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告辭離去,韓世忠、王彥兩人仍舊留在房中,兩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他們不明白張俊爲何突然掛印而去。
“這件事情透着蹊蹺!”韓世忠道。
王彥點了點頭。
“來到西北之後,這裡確實苦寒。不過我們比起宣武皇帝的那些嫡系兵馬來還要好多的,我們吃喝不愁,甚至我們這些將領還能夠得到酒肉。宣武皇帝的軍法處也只是管束那些普通的士兵,對於我們並不管束。在這裡,也算是自由自在,張俊爲何要離去?”韓世忠道。
“只怕是因爲岳飛的緣故。”王彥想了想,道。
“岳飛?”韓世忠一愣。
“是啊!其實當初在相州城外的時候,建炎皇帝曾經試圖暗算宣武皇帝!這件事情雖然隱秘,但是咱們現在都知道了!我還聽說當日裡是岳飛救了宣武皇帝的性命,當時岳飛將張俊踩在了腳下,那是張俊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王彥道。
“原來如此!”韓世忠恍然,道。
“嶽將軍前些天派人來,說是女真、西夏人即將南下,讓我等做好準備,也不知道女真、西夏人現在到了何處?”王彥道。
“不好!”韓世忠猛地開口道。
“怎麼了?”王彥驚訝的道。
“嶽將軍說女真、西夏人很有可能不是朝着大同方向而去,而是從原來西夏境內南下進入關陝!我等在銀州,每日裡提防,女真、西夏人即使來了,咱們也能夠守住銀州,等到嶽將軍大軍到來,女真、西夏自然要退去!可是張家軍在夏州,張俊突然離去,夏州情形只怕有些危險!”韓世忠道。
“啊!”王彥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件事情需要早做安排!”韓世忠道。
“如何安排?”王彥道。
“明日我派人去通知嶽將軍,另外咱們勸一勸張俊,讓張俊趕緊回去!若是不行的話,我帶一萬兵馬去夏州!”韓世忠道。
“只能如此了!”王彥點了點頭,道。
“希望夏州不要出現意外,否則張俊難辭其咎!這個張俊,爲了意氣之爭,竟然不顧夏州安危,實在是不該!他竟然還勸咱們兩人也離開西北!哎,咱們當初投靠宣武皇帝,那是不想蹉跎歲月,希望有生之年能夠有所作爲,宗澤大人相勸,咱們才全部投靠了宣武皇帝,現在張俊竟然如此!”韓世忠嘆息道。
“其實張俊一直就不太喜歡宣武皇帝!當初也是大勢所趨,他不得不投靠宣武皇帝罷了。”王彥道。
“你我早早休息,明日立刻安排夏州的事情。”韓世忠道。
當下兩人這才散去。
※※※
然而,第二日清晨,天色矇矇亮的時候,韓世忠剛剛起來便得到消息,岳飛竟然來到了韓府之外!
“啊!”韓世忠聽到這消息之後吃了一驚,當下他急忙披上衣服,朝着外面而去。
等到韓府大門打開,只見岳飛正帶着無數親兵在外面等待。
“嶽將軍,你來之前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韓世忠拱了拱手,笑道。
他一邊說話一邊猜測岳飛的來意,他估摸着岳飛應該是爲了張俊而來。
果不其然,岳飛也拱了拱手,道:“韓將軍,張俊是在你的府中吧?”
韓世忠點了點頭,道:“不錯,他現在在我的府中,不過他說今日就要離開。”
岳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意,道:“萬萬不能放他離開!他違背軍法,必須拿住查辦!”
韓世忠皺了皺眉,道:“他違背了什麼軍法?”
岳飛道:“他身爲夏州守將,明知道西夏、女真大軍到來,卻擅離職守,險些害的西夏失守,此乃是大罪。”
韓世忠一愣,道:“他明知西夏、女真大軍到來?我們和他談話,他似乎不知道這件事情。”
岳飛冷哼了一聲,他招了招手,只見幾個士兵走了上來。
這幾個士兵朝着韓世忠行了一禮,其中一個士兵道:“我等乃是山鷹寨的兵士!正月初十的時候,女真、西夏大軍已經來到了山鷹寨跟前,距離夏州城只有百餘里的距離!我們立刻前去稟報夏州守將張俊,誰知張俊知道了這消息之後,立刻‘掛印而去’,非但如此,他還將這樣的緊急軍情擅自傳播出去,夏州城士兵譁變,三萬士兵潰逃!”
這士兵說完,岳飛道:“此事千真萬確,我剛剛從夏州歸來,我已經派人詢問張家軍的其餘部將,其中還有人當時就在張府之中,他們都承認有這件事情!另外,我禁軍部將當日也在夏州,也親眼見識了這件事情!敵軍侵境,他肩負守土之責,卻膽小如鼠,倉皇離去!如此惡劣之事,必須嚴懲!”
韓世忠此刻呆呆地站在那裡,他知道張俊離開夏州城,但是他不知道張俊竟然做出這麼不堪的事情,明知道敵軍到來還要離開,這的確是違背軍法之事!他想了想,道:“嶽將軍,你們要如何懲治張俊?”
岳飛道:“臨戰之時突然潰逃,險些失去國土,此乃是死罪!”
韓世忠道:“能不能饒他一命?”
岳飛道:“如此大罪,如何能饒?軍法如山,誰都不能違背!若是有人違背軍法卻不用受到懲罰,那其他人會怎麼想?軍法不能做到公平公正,那要之無用!只有公平公正,軍法才能懾服軍心!”
此刻王彥已經得到消息,匆匆朝着這邊而來,他拜見岳飛之後,岳飛又將張俊之事說了一遍,王彥道:“張俊不會做出這般荒唐的事情吧?”
岳飛道:“你們讓他出來,和我對質!”
韓世忠、王彥對視了一眼,兩人點了點頭。
※※※
過了有半刻鐘的時間,張俊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看到前面的岳飛也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張俊發出了一聲大笑。
“嶽將軍,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模樣!”他的眼中帶着嘲諷!多年不見,岳飛還是農夫的模樣,岳飛的身上沒有任何掛飾!身爲一軍主帥,岳飛竟然穿着普通士兵才穿的盔甲,也沒有金盔金甲或者是銀盔銀甲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披着披風,這讓張俊心中非常的不屑,異常的鄙視。
“張俊,你違反軍法,跟我走吧!”岳飛淡淡道。
“哦?我違背軍法?我違背什麼軍法了?”張俊道。
“敵軍侵境,你卻膽小逃離,做了逃將!此乃是大罪!”岳飛道。
“我是曾經掛印而去!不過,敵軍鄰境?這是什麼意思?”張俊的眼中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道。
“到了這樣的時刻,你還要狡辯嗎?你們上來!”岳飛看着張俊,冷冷道。
岳飛揮了揮手,那幾個山鷹寨的士兵又走了上來。
看到這幾個士兵,張俊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你們怎麼可能還活着?”張俊難以置信的道。
“不僅是他們活着,夏州城許多將士都活着,他們都見到了那天之事!張俊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岳飛道。
“我明白了!岳飛,你這個農夫,你定然是失去了夏州,女真、西夏人大舉進入關陝,關陝形勢危急,你無法向陛下交代,所以想要找我來當替罪羊!”張俊破口大罵。
“夏州並沒有失去!現在我軍正在追殺女真、西夏!”岳飛淡淡道。
“什麼?”張俊一下子愣住了,難以置信。
韓世忠、王彥也愣住了,他們也沒有想到夏州竟然已經發生了一戰,而且,女真、西夏已經退去!兩人心中都鬆了口氣,不過對於張俊的命運,他們兩人心中都有些擔心!不管怎樣,他們都和張俊相處了多年的時間,加上彼此都是曾經跟着趙構的將領,他們也不願意看到張俊死去!
“嶽將軍,這件事情還要三思!希望您不要殺了張俊!”韓世忠道。
“張俊乃是夏州守將,地位極高!他雖然違反軍法,然則也不是我能夠判決的!關於他的事情需要參謀本部來做出判決!我現在只是擒拿他,然後將這件事情稟報參謀本部!”岳飛道。
“竟然這樣。”韓世忠、王彥這才瞭然,兩人點了點頭。
韓世忠心念急轉,思考營救張俊的方法。
而張俊此刻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他的身體猛地朝着後面竄去。
岳飛早就在防着他逃離,當下岳飛的身子猛地從馬上躍起,朝着前方而去。
他手中拿着鐵槍,一槍朝着前方刺去,勁風呼呼直響。
張俊感覺到從身後傳來巨大的壓力,這壓力幾乎要讓他窒息!
他不得已,只好回防!
他一隻手剛剛轉過來,想要抓住鐵槍的時候,岳飛已經來到他的身邊,一腳朝着下面踩去。
張俊被踩在了地上,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