商管理層。
武商聯這邊，我們和武商聯簽訂了轉讓協議。
目前，武商聯持有中白35%，中商28%，鄂武商26%的股權，都處於第一股東的位置。
而龍華目前持有中白17%的股份，如果拿下龍華的股份，我們對中白就可以進行絕對控股了。
銀泰持有鄂武商18%的股份，拿下銀泰手中的股份，我們對鄂武商也可以保持絕對領導地位。
而華閏，這次是全資收購華創，不僅僅是是他們的門店體系，包括物流、倉儲這些，我們一併接收。
潤泰方面，高鑫15%的股份也開始進行交接，吉鑫那邊我們已經知會了歐尚，現在歐尚一團亂。
歐尚總部正在做決議，我想用不了多久，對方就會做出選擇的。
退出華夏，可能性最大。
如今，華夏零售大企業當中，只剩下了遠方、蘇林、沃爾瑪、百連四家。
其他三家，哪怕我們不再有任何舉動，他們也動搖不了我們的根基了。
沒想到，一次雙十一，會帶來這麼大的連鎖反應！”
陳浪感慨萬分，袁成道卻是比他平靜，緩緩道：“陳總，一次接納這麼多產業，整合和融合是個大麻煩，比收購更大的麻煩！
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華閏收購蘇果多年，依舊遺留下來無數弊端未能處理。
遠方這邊，比華閏收購蘇果，更麻煩！
收購只是開始罷了，接下來如果無法讓這些企業，徹底融入遠方，不但沒有增強遠方的實力，反而會給遠方拖後腿。”
陳浪一臉嚴肅道：“這個我清楚，未來幾年，我們主要目標便是完成所有資源的整合。”
袁成道也沒過度提這些，這些事大家心裡都有數。
可看了看李東，袁成道覺得老闆不一定有數，不由道：“劉總，你和李總詳細彙報一下這次的各項支出……”
李東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對於這次的支出，他知道肯定少不了，不過具體多少他還真不清楚。
和幾家談判，李東也只是給個大方向，其他的都是下面人自己談的。
這幾天太忙，雖然各項資料都有彙總，李東還真沒來得及看。
劉紅梅見李東沒拒絕，這纔開口道：“這次雙十一，各項開支都不低。
其中遠方商城、萬卡通、物流、倉儲幾方面，總共支出27億……
而雙十一，線上交易額達到了1000億，線下的門店那天生意也不錯……”
按照劉紅梅的數據彙總，雙十一遠方其實沒賺錢。
關鍵就在於，這次萬家網這邊沒收取任何費用，反而補貼了一些。
要不然，遠方還是盈利的。
林林總總算下來，最後沒賺沒虧，不過員工的補貼，獎金，物流車輛的購置……這些錢，倒是都賺回來了。
算下來，遠方還是賺了不少的。
賺錢其實是其次，重要的是這次打出了其他的附加效果，這比賺錢更重要。
接下來，劉紅梅繼續說起了其他的開支，支出大頭自然是併購各家企業的錢。
“大商這邊，加上東星收購的股票，拿下大商25%的股份，總共耗資54億6820萬……”
“武商聯旗下三家企業的股份轉讓，耗資48億5000萬……”
“收購物美，協議收購價150億……”
“潤泰持有的高鑫15%股份，耗資50億……”
“華創是整體出售，華創旗下除了華閏萬家之外，另外還有雪花啤酒、五豐行有限公司、華閏物業、華閏物流、華閏怡寶……一系列附屬產業。
華創也是這次收購，耗資最多的一項，總收購金額高達340億。”
“另外之前收購百佳，各項支出也達到了150億。以及在南方增設上千門店，支出高達百億之巨……”
劉紅梅說一次，其他人眼皮就跳動一次。
之前陳浪還激動，那是下意識地遺忘了花了多少錢。
這時候，陳浪有些激動不起來了。
這次，爲了統合華夏的零售產業，花錢太多了！
有些公司，還沒達到絕對控股的地步，以李東的性格，接下來絕對還會繼續增加遠方的持股比例，那又是一項大開支。
算到最後，光是現在，各項支出就達到了將近千億的地步！
袁成道看了一眼李東，見李東沒什麼反應，輕咳一聲道：“大商、武商聯這邊，按照計劃，還要繼續增持股份，想完成絕對控股，支出恐怕不會低於100億以上。
歐尚那邊如果退出，我們必須要全部接手高鑫股份。
高鑫價值不菲，自有物業比例也不低，想完成全資收購，最低起碼還要200億以上的資金。
按照李總之前說的，我們還要繼續增加不少自有物業，算下來，恐怕支出要超過2000億……”
2000億！
袁成道說完，其他人都沉默了下來。
雖然遠方融資了3000億資金，可這才幾天？
11月才完成的融資，恐怕到年底，就要花掉一大半了。
花錢速度快到遠方這樣的，恐怕在國內找不到第二家了。
要知道，這筆錢當初可是說一大半要投資到國際市場的，包括投資遠方城。
如果現在投建遠方城，3000億直接在國內就花沒了！
這時候，衆人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東，之前李東說融資3000億，衆人都覺得他瘋了，這麼多錢能花的完嗎？
如果幾年才花完，豈不是浪費了幾年的利息。
可現在，這才幾天？
一大半的資金沒了！
論花錢的本事，其他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虧他們還覺得3000億很多，現在回頭再看，3000億多嗎？
3000億，李東一個月能給你花完！
一想到這些，所有人都覺得有些牙疼，這錢花的這麼快，真的沒問題？
他們正想着，李東聽到這，想了想道：“剩下的錢，還要預留一部分用來收購掏寶。
這次，我準備將商城和遠方零售進行融合，徹底完成線上線下一體化。
這麼算下來，再投資一些遠方城，是不是不夠了？”
“不夠了……”
衆人心裡默默重複了一下這句話，3000億，這纔拿到手半個月，李東問他們是不是不夠了？
袁成道嘴角抽搐了一陣，半晌沒吭聲。
而其他人，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東也不管他們，錢融資到手，自然是用來花的。
花的越快，其實遠方損失越小。
當然，這個速度的確有些快了，李東之前也沒料到，會這麼快完成對其他企業的併購。
這麼一來，國外的投資是沒錢了。
可當初融資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現在錢花完了，國外還沒擴張，恐怕遠方也有不少麻煩。
考慮了片刻，李東看向衆人道：“先想辦法拿下武商聯、高鑫、大商三家的絕對控股權，之後讓武商聯和大商退市，進行重組。
等拿下了掏寶，完成線上資源整合，線下也完成整合。
到了那時候，遠方零售整體上市，我想，進軍國際應該就不缺錢了。
現在想通過別的手段融資，幾乎沒戲，只有上市融資纔有希望。
完成線上線下資源的整合，不論別的，光說營收，我們恐怕不比沃爾瑪差多少了。
而且線上比線下更受投資者青睞，線上線下一體化是大趨勢。
一旦上市，我覺得遠方零售的價值不比沃爾瑪低，你們覺得呢？”
“上市！”
其他人都有些發怔，遠方零售要上市了嗎？
而且還是融合了線上之後再上市！
一旦上市，遠方零售價值有多高，哪怕他們這時候也無法估量。
遠方零售這些年，光是收購的上市企業就不在少數。
國梅、大商、武商聯、物美都是上市企業，現在都被遠方融合到了一起，加上其他企業和遠方自身的產業，遠方零售價值有多高？
3000億？
5000億？
還是萬億以上？
會議室，不少人嚥了咽口水，衆人沒想到，李東忽然會提出將遠方零售上市。
此刻的遠方零售，真要完成了資源整合，加上線上的話，價值不會比沃爾瑪低。
沃爾瑪強在線下，遠方線上這次卻是打出了傳奇，線上加線下，哪怕不如沃爾瑪營收高，可線上的價值卻是比同等營收的線下企業價值要高很多。
如今，沃爾瑪市值超過2000億美元。
遠方呢？
一時間，衆人浮想翩翩，反而沒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