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砰”的一聲火槍聲音,現場混亂的情況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是更加地混亂了。
“是誰開的槍?”張凡自然是能夠聽得出來這是槍聲。但是也正是因爲聽出來了,他纔開始擔心。畢竟這子彈比之刀劍還要不長眼睛,誰知道會打到哪裡去了。萬一打中了什麼人,只是會讓事情更加的難辦。
“大人。”這個時候,樑超也是爲香梅包紮好了傷口,站到了張凡身邊,說道,“聽這聲音,像是從東面傳過來的,想來是想要警告一下吧。”
“這簡直是混蛋。”張凡不由得有些生氣了,不知不覺口中也是罵了出來。
理由簡單的很,雖然說火槍發展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大批量的裝備部隊的。雖然無法普及到人手一把的地步,但是每個衛所中都會有,更不要提像是神機營或者是戚家軍這種全都換裝成火器的軍隊了。但是,火槍在這個時代畢竟還是一件稀罕物,百姓們並沒有見識過太多。如此冒然開槍,百姓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還以爲是有人放炮仗。這麼一來,不僅起不到警示的作用,反而是會讓情況更加的混亂。
果然,人羣再一次混亂了起來。或許不知道火槍,但是那一聲是相當的響亮,以爲是有人點燃了炮仗的百姓們,也是害怕在人羣中會炸傷了自己。人潮涌動的方向不再是向着之前那固定的地方了,而是毫無方向的向着四周各個方向。
這讓本就是混亂無比的現場,更加的不堪。特別是張凡這邊,加上家中的家丁也不過只有六七十人,卻要抵擋外面無數的人的衝擊。而且外面有着這麼多的人包圍着他們,想要衝出去到安全的地方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好在,不管是誰,放槍的人似乎也是意識到自己所做的是無用功,除了能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之外,卻是沒有別的效果了。所以,之後也沒有再聽到有人繼續放槍的聲音了。
張凡這麼一看,倒也覺得不管來人是誰,也不算是太笨,知道馬上變通。但是他現在最希望的是,來人不是那麼一兩個,最好多來些,能夠馬上將這場混亂平息下去。
可是,就這麼等了半天,還是沒有發現有什麼變化,張凡也是不由得有些着急起來了:“到底來的是什麼人,在搞什麼東西,難不成來了這裡放一槍,看不行就走了嗎!”
“大人息怒。”一旁的樑超一邊幫着抵擋人潮的衝擊,一邊說道,“或許外面正在平定,這裡畢竟在當中央,可能一時之間還沒到這裡。”
不得不說,樑超的這番話,倒是讓張凡放鬆了不少。但是也不得不說,樑超倒也是猜對了。
過了一會,這邊明顯可以感覺到,人潮的擁堵比之剛纔要好了很多。後面已經可以看到穿着兵勇衣服的軍士了。
“大人,是後軍都督府來的人。”樑超見到了遠處被豎起來的旗號,不由得說道。
“這來的倒是挺快的呀!”張凡卻是發出了這麼一聲感嘆。說來也是,畢竟他讓人去叫人來,還沒過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就有人趕到這裡。而且還是距離這裡雖然不算遠,卻也算不得近的後軍。很顯然,前來的將領必然是得到了消息之後,馬上就率領人馬過來了。
對此,張凡剛纔對於那個將領的腹誹也是一掃而空,感謝起他來了。而且感謝之餘,也對此人頗爲讚賞。畢竟後軍都督府屬五軍都督府,雖然有統兵的權利,卻無調兵之權。即便是遇到了這種狀況,需要及時調兵前來鎮壓,而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面,想來也是沒有得到上面允許的。可見這個調兵的將領,或者說是官,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而且將來,他必然是會被人彈劾,畢竟私自調兵可是重罪,不論你以後有什麼理由,抄家滅族都不爲過。
但是顯然,張凡已經是決定要保下此人了。
隨着壓力的減少,人潮也逐漸被分開了。等到人潮被分開了,張凡這邊纔是看清楚。來人也是耐心的很,並沒有因爲眼前如此混亂的狀況就大肆動作,胡亂抓人打人。而是命令士兵從外面講鬧事的人全都提出去看管起來,然後一層一層地往裡面進發。總而言之,這種行動雖然很是耗費時間,但是好處就在於,人們不會因此而受傷,被單獨拉出去之後,也就能夠明白了狀態,而停止了瘋狂。
“這邊是錦衣衛的張都督。”見到來到眼前的軍士似乎有些分不清楚了,連他們也要抓,樑超趕緊喊道。
很顯然,“錦衣衛”這三個字有着巨大的力量,不論是將領還是普通的兵士,沒有不明白的。聽樑超這麼一說,再看旁邊站着好多身穿錦服的人,這些士兵也就明白了。
繼續向前面去抓人至於,還讓人弄出來一條路來,讓張凡等人走過去。
這邊,錦衣衛的人倒還沒事,畢竟就算是有傷,卻也只是些皮肉而已,並不嚴重。而張凡的家人之中,只有香梅一人是流了血,其他的人倒也是無礙。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句。趙氏和茹雪,兩人是女子,面對這種情況除了擔心之外,倒也是沒有什麼,平靜的很。倒是那些伺候人的丫鬟們是嚇了一跳,如今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來人可是錦衣衛的張大人?”張凡還沒有看到人,就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說話。
“正是張凡。”張凡說了一聲,這纔是看到有個一身從一品的都督同知的常服打扮,年約三十的男子走了過來,“多謝這位大人趕來相救。”
“唉,張大人客氣了。”那人說道,“我率兵起來也是因爲這裡情勢混亂,倒還真不是因爲張大人的緣故。直到路上碰到了張大人派去尋人幫忙的手下,纔是直到了這件事情。”
顯然,這個人倒也是個實在人,面對張凡還能如此鎮定地把話說得這麼實在,絲毫不在乎張凡的身份,也算是個坦誠之人了。
“敢問……”雖然對方也是個從一品的官,可是張凡並不認識他。
“哦,有失禮數,還請見諒。”那人趕忙拱手作揖,說道,“在下鄭承憲,乃是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
“鄭大人有禮了。”張凡說道,“如今,我家中也是有人受了傷,還請……”
“快快快,還請張大人的家眷到一旁休息。”鄭承憲也是爽快的很,聽到張凡家中有人受傷,趕快讓人將他們送到旁邊的空地上休息,還關心地問道,“沒什麼大礙吧。”
“無妨,受傷的之府中跟隨老母的丫鬟,索性傷勢不重。我也是讓人替她包紮了一番,等會去請郎中來看看,應該沒事了。”張凡說道。
“這樣就好。”鄭承憲也是嘆了一口氣,“這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聽到這裡亂了起來,就慌忙着帶人過來了,卻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唉,說起來,我也不知詳情,聽說是有人帶頭鬧事。”張凡嘆着氣說道。
“哼,這羣人也真是。”鄭承憲有些不滿起來了,“來到此處,朝廷也未有虧待,馬上就名人開倉放糧,救濟他們了。聽說城中大戶還多有施粥之所擺在這裡。讓他們吃飽了,卻還是鬧騰起來了,真是不識好人心。”
對於鄭承憲的說法,張凡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能苦笑一番。雖然說張凡是的確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纔會鬧起來的,但是他心中也能猜到不少。
要麼就是有的人等不及了,想要吃東西,搶先一步。結果鬧出來什麼小亂子,卻是越鬧越大,從而演變成這種場面。要麼就是,對於朝廷那邊的拖拖拉拉心存不滿,混在人羣當中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想要心生歹念還是怎麼回事。
不過要張凡看起來,後者的可能性還是更大一些。但是這些說到底,終歸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如今還沒有真憑實據,他自然是不會隨便亂說的。
“我定要將那鬧事之人揪出來,問個明白。”鄭承憲似乎罵了一番之後,還是沒有解氣,繼續說道,“倘若這一次沒有人傷及性命就罷了,打他軍棍,以示懲戒。要是有人因爲這件事情而喪生的話,定然要砍頭示衆才行。”
雖然說鄭承憲說的話很少嚴厲,但是張凡卻明白,他是想要能快些平息下去,不要鬧出更大的亂子。
畢竟如今的這種事情,要是真有朝中的人抓着做文章的話,將來被懲處的可就不是那一兩個鬧事的人了,很多無辜的人會因此而丟了性命。他這麼做,將來若是有人要問,就可以說,源頭依然被懲治了,就沒什麼後事了。
又或者說,他是對張凡說的?雖然是丫鬟,但畢竟是張凡家的人。如今家人受傷了,鄭承憲也不知道張凡這個平日裡風評不錯的錦衣衛都督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對此,張凡不想去考慮了。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鄭大人如此做,不怕引來麻煩嘛?”張凡看着鄭承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