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玫瑰》是鐵玫瑰在解散前發佈的最後一首單曲,據說是爲了紀念死去的妻子,錄完這首歌,孫翔便消失了,直到數年後纔出現。
工作人員拿上來一把高腳椅,放在話筒前,孫翔坐在上面,安安靜靜,略弓着背,有些滄桑。
清脆乾淨的木吉他響起,潺潺流淌。
吉他並不是一定要彈得快才厲害,真正牛的人,只需兩個音,就能打動你的心靈。
“你說你想在海邊買一所房子,”
“和你可愛的鬆獅一起住在那裡,”
“你會當一個心情雜貨鋪的老闆娘,”
“隨着心情賣着自己喜歡的東西,”
孫翔半閉着眼睛,安靜的唱着樸實無華的歌詞,既像是唱給觀衆,又像是唱給自己。
伴隨着溫柔又憂傷的吉他,他略顯滄桑的歌聲輕易便叩開了所有人的心門。
金水兒屏住了呼吸,輕輕捂着胸口,眼中已經泛出了點點晶瑩,沒有人笑話她,許多觀衆和她如出一轍,都被這帶着淡淡憂傷的歌聲感動了。
“玫瑰你在哪裡,”
“你說你愛過的人都已經離去,”
“不要欺騙自己,”
“我會永遠永遠在這裡,”
“玫瑰你在哪裡,”
“歲月掩蓋你所有的氣息,”
“我不再會哭泣,”
“我們都只剩下,”
“一堆用青春,編織成的回憶。”
……
一曲唱罷,淡淡的憂傷依然縈繞在心田,知道主持人出現,觀衆席上才響起一片如潮的掌聲。
這是經過歲月的沉澱,才能擁有的歌聲,學不來的。
到底是孫翔,老當益壯啊!曹吾也由衷的鼓着掌。
樂隊下場,該輪到費明娜出場了。
然而,最先上臺的卻不是費明娜,而是五位穿着土布衣服,拿着奇奇怪怪樂器的大爺上場了。
“咦?不是費明娜嗎?怎麼上來幾個老爺爺?”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孫翔並沒有回到導師席,他走到了臺上,來到了老腔班子中間。
“請節目組允許我佔用一分鐘時間,來爲大家介紹一下這幾位老師。”孫翔認真說道:“這幾位老師是來自華陰的老腔曲藝傳承人,很多人認爲搖滾樂是個外來的東西,但華陰老腔就是我們華國本土,最原汁原味的搖滾樂。”
“這幾期節目下來,大家都知道我對曹吾導師有多佩服,他所展現出的音樂才華讓我驚爲天人,但當我知道他準備將華陰老腔和搖滾樂相結合,並且在這個舞臺上呈現的時候,我依然認爲是件很冒險的事。”
“所以我看了他們的排練,看完之後,我知道我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曹吾老師不愧是曹吾老師,我看到了一場世界級的演出,我看到了來自黃土高原的力量。無論是生活在鄉村還是城市,都能夠體會到這種根植在我們基因和文化中的震撼。”
孫翔老師反常的表現讓觀衆們的好奇心升到了頂點,對接下來的表演充滿了期待。
燈光回攏,聚焦在舞臺上五位大爺的身上,他們穿着最樸素的衣服,拿着最簡陋的樂器,臉上卻洋溢着最開心的笑容。
“夥計!”
“哎!”
抄傢伙!
“嗨!”
歡快的板胡拉響傳承數百年的古老曲調,負責節奏的大爺甚至直接坐在地上,敲着檀板,像是坐在村頭的老大爺。
不,他就是坐在村頭的老大爺。
“他大舅哎!他二舅都是他舅!”
“嗨!”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哎!”
“咿兒嘿!”
觀衆們有些疑惑,這是什麼啊?怎麼感覺有點……土?
可是,雖然土得掉渣,但是聽起來爲什麼會有一種……獨一無二的,震撼人心的感覺?
老腔起源自軍隊,人稱“慷慨悲歌”。
因爲唐時的華陰是一個京師糧倉,通過漕運把糧食源源不斷送到咸陽,作爲守護糧倉的華陰軍隊,他們鼓舞士氣的唱法便演變成了最古老的劇種之一。
嗡!
合成器的電子音熨平了板胡的嘈亂,一直站在陰影中的費明娜也出現在了舞臺中央。
她手中拿着一對小銅鈸,有節奏的敲着,將降下去的曲調再次帶了起來,隨之而起的還有猛烈的鼓點和電吉他。
快步走到舞臺中央,費明娜雙手大開大闔,敲擊着手中的銅鈸。
觀衆們又疑惑又興奮,不明白爲什麼土不拉幾的村頭樂器竟然和搖滾樂器融合得這麼完美,竟然有種聽重金屬的感覺!
就在此時,費明娜忽然停下銅鈸,站在話筒前,腰背挺得筆直,怒目圓睜,張口大吼!
“女媧娘娘補了天吶~!”
唔!全場譁然,無數人面露驚訝之色,像是被她這一嗓子把魂魄震了出來!
“剩下塊石頭是華山~”
音調降低,纔出竅的魂魄還未安定,下一刻更洶涌的音浪再次出現!
“鳥兒揹着那太陽飛~呀~~~~!”
轟!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中盡是迷茫,整個人都驚得魂飛天際了!
這!這是什麼?!
我聽到了什麼?!!
爲第三句提醒吊膽的曹吾猛一握拳,懸着的心也落了地。
聲音沒劈,穩了!
“東邊兒飛到西那邊兒~~!”
曲調再次柔和,魂魄歸體,但所有觀衆興奮到顫慄,那種被音浪拍到天上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爲什麼天空變成灰色?”
“爲什麼大地沒有綠色?”
“爲什麼人心不是紅色?”
“爲什麼雪山成了黑色?”
……
許多人聽到這裡才發現,原來這是一首講述環保的歌曲。
什麼?推廣環保居然用這麼屌的音樂?
後方的屏幕中出現了一幕幕畫面,教科書上提到過的黃土高原呈現在所有人眼前,那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而是大地的皺紋,不見一點綠色的蒼涼。
難以想象,炎黃一族的祖先們就是在這樣的土地上艱難的傳承下來的。
“太陽圓~!”
“月亮彎都在天上~!”
這一次,沒有人再覺得這幾位爺爺土,他們是那千年黃土高原上,汗珠子當雨,土裡刨食,打不倒,累不死的鐵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