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頭痛欲裂,口乾舌燥,其實每一年的春節,楚軍都會過的異常辛苦難熬,尤其是大年三十的晚上,看着自己父母的遺像,看着他們曾經的笑臉,只能讓自己喝的伶仃大醉,或許才能在夢中與他們團聚。
費力的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想要倒一杯水喝,可是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切,一下子讓他腦袋有些發懵。
這裡是自己家沒錯,可是這裡卻是十幾年前的樣子,自己身下的單人牀,一邊的寫字檯,桔紅色燈罩的檯燈,還有那把木頭椅子,牆上還貼着自己當初得的獎狀。
這一切早就被自己埋在心底不去響起,但是這一刻卻又如此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小軍!”一個女人推開門,一臉的關切,直接坐到了牀邊,伸手就放到了自己的腦門上,她的手很軟,很溫暖:“謝天謝地,總算是退燒了,你要是再不退燒,咱們就得去醫院了!”
楚軍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媽媽,沒錯,除了變得年輕了之外,感覺一點都沒有變,那眼神當中滿是疼愛,聲音聽起來都彷彿天籟。
“小軍,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是不舒服?你爸真是要氣死我了,打電話也不接!”
“媽!”楚軍擡着頭看着媽媽,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或許是這一聲包含的感情太過充沛,讓馬豔有點摸不着頭腦:“你怎麼了?有什麼事?”
“沒事!”楚軍整個人都好像進入到了迷糊的狀態,心裡只有與媽媽再次重逢的喜悅,因爲就在剛纔,他偷偷的掐了一下大腿,疼的厲害,告訴自己這不是夢。
旁邊寫字檯上的鏡子,映出自己稚嫩的小臉,一臉的青蔥,如假包換的小小少年。
由此可見,那種只有在小說當中的重生情節,是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了,自己回到了從前,自己又有爸爸媽媽了,自己不再是那個可憐的孤兒了!
“你這個孩子,下次別看書那麼晚了,還有五十多天就高考了,別再把身體搞壞了,合理安排時間,這纔有效率!”馬豔摟着兒子的肩膀,今天真是
把她給嚇壞了,一大早起來,就發現兒子沒有起牀。
進屋才發現竟然發起了高燒,好在家裡預備了退燒藥,要不然真是後果不堪設想,孩子他爸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大早晨的跑去公司,到現在還看不見人,兒子要是真的燒壞了,自己非得跟他拼命。
楚軍在聽到媽媽說距離高考還有五十多天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愣住了,冷汗潸然而下,頓時一股涼氣從骶椎股而起,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高考,一個深刻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回憶猛然涌上心頭,爸爸楚雲河就是在這段時間跳樓自殺的,而自己的家庭鉅變也就是由此而來。
“媽,今天幾號了?”楚軍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問出這句話時,聲音已經有了不自覺的顫抖。
“五月十號啊!怎麼了?你桌上不是擺着日曆呢嗎?”馬豔不知道兒子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不過還是告訴了他。
楚軍扭頭看了一眼寫字檯,上面確實有一臺日曆,清晰的寫着一九九八年五月十日。
“轟!”的一聲,腦子裡像是突然間就響起了一道炸雷,楚軍從來沒有忘記過這樣一個日子,父親就是今天從公司樓頂一躍而起,從此自己一家支離破碎。
依稀記得消息傳來的時間就是在中午,自己放學回家看到母親在準備着飯菜,爸爸公司突然來了電話,然後,天就塌了!
也就是說,爸爸很可能就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從公司的樓頂天台跳下。
楚軍的大腦一片空白,不,自己不能讓悲劇重演,一定要阻止爸爸,下一刻就楚軍猛地從牀上跳了下去:“媽,我現在有事出去一趟啊!”
“你幹什麼去,你剛纔還在發燒,你---!”馬豔還沒有說完,就瞧着兒子風風火火的跑下了樓,無奈的皺了皺眉頭。
楚軍找到自己的山地車,這還是上個月的自己過生日時,爸爸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十八變速的山地車,車身是迷彩的,軲轆都比別人的粗了一圈,尤其是隻要扳動車把上的變速器,就能提升
速度。
還記得自己央求爸爸買下這輛車時,爸爸眼神當中那種無奈與苦澀,只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只知道高興,哪裡會注意的到。
楚軍已經把車調整到了最快的速度,拼命蹬着,從學校一路直衝的爸爸的公司,街邊的門店好像一窩蜂似的,放着席琳迪翁的那首《我心永恆》,泰坦尼克號大電影帶來的風潮簡直無人能敵。
但是現在的楚軍腦子裡就只有一件事,趕快找到爸爸,勸下他跳樓自殺的念頭,一定要勸下他。
楚軍的爸爸的楚天河經營着一家玩具公司,公司雖然在市裡,但是工廠則是在下面的區縣,製成的玩具專門出口國外,之前的經營狀況不錯,使得楚軍當初也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只不過等到他騎車終於到了父親公司的大樓時,看着樓外密密麻麻裡三層外三層圍着的人羣,目眶欲裂,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楚軍顧不得這輛纔買的高檔山地車,跳下車直接就扔到了一邊,發瘋似的跑進了人羣:“讓讓,讓讓!”
擠入人羣,一顆心沉入谷底的楚軍,並沒有看到樓下那令人肝膽皆裂的血腥場面,也就是說爸爸這時候還沒有跳樓,耳邊聽着這些人喊着什麼還我工資,還我血汗錢之類的話,總算明白過來。
這些人不是圍觀看熱鬧的,應該是父親那家玩具廠裡的工人,而來這裡討要欠薪的,但是楚軍心情並沒有放鬆下來。
他知道,就是因爲這些人的圍堵,讓自己的爸爸承受不住壓力,這才選擇了以死謝罪,眼下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聚集了多長時間,自己必須趕緊上樓。
楚軍自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可以說熟門熟路,門口維持秩序的保安也沒有攔他,直接就跑上了三樓,直奔着總經理辦公室,推門而進,裡面卻空無一人。
“我爸呢!”楚軍紅着眼睛,朝着循聲而來的經理秘書吼道,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長得一般,但是一雙眼睛透着精明。
“我看楚總剛纔往樓上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