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傑的問題，倒是讓孫大海感同身受。
舅舅李二龍負責食爲天的對外合作，前幾年他偶爾會跟孫大海抱怨，說地方政府在合資的時候想多佔股份，但他們除了地皮之外，根本拿不出錢來。
有些地方領導做事真的不講究，在酒桌上大着舌頭提出，用地方政府財政收入做擔保，要先欠着合資款。
李二龍自然不會答應，食爲天作爲外資企業，就沒有資格接受這樣的擔保，雙方主體身份不對等，想打官司都沒法打。
李二龍只能婉轉地表示，如果政府看好這個項目，可以通過銀行貸款來操作，甚至可以拿着雙方的合資協議，用中方的股權做抵押，取得貸款。食爲天的經營項目是各種食材，沒有經營人民幣的權利。
李二龍的話，倒是給孫大海提了個醒。在八九十年代，許多地方政府的信譽是很差的。他們不僅僅是朝令夕改，無視合同，關鍵他們向銀行大舉借債，還通過國投公司濫發各種地方債。
因爲華夏的地方政府沒有倒閉或破產的說法，所以就導致各地的國投公司都是一屁股爛賬。國家後來在進行專項清理整頓的時候，也是花費了極高的成本。
……
李佳傑的問題，倒是讓孫大海又想起了李二龍之前的遭遇。他隨口回答了一句：“那你就做BOT吧，反正也沒有幾個錢。”
“BOT？你說的是建設——運營——移交的模式嗎？”李佳傑問道。
“是呀，一個酒店而已，政府暫時沒錢，你就先經營着。反正國內的經濟發展得很快，酒店只要正常經營，還是能掙錢的。到了約定的年限，把酒店移交給政府也就是了。”孫大海無所謂地回答。
“小兄弟口氣很大呀，幾百萬都不當一回事兒。不過，你說話的口氣，我喜歡。”
這是誰呀，說這種欠揍的話，還帶個神轉折。
孫大海轉頭一看，是個小眼鏡，可惜自己並不認識。
“你是……阿凱？”李佳傑有些不確定地問到。
“傑哥，就是我。好幾年不見，你還是沒怎麼變。”小眼鏡兒阿凱笑着和李佳傑打招呼，並主動擁抱了他一下。
“大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澤凱，阿凱，這是孫大海，寰宇貿易公司是他開的，咱們兩家下面的建築公司，現在用的特種鋼材有不少都是通過他的公司搞到的。”
“是麼，地產項目是我爸和我哥在搞，我不太清楚，我對這些傳統行業興趣不大。”
這個小眼鏡兒李澤凱就是未來的“小超人”呀。怎麼感覺有些中二，難道是年輕的緣故？孫大海心裡碎碎念。
“對了，你今年畢業吧，準備去長江還是去和記黃埔？”李佳傑問到。
“我已經畢業了，不過現在只是回來看看。我先不打算進家裡的企業工作，我自己在加拿大的哥頓投資銀行找了份工作，過幾天就回去上班。”
李澤凱的話，把周圍幾個人都驚住了。香江大家族中的孩子，如果不是長子的話，大多會先在家族企業中工作幾年，等有了經驗和資本後纔會自己去開創事業。
何霖的情況不同，他家的生意規模不小，但非常單一，所以他家人才支持他自己直接創業，免得他和他哥哥在工作中產生矛盾。
“我記得你上大學選的專業，就不是乘叔推薦的吧。這會兒你又自作主張了？”李佳傑有些皺眉頭。
“成了傑哥，你是家裡老大，現在脾氣也跟我哥差不多了。這事我爸和我哥都沒有說我。你知道我大小就對傳統產業不感興趣，這些以後有我哥去管，所以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業。”
想想也是，家裡要是兩個兒子都願意繼承家業，那倒是麻煩了。現在這樣挺好，各幹各的一灘事兒，彼此不妨礙。
霍家老大走過來時。他們正在討論傳統產業和新興產業各自的投資價值。這是李澤凱給孫大海出的題目，結果說着說着，李佳傑也加入了討論。
看霍家老大過來，大家先停止了討論，紛紛和霍家老大說話。
理論上他們算是一輩的，因爲他們家中的幾位當家人平輩論交。但霍家老大比在場年齡最大的李佳傑都大了二十歲，所以大家各論各的交情，都稱他爲霆叔。
霍家老大來了，孫大海正好也就不再多說話了。討論這樣的話題，實在太孩子氣了，說再多也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其實要讓孫大海說，一句話就能表達清楚他的意思，存在就是合理。任何產業只要存在，就會有它的投資價值，關鍵還是要看經營方向和方法。
霍家老大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後輩了，很多事情他都代替霍老出面。他在這個場合更多的作用，是當好東道主。平時這樣的聚會他很少參加，因爲他出道多年，已經有資格和樓上書房中的老一輩直接交流。
霍家老大站過來，孫大海他們這一堆人就成了大廳中比較扎眼的小團伙，不時有其他人過來打招呼。
不過他過來以後，大家聊起來反而有些拘束，不像剛纔那樣能輕鬆自如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孫大海感覺有些無聊，便離開小團體，去餐桌準備拿杯飲料喝。
霍家準備的飲料種類不少，孫大海選擇了一下，然後拿了一杯冰鎮的鮮榨芒果汁，喝了起來。
這時，一男一女兩個人也走了過來。那個男的正在高談闊論，說的是關於香江股市的發展趨勢。女人好像有些不耐煩了，但礙於禮貌，不得不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那女人看到孫大海，眼珠一轉，想到了擺脫的方法。她先是也拿了一杯果汁，然後趁着男子說話停頓的時候，主動對孫大海打招呼。
“嗨，你好。我以前好像沒有在聚會中見過你，你是新加入的嗎？我是和順集團的馮麗娜，很高興認識你。”
一邊說着，這位馮小姐還主動伸出了手，與孫大海輕輕握了一下。
孫大海愣了一下，握手時也做了自我介紹：“馮小姐你好，我是孫大海，來自大陸，在香江開了家小貿易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