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稅



這漢子的話也是引發了不小的共鳴,特別是朝陽初升,看到張守仁騎馬在縱隊之前,在初升的陽光之下,五品武官的絲質袍服被照的熠熠生輝,身後是一長溜三人一排的行軍縱隊,每人肩膀上都是扛着長槍,或是手持盾牌腰挎長刀,要麼就是在肩窩處豎着一支黑不溜秋的鐵火銃,軍容齊整,威風凜凜,立刻就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此時此刻,誰還顧得上吃沒吃早飯的事?

當下便是人山人海,一傳十,十傳百,不少百姓都是全家出動,臨街的酒樓飯莊只要是有二樓三樓的,全是擠滿了人,黑壓壓的,到處都是。

“瞧瞧,人家張大人的樣子,那個即墨縣的營官,雖然做到遊擊守備,比起風度模樣來,比張大人可是差的遠了。”

“營兵也是不能比啊!瞧這些兵器,衣服,哪一樣營兵能比?”

“嗯,看書上說什麼王師討賊時的威武,學生總是不大明白,看登州營和即墨營,哪裡有什麼王師的樣子?倒是瞧這些浮山所的兵,還真有所謂王師的感覺了。”

“可惜人太少了。不過,張大人帶人去登州做什麼?登州十幾營的兵,丘磊也不是好惹的,強龍難壓地頭蛇啊。”

“唉,這些官面上的事,咱們就不懂了。不過,但願張大人別出什麼漏子,安安穩穩的回來。現在大人收錢不比馮三寶那廝多,但咱們鎮上宵小絕跡,還安排人掃街,聽說還要挖暗溝排水,大人收咱的銀子可是沒有白收,換一個人來,可就不一定了!”

現在張守仁雖然不是方家集的官員,但哪一個不明白,依靠着麾下這支威風凜然的親丁隊,加上安插在幾個鹽場的鹽提舉,安插在白河口的巡檢,膠州的鹽巡檢還有方家集的典史,這些官帽子都是在膠州和萊州官場被買通的前提下,一頂頂的被張守仁給買了回來。

控制了膠萊鹽利,就等於握住一座銀山,有錢就能通神,也就是有了權。所以張守仁雖然只是一個副千戶,但勢力範圍已經隱然不小。

除了在膠州和即墨這種有正經朝廷官員的地方他還要隱藏實力,在浮山,靈山,方家集和固始鎮這些地方,他的話就是聖旨,就是王法,他的兵就是可以公然出入,而治下的所有產業,都需要向他交稅。

方家集是一個熱鬧的集鎮,商行衆多,酒樓當鋪賭坊林立,所以張守仁一個月在這裡能收入一千三百兩銀子,一年妥妥的小兩萬銀子的收入,這收入還算是張守仁十分克制,對商業稅沒有竭澤而漁的打算,除了他之外,朝廷一年在方家集收的商稅也是十分驚人……是低的驚人。

一年商稅,加起來一共是四十七兩銀子!

這點錢,還不夠養活兩個稅吏!

怪不得江南一帶的鈔關,大的還勉強維持,一年能收個兩三萬銀子,去掉養稅關的開銷,勉強還算有點收益。

象一些小的稅關,朝廷養着不是,不養也不是,實在是尷尬異常。一個稅關從官到吏,好歹要

有五六個到十來個人,一年的俸祿也不是小數。

但有的稅關,一年的收入不過就是幾十兩,說起來是笑話,更象是黑色幽默。

明朝的商業稅從三十稅一到限到現在的五十稅一,甚至是一百稅一,朝廷在鐵、茶等原本應該控制嚴格,獲得極大收益的事上都收不到錢,萬曆派到蘇州和雲南的稅監能被人活活打死或是活活燒死,皇帝連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用絕食的辦法來抗議。

明太祖在設計制度的時候沒有把商人當人,結果現在商人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大糧商和鹽商加上海商和官員勾結,彼此分享權力和利益回報,在這個利益集團之下,皇權都是碰了釘子,沒有任何辦法,於是民間是越來越富,朝廷卻是越來越窮困。

到萬曆晚年,計算收入。

糧食是分夏稅和秋稅,結果在萬曆三十年左右來計算,夏稅米比洪武年間少收了九十萬石,而秋稅麥子比洪武年間少收了二百多萬石。

這還是在人口比洪武年間最少增長了十幾倍,耕地面積也大爲增長的提前下!

洪武年間耕地是八億畝,米麥全年稅收是三千二百萬石,到了萬曆年間,降到了兩千七百萬石。

平均每畝耕地的稅收纔是百分之三的稅率!

後人說明朝皇帝窮奢極欲,稅率驚人,其實是完全的胡說八道。就算是把雜派驛站使費全加上,平均一畝地不過是百分之五六的稅率,遠遠低於漢唐。

這也是萬曆到崇禎朝廷不得不幾次加稅的原因,就算是三次加稅,稅率其實仍然不高,在江南湖廣閩浙,沒聽說因爲朝廷加稅而民不聊生甚至造反的記錄。

百姓日子難過,西北和河南是天災,加上明朝悲劇的體制下沒有救災措施,事後又沒有賑濟,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土地兼併後,田主對佃農的盤剝。

清朝建立,沿用的還是明朝徵三餉後的稅率,根本沒有減稅這一說,只是在某些御用文人的宣傳之下,好象清朝真的減稅了,其實清朝入關到康熙年間,戰亂不絕,要真的免稅,哪有錢支撐它打幾十年的仗?

清朝運氣就好在,一六五零年前後,小冰河時期結束,天氣回暖,冬季有雨雪了,這樣北方農民獲得了生存下去的土壤,而且又有玉米和番薯這樣的耐旱作物引入,清朝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農稅都是這麼低,更加不提明太祖根本看不上眼的商稅。

在宋時,海洋貿易一年有幾百萬貫的收入,茶、鹽、酒、鐵,一年有超過千萬貫!

到了明朝,卻是一切成空。

到明初時,因爲元朝對中國的壓榨,中國千年積累的財富幾乎被搶光,銅錢和金銀儲備極其匱乏,根本連宋的十分之一也沒有。

沒有金銀銅,商業也基本被破壞,於是明太祖覺得既然如此,反正商人也是壞人,乾脆就不要商業流通,政府收稅以實物爲主,發薪水也基本上是以實物爲主,並且連徭役什麼的也是以實

物。

如果萬一有需要,那麼政府印一點鈔票就是了。

這也就是樸實的小農思想,根本就沒有一點經濟意識,大明寶紗沒有準備金,根本就成了一張廢紙,實物交納到幾十年後就證明必須要變革,否則朝廷無以維持,根本養不起官員和軍隊。

至於某地收的糧食奉命送到某衛所的蠢事,後來就更加行不通了。

雖然明太祖的制度實在不高明,後人卻也沒有辦法全盤推翻,農稅如此,商稅也是如此,只能在原本的基礎上修修補補,根本無濟於事。

到了崇禎年間,任何提高稅收的行爲都是罪惡,都是罪大惡極,罪不容誅。象楊嗣昌這人,不可否認有不少的缺點,但名聲之壞,主要還是因爲他支持崇禎加稅。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被那些自己是大地主,大商人,還勾結商人大發其財的官員士紳們破口大罵了。

田稅都收不上,商稅就更不必提。茶稅在幾十年前一年還有幾十萬兩,到了崇禎年間一年才兩萬兩,這點錢,養一個營的兵都不夠!

皇帝的尷尬和悲哀,張守仁在這幾個月裡通過邸報也是漸漸瞭解了很多。

邸報其實就是這個時代的報紙,官員的升遷和貶落,朝廷的新動向方針,還有皇帝召見大臣問政的內容等等,甚至各省的邸報側重不同,有時候還會刊登一些花邊新聞一類的東西。

當然,軍事類的消息,永遠是邸報的重點。

在張守仁喝茶看邸報的時候,經常的動作就是搖頭嘆息。

這麼一個龐大的帝國,種種體制的運轉不靈,加上悲劇的天災,還有關內關外的人禍,看邸報真是很難看到有一個好消息。

流賊,東虜,兩邊時起時伏,朝廷稅賦不足,運轉不靈,而人心漸失,士紳百姓都漸漸離心,所有人都覺得,三百年一大變的時機已經到來,就是不知道朝廷會亡在哪一股勢力的手裡罷了。

皇帝不易爲,最關鍵的還是沒有錢。

就說是真龍天子,但天子也要給下頭髮錢,沒有錢,再忠也不忠,再義也不義了。

鬧餉的事,前幾年就發生過幾次較大規模的兵亂。最大一次就是遼西兵鬧的兵變,鬧到三軍譁變,巡撫畢自肅上吊自殺,鎮壓天下防備異族的軍隊鬧餉,鬧到巡撫自殺,這也算是大明的奇恥大辱了。

相比每天焦頭爛額,窮的要當褲子的崇禎,張守仁的日子就是天上人了。崇禎把乾清宮的銅香爐和銅鶴都去當了銀子,張守仁卻是掌握着大好財源,日進斗金,並且有大量的機會把財源更進一步的擴大,一個私人,可以富而敵國,甚至是賺到比皇帝小金庫多的多的錢財,這大約也真的是一個王朝的悲哀了!

不過崇禎的事叫他自己去頭疼吧,在這樣的朝陽之下,就在四周商人和鎮民的注視之下,張守仁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頭昂的更高,胸昂的更高,而他麾下的親丁們,也是要走的越發意氣昂揚,威武雄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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