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居然真的在上游截流,難道他不怕把自己的天恆城也淹了?”
聽完那名虎賁軍的報告後,營帳中的衛元大吃一驚,他實在沒有想到李炎居然有如此魄力。只要一個不小心,那江水很可能就連天恆城也淹沒了啊。
至少衛元不相信,李炎捨得用自己的天恆城,和自己的40萬大軍來個兩敗俱傷。
“此事千真萬確,大人。”那名虎賁軍急忙說道,“隨同潘大人一起過去的還有2萬虎賁軍,以及小天鄉長,這件事也是小天鄉長髮現的。”
虎賁軍如實說道。
衛元坐在首座之上,鬍鬚忍不住顫抖起來,右手猛的一拍桌面,怒喝道:“封應龍,虎賁軍是如何外出的,又是誰批准的?”
能動用2萬以上虎賁軍的,除了衛元自己,就只剩下封應龍。所以當聽到有2萬虎賁軍隨着傅小天去上游時,立即就知道是封應龍批准的。衛元的話看似詢問,實際上則是怒罵。
虎賁軍可是定州軍的精銳,居然在自己不清楚的情況下,就被人調遣走了。這讓衛元很是惱怒,如果每個人都擅自調動自己的部署,這仗也就沒法打了。
“是末將”
封應龍也不含糊,立即走出來單膝跪下,“小天鄉長跟末將保證,李炎絕對會在上游截流。如果派遣斥候過去,這一來一回很可能就來不及了。”
現在已經到傍晚時分,如果決堤是在白天進行確實來不及。
“傻蛋。”衛元立即怒道,“哪有白天決堤的,就算決堤了,本官的10萬虎賁軍直接就能走人。他李炎千方百計決堤,爲的不就是把虎賁軍留下?沒有虎賁軍,他就敢出城和我們進行野戰,根本不需要再守城。所以就算真決堤,也是在下半夜趁着我軍休息的時候。”
衛元在聽到封應龍的話後,氣的指着他的鼻子怒罵起來。
封應龍一開始是爲了救自己老師的,後來才突然被傅小天借走了2萬虎賁,現在哪敢說實話,所以悶不吭聲的給衛元怒罵。
“這件事我之後再跟你算賬,從現在開始,你的職務由程劍接替。”衛元右手一揮,立即讓封應龍滾出營帳反思去。
見自己暫時只是反思,早有準備接受懲罰的衛元心裡鬆了一口氣。至少他知道,傅小天發現了上游被截流的事情立了大功,已經抵消不少自己擅自調動虎賁軍的過錯。
雖然封應龍確實沒做錯事,可擅自調動軍隊那也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是有發現決堤的事情做籌碼,那些謀士保證立即出來彈劾封應龍,不把他搞個連降三極,絕對不罷休。
文武雖然不兩立,可這些謀士武將們還是分派系的。
封應龍是屬於武將的左派,而謀士們則屬於右派。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右派中也有幾名武將,衛元可以肯定,只要封應龍滾下臺了。那些右派的謀士們,立即會保舉他們自己派系的武將接替封應龍的位置。
如果真是這樣,那左右兩派的勢力就不平衡,這是任何一個上位者都忌憚的事情。
所以衛元幾乎不給謀士們說話的機會,就將封應龍手中5萬虎賁軍,暫時交給了左派的另外一名將領指揮。
“諸位,現在李炎準備水淹我們40萬大軍。”衛元冷聲道,“如果你們還想爭封應龍的位置,那就給本官滾出去,現在是商量如何保住我們的40萬大軍,不是你們兩派拉人的時候。”
確實有謀士想提這件事的,此時一見衛元發飆了,立即閉上自己的嘴巴。
接替了封應龍職位的程劍起身說道:“末將認爲應該先撤退,萬一上游沒有保住,後果將不堪設想。就算上游保住了,我們暫時撤退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等確認上游無事之後,再回來攻城。”
“末將也是如此認爲,應該立即撤往高地。”不少武將紛紛站起身來,表示撤退是上策。
那些謀士們卻不這麼認爲,他們比武將考慮的更周到:“大人,撤退是肯定的,可是怎麼撤退?我們如果大張旗鼓的撤退,天恆城肯定會派遣黑騎兵追擊。現在我們手中的虎賁軍不過7萬,不一定會是黑騎兵的對手。而且李炎手中還有1000黑甲血騎兵,正統領童虎實力非常強勁。貿然撤退,怕是損失慘重。”
“文玄說的不錯,如果我們貿然撤退,必定會被李炎趁勢追殺。”立即又有謀士站起身來,開口道,“如果下官所料不錯,上游就算真的要決堤也得等到下半夜。所以在上半夜的時候,就是我們撤退的最佳時機。”
“可30多萬大軍撤退,天恆城不可能一點都發現不了。”衛元沉吟一下,對着下面的謀士武將們問道,“不知諸位可有何良策?”
問題一出,下面立即議論紛紛。
“下官有一計策,我們可以擺出一直攻城不破,情急下,就假裝逃跑騙李炎出城的架勢,而且故意讓李炎他們知道。到時候他們以爲我們是設計,不敢追來,卻不知道我們其實是真的撤退。”
那叫文玄的謀士繼續說道:“而且我們也確實可以埋伏一些伏兵,萬一黑騎兵真的追出來了,也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文玄的話一出,立即讓在場的謀士武將們叫好。如果對方不上當,自己就能安全撤退。如果對方上當了,也可以反擊一次。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不過衛元始終沒有點頭,而是在地圖上不斷地比劃着。
一干謀士武將們知道衛元已經認同了這個主意,不過並不覺得這是一個上策。所以衛元習慣在遇到這個情況的時候,不吭聲,先推敲一番,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衛元原本緊皺的眉頭忽然鬆開,大笑道:“諸位,本官想到一個好計策。只要依此計劃行事,李炎必定會出城,只要他敢出城,本官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下面的一干謀士武將十分好奇,到底用什麼辦法將李炎誘騙出來。以李炎的精明,不可能放棄天恆城的優勢。
……
時間已經到了上半夜,天恆城的城頭,李炎和沈鬆都在看着黑夜中的城外。
遠處正是定州軍的營地,經過一整天的攻城,對方連護城河的一半都沒有填平。更別說登上城頭了,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炎對着身邊的沈鬆笑道:“這衛元確實有兩下,居然連挖了3個地道。如果不是先生讓宮龍一直呆在城內監視,根本沒想到衛元居然如此老奸巨猾。”
“衛元也就只會用這種辦法,水淹天恆城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去做。”沈鬆還是比較瞭解衛元的,對衛元的打法也瞭然於胸。所以對於這次攻城的名將是衛元,以沈鬆的才能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
看着城下的護城河,這裡的河水都是從鷺江引水過來的。如果不是因爲這條寬闊的護城河,以衛元那瘋狂的攻擊,肯定已經開始了登城戰。
“咦?”
突然,李炎看着點着火把的定州軍軍營,詢問道:“先生有沒有覺得奇怪?他們在傍晚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殺豬宰羊,犒勞三軍。想來今晚他們肯定是打算攻城,用車輪戰術拿下天恆城。可是爲何到了現在,對方除了只是擂鼓,卻不見絲毫動靜?”
沈鬆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在他們看來今晚衛元選擇攻城,其實並不是沈鬆所希望見到的。沈鬆最希望的是定州軍全軍休息,然後被突如其來的大水直接沖走。
“或許只是疲敵之技,不想過多犧牲手下士兵,就用這鼓聲不斷敲打,讓我們無法休息。”沈鬆笑道,“至於犒勞三軍,或許只是爲了士氣。畢竟定州府今天攻城,死了好幾千啊。”
李炎不以爲意:“如此做來,他們自己也無法休息,豈不是誤人誤己?”
“衛元有40萬人,軍營連綿數裡。在後方休息的士兵,只要在耳朵中塞上東西,還是可以休息的。比起他們來,鼓聲離我們更近。”沈鬆卻不同意。
李炎還是覺得不對,雖然這種做法是攻城戰十分常用的。而且衛元確實是那種中規中矩用兵的人,用這種計策很正常。
可是李炎還是覺得不對勁,因爲那鼓聲似乎太有節奏了,而且沒有絲毫停息。
“先生,我覺得還是不對。之前你因爲有事離開,或許沒注意。我一直在城頭,發現對方的鼓聲很有節奏,而且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敲了這麼久,再壯的鼓手也需要休息。只要一換人,鼓聲肯定會短暫地停一下。可是這麼久,鼓聲一直沒停,難道先生不覺得奇怪?”
聽到李炎的話,沈鬆也覺得有點奇怪:“按照常理確實不可能,而且對方的營地都一驚聽不到人聲,難不成……”
沈鬆想到一個可能,旁邊的李炎也是一驚,兩人相視一眼,隨後大驚道:“懸羊敲鼓,這是金蟬脫殼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