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鬆了口氣，急忙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他的部署，全都告訴給凌斌。
凌斌一面聽着，一面茫然點頭，看向兒子的目光很訝異。眼前的小子，真是他的兒子嗎？
餐店就不說了，這個政府扶持基金，可是無數人求都求不來的，自己兒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給爭取到了。還有那些跟區裡談條件的籌碼，自己的兒子是從哪學來的？
“爸，你以前不是在北城區區政府幹過幾年嗎？這個林區長，你熟嗎？”
“他啊，哼，不熟。”凌斌板臉冷哼。
知父莫若子，凌宇眉頭一抖道：“爸，你們不會有過節吧？”
對於自己老爸的性子，凌宇還是很瞭解的。脾氣上來，誰都敢揍，他還真怕自己老爸揍過這個林區長。真要是那樣，以後就是個大麻煩，民難跟官鬥，至少他們家現在是鬥不過別人的。
凌斌沒想到自己兒子那麼能想，沒好氣道：“別瞎說，怎麼可能，我們以前是一個部隊的。”
說完後，凌斌似乎回想起當年，哀聲一嘆道：“哎，算了，告訴你吧！爸跟他以前是好兄弟，一起轉業，一起進區裡上班，然後他整個人就變了，我們也就沒聯繫了。”
凌斌的話雖然說得很含糊，凌宇卻是大概明白過來了。
看這情況，自己老爸跟林區長絕對不是有什麼仇恨，該是觀念上發生了問題。老爸脾氣暴，性子直，眼裡容不得沙子，看到好朋友變了，肯定就會引發爭執。
哎！部隊畢竟跟機關不同，不轉變，又怎麼生存？任何地方都有屬於各自的生存之道，老爸不適應機關裡的生存之道，與好朋友在觀念上走向分歧，決裂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爸，我說句您不愛聽的，在這世上，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凡事看開些，您認真就輸了。”凌宇勸慰道，不僅是在勸慰凌斌，也是想讓凌斌跟林區長的關係恢復。
正如他說的那般，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老爸跟林區長的關係恢復，對他們家的發展也是有好處的。
“哎，他現在都當上區長，老爸卻在開雜貨店……或許，他是對的吧！”凌斌神傷深嘆。
第二天下午，凌宇向凌斌交過底後，凌斌就來到北城區林區長的辦公室。
林磊看到多年不見的凌斌，神色一陣動容，起身就迎上道：
“老弟，你怎麼來了？坐。噢，喝什麼？普洱吧，我記得你好這個，我這剛好有十年的陳年普洱，你等等。”
多年不見，感受到林磊的熱情，凌斌心頭升起暖意。或許真如兒子所說，他是太過執着，該學會看開些纔是。
“磊哥，不用麻煩了。我是來跟你談連鎖超市的事的。”
“啊，跟我約好的凌宇，就是老弟你？”林磊十分訝異，迴心一想後，不禁恍然失笑道：“哈哈，凌宇，我說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老弟，你可生了個好兒子，真讓老哥羨慕啊！”
凌斌輕擺手道：“磊哥，說笑了。我那兒子不爭氣，成績差得讓人鬧心，計劃案其實是我做的，只不過他胡鬧瞎抄，這才傳了出去。”
這番話，是凌宇特意囑咐凌斌說的。在這時候，凌宇還不想走上臺面，他還想着怎麼實現富二代的身份呢！
林磊不疑有他，爲凌斌泡上茶道：“老弟，你的那個計劃案做得真不錯，連市裡都大加讚賞，所以決定特批一百二十萬的扶持基金給你。”
“噗！”凌斌剛啞上一口茶，就被一百二十萬這個數字給嚇得噴茶了。
“什麼？磊哥，我沒聽錯吧，一百二十萬，怎麼用得了這麼多？先說好，項目必須是民營，可別到時候變成國營了。”
連鎖超市的啓動資金，凌宇早已經細算過，大概在七八十萬之間，可市裡超額批下一百二十萬，這就由不得凌斌不多個心眼了。連鎖超市畢竟是兒子的心血，他可不想弄到最後變成國營企業。
林磊啞然失笑道：“老弟，你別瞎想，扶持基金給了你，企業還是你們家的。只不過，市裡有些附帶條件，這個你必須得接受才行。”
凌斌心道：果然是這樣，還是兒子厲害。
市裡條件就兩條，一是要他們向市裡的一些國企進貨，二是安排一些國企的下崗人員進連鎖超市上班。
對於這兩條，凌宇在來時就跟凌斌有過交代，所以凌斌很爽就答應了。
同時，他也算明白到，爲什麼市裡會超額批下一百二十萬的扶持基金，原來裡面包含有跟市裡國企進貨的錢。
想想也是，這些國企的積弊都太深，就算拿出再多的錢砸進去，也是等於扔進大海。只有當這些錢變成貨款，爲這些國企找到一條銷售渠道，才能爲這些國企開闢出一線生機。
而且，這筆錢扶持給了他們家，就等於由他們家來揹負這筆貨款債務，市裡完全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一切都在很順利的情況下談成，凌斌和林磊之間的關係也因此融洽了不少，但在商議到進貨數量和付款方式時，雙方卻沒能達成共識。
市裡不僅限定了凌斌向各國企進貨的數量，還要求凌斌向個國企進行全額預付款，這樣條件，換做是誰都不能接受。
林磊很無奈，他其實就相等於一箇中間人，既然凌斌對進貨量和付款方式有異議，他也只能把凌斌的態度如實彙報給市裡。
宋翔聽完林磊的彙報後，手指敲打起桌面，沉聲問道：“林磊，你說你跟凌斌是戰友，以你對他的瞭解，覺得這份計劃案會是他做的嗎？”
“宋副市長，這個……不好說，我們好多年沒聯繫了。”林磊怕說錯話害了凌斌，只得敷衍道。
宋翔失笑道：“林磊，你怎麼也跟我玩起太極了啊！”
林磊原本是北城區的副區長，排名比較靠後，是宋翔提拔了他，他算是宋翔一系的人。現在被宋翔點破他的心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以苦笑迴應。
“哎，算了。他不是說要回去考慮嗎？那就等他考慮好再說吧！”宋翔輕擺了擺手，林磊告辭離去。
這是跟市裡打關係的好機會，他們答應了市裡，就等於幫市裡解決了難題，幾十萬似乎還挺值得的。想想別人，就算捧幾十萬給市裡，市裡還不愛搭理呢！
“兒子，爸懂你的意思，還是你看得遠啊！”
凌宇愕然，他心底的計劃從沒有透露過半點，老爸是怎麼知道的。
凌斌見凌宇沉默，還以爲自己說中了兒子的心事，就繼續說道：“小宇，你想跟市裡打好關係，我們當然支持。不過以我們家目前的情況，這幾十萬的負擔還是太重了些。對於這些貨，你有什麼打算？”
凌宇失笑，感情老爸誤會了他的用意。不過這樣也好，起碼還是獲得支持了不是。
“爸，這事沒你們想得那麼可怕。其實，這就是一錘子買賣，那些國企的貨不好賣，難道市裡還能要我們長期進貨？對於那些國企的貨我有過了解，沒有人買的主要原因是過時了，價格定位錯誤，只要我們虧本處理掉，也不會虧太多錢。”
郭麗華見到凌斌的態度，又聽到兒子這麼說，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沒辦法，誰叫現在是兒子當家，餐店又搞得這麼出色，事實勝於雄辯嘛！
不過，她心裡還是老大的不舒服。這算什麼事，強逼着人進賣不出去的貨，不是害人嗎？
凌宇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在答應市裡的條件後，也同樣讓凌斌向林磊開出了條件。
首先，他們選好的店址，市裡要想辦法幫安排，租金要有優惠。畢竟在這個年月，沒有後世那麼多的私人店面，想要租到位置又好，面積又足夠，價格又便宜的店面，沒有市裡幫忙還真不行。
其次，在稅務方面，市裡要給出優惠政策，而且必須得是定額稅。凌宇可不想以後被人找麻煩時，稅務方面成爲別人的突破口。
最後，他們是私企，沒有鐵飯碗，市裡安排來的人要是表現不好，不聽話的，他們照樣開除。這也是很多國企不景氣的一大重要環節，凌宇可不想重蹈覆轍。
對於這些要求，林磊根本沒當回事，不用請示宋翔，就直接拍板同意了。他很清楚市裡關心的就是那些國企問題，只要凌斌同意按量進貨，提前支付貨款，其他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市裡都覺得提出的要求過份，只是迫於形勢纔出此下策。那些國企已經連工資都發不出去，還欠了材料供應商很多錢，要是凌斌一家不全額預付款，那些國企就要面臨全面停產的厄運了。
也正因如此，扶持基金纔會批給凌斌這麼多，其實就是變相支助那些國企。只要全額預付款到位，那些國企就有資金進行生產，至於能不能借機會盤活，就只能看國企自己的本事了。
有了這件事，林磊和凌斌之間的隔閡又融合了不少。林磊感激凌斌爲他解決了這個大難題，二話不說，就替凌斌解決掉辦公地點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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