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年宮,宮女太監忙前忙後,往來不絕,
太醫、江湖郎中在侍衛的帶領下一大片的進了嬴政的寢宮,不出一刻鐘,又魚貫而出,一臉愁容。
在這幾天,大臣們一個個的都來拜望大王,但都被太后趕了回去,理由是大王正在歇息,不宜打擾。
呂不韋也來望了幾眼,他地位特殊,就是太后也不能不讓他進來,他到嬴政牀前左看又看,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確定一兩天內是醒不過來了,而且下身的傷由於接近要害,治療困難,心裡相當開心。
但是他臉上全是悲色,在牀前哭的眼淚鼻涕直流,用抹布擦都擦不了,整個人一度呼吸急促,昏厥了三四次,最後在陳高的攙扶下才勉強出了門,嘴裡還唸叨着回去以後要絕食,以此向上天爲大王祈福,望他早日康復。
呂不韋一出門又遇到了剛到這裡卻不被允許進去的大臣們,心裡罵了一句倒黴,然後又重新哭了一遍,任憑哪個大臣拉着都不好使,甚至一度有自殘行爲,說是自己身爲大秦的相國卻沒有管理好鹹陽城的安全,以致大王遭到賊人所害,實在難逃其咎,要不是諸位大臣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攔着,極有可能撞牆自盡了。
“相國大人身擔重任,絕對不能倒下啊,如今大王身體不適,相國大人若是再出什麼問題大秦必亂啊!”
“對,本相國一定不能倒下,本相國要爲大王分憂,等大王醒來才能更好的休息!”
他踉踉蹌蹌的在下人的攙扶下走着,鼻涕灑了一地。
衆位大臣看呂不韋哭的這麼狠,也許是覺得自己表現不夠,互相看了一眼,三秒後全部哭了出來,一個比一個狠,到了最後有的心臟病犯了,有的哮喘又來了,還有的雙眼無神倒在地上。
太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怒氣衝衝的從裡間走出來,立刻下旨道哪個敢打擾大王休息即日起就可以回家放牛了,這些大臣們的病又都好了,再次表示想要拜望大王被拒後只能搖頭回去了。
不遠處的王翦踱來踱去,心裡也擔心的很,但是大臣們都不給進去,他也沒辦法看望嬴政,只能終日守在外面。
嬴政已經昏迷兩日了。
三日後,嬴政沒醒來,太后卻又倒下了。
那些對嬴政病情束手無策的太醫們趕緊跑向太后寢宮,數十人一翻診察後確定太后只是累了,多多休息就好。是以,太后無法去照顧嬴政,只能待在宮裡靜養身心。
她把照顧嬴政的任務交給了陳高和楚晴兒,兩人夜以繼日的守着嬴政,每天都要請不同的太醫和郎中檢查。
他們一致認爲嬴政身上的傷並沒有太大的問題。過幾天應該就能醒來,細心療養不久就會康復,不用擔心,只是他接近要害的部位也有劍傷,血已經止住了,但傷口的治理還很困難。
其實,事情並沒有這麼困難,只不過嬴政的身份擺在這裡,受傷的部位又十分接近要害,太醫們不敢治,但又不能說自己不敢,所以通通說難治。
但是,外人是不知道的,傳着傳着就變味了。
這件事本是極爲隱秘的,但不知道被誰給透露了出去,滿朝文武、咸陽百姓都在討論,天下譁然。
呂不韋在府上聽後大笑三聲,原本的絕食計劃也不提了,反倒大擺宴席,和他的食客以及朝中依附他的大臣們吃了一天一夜,觥籌交錯,鶯歌燕舞,成了整個咸陽城最熱鬧的地方。
對外,則宣稱他們這幾百人一粒米都沒吃,聚在一起全部都是在爲嬴政祈福。
又過了一日,陳高聽一個江湖郎中說咸陽附近的某個小地方上有位名醫,應該有本領也敢治,只是那醫生經常雲遊,也不知在不在,而且性格古怪,更不知醫不醫。
陳高聽完拔腿就跑,沒讓下人們去尋找自己就跑去了,把照顧嬴政的任務全交給了楚晴兒。
嬴政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問題太醫們也無法解決,整個寢宮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躺在牀上深睡的嬴政和忙前忙後的楚晴兒。
這兩日嬴政雖未醒來,但明顯有了知覺,補湯喂到嘴裡已經能夠喝下去了,隱隱約約快要醒來了。
楚晴兒每天親自熬藥,喂他喝下去,還要給他擦拭身體,天氣正熱,一天要擦好幾遍,雖然不好意思,但嬴政畢竟是睡着的狀態,也就放心地照顧着他。
而嬴政,整個人處在一個大草原裡,怎麼也走不出來。
綠油油的小草剛剛沒過腳腕,躺在上面很舒服,只是整個大地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竭力的奔跑着,朝着太陽下山的地方奔跑着,希望能夠走出這美麗卻孤寂的草原。
直到第三日傍晚,夢裡的他終於追到了夕陽,整個人跳到了它的身上,被金燦燦的光芒給包裹着。
猛的,他睜開了眼睛,感到渾身痠痛,一點勁都沒有。
“這是哪兒?”他無力的說着話,看着上方的房樑,感到有點熟悉,再瞥眼看了看睡着的牀,才發現這裡是他的寢宮。
“大王,您醒了?!”
一旁枕着毛巾的楚晴兒看到嬴政醒來了,立馬興奮的跑了過來,用溼毛巾擦了擦他的臉,然後扶他坐了起來。
明亮的眼睛裡水汽濃濃的,差點哭了出來。
“花花,你沒事就好。”嬴政笑了笑,沒一會兒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難過的說道,“我的左手是不是……沒了。”
楚晴兒開心的笑了起來,說道:“哪有,你看看,還在胳膊上呢!”
嬴政這才握了握左手,發現有感覺,然後慢慢把手伸到了胸前,瞬間放心了,還好,還好,沒被剁掉,不然真的沒臉見人了。
興奮勁沒過一分鐘,他問了一下這幾日的情況。
然後,不顧三七二十一,當着楚晴兒的面脫了下身的衣服,用手扒着,仔仔細細全方位無死角看了看。
“大王……”
楚晴兒一時沒反應過來,臉色通紅。
嬴政愣住了。
沒問題啊!
沒問題啊!
沒問題啊!
重要的事說三遍!
爲什麼太醫們說很難治?甚至有的還傳出了以後可能會影響那方面的能力?
媽的,多半是老子的身份擺在這裡,他們不敢輕易動手治療!
真是一羣……廢柴。
嬴政欲哭無淚,本來是沒問題的,但是傷口那麼靠近根部,一直不治療算怎麼一回事啊,別特麼真拖下去給拖壞了!
“對了,陳高呢,我來問問他有沒有其他的醫師了。”他突然問道。
“那個……陳公公聽說有位名醫可以治療,已經尋去了……大王不要擔心,估計再有一兩日就能回來了。”
“真的?”
“嗯。”
嬴政總算鬆了口氣,就是手被剁了,小弟弟也不能壞,不然,不然……生不如死。
奶奶的,死王八,你個垃圾,還好老子聰明,被你匕首刺到大腿根部後假裝被剁了一樣痛,不然你準要再補一刀不可!
真是太險了!
天氣很熱了,他也感覺到了身上的汗漬,說道:“對了。花花,這幾天是不是你給寡人擦身子的啊?”
楚晴兒低着頭小聲回答道:“是。”
“那寡人不是虧大了,什麼都給你看了!”
她臉紅了一片,貝齒咬着下脣。
“寡人開玩笑的,看就看了,沒什麼的,不過你有沒有擦擦它啊。”說罷,用手指了指小弟弟。
楚晴兒不知道它說什麼,這一看,臉更紅了。
“花花,夏季炎熱,身體上每塊地方都是要擦的,不然會出大問題的。”嬴政暗示着她。
楚晴兒埋着頭,沒有任何迴應。
嬴政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算了,花花不要寡人了,寡人心好痛啊,唉,手沒勁,身子又難受,沒人擦,還不如死了……白疼你了……”
一邊說着,一邊偷偷的看着她,見她沒反應,又哭喊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楚晴兒像蚊子一樣細小的聲音傳了過來,“大王你別亂動……我來……擦。”
立馬羞着臉,關上了門,又放下了簾子,細心的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