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白遠皓的那一句“岳父”,對於段正來說,都已經是刺耳至極了。他本想喝止,可爲了段‘玉’蘭的閨譽,以及段青茗的前途,段正還是生生地忍住了。
現在,白遠皓若再這樣無理取鬧,段正可就真的沒有一分的耐心了!
看到段正沉下臉來,白遠皓心知自己的行爲已經引起了他的不悅,心裡暗暗叫苦之際,他連忙掩飾般地笑道:
“方纔的那一個,口裡着實有些麻,岳父大人您請慢用……”
說完,白遠皓放下了手裡的柿子,端起了放在手邊的茶,微微地喝了一口——這也真奇了怪了,怎麼段正吃的柿子,個個都是甜的,可這柿子只要一拿到他的手裡,怎麼全部都是苦的、澀的了呢呢?
你若說是白遠皓運氣不好,可是打死他都不會信。可若有人動了手腳的話……
白遠皓微微眯起了眸子,有些狐疑的眼神在段青茗的身上繞了一圈,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你說段青茗想整他,他信,可這柿子,表面看來,幾乎一模一樣,要想做手腳,又從何做起?
要知道,這種柿子,叫凍柿,也叫“懶人柿”,是種柿子的柿農發明的一種最新吃法,在最近的兩三年才盛行開來!
這懶人柿的製作方法,其實極其簡單,就是將沒有成熟的柿子,放在盛放了配料的開水裡煮過之後,再捂上幾天,然後,就可以吃了!這種做法,因爲保持了柿子原先的爽、甜,卻又袪除了柿子本身的苦澀,所以極易入口,一經上市之後,就頗受人們的喜歡!
可是,又因爲柿子的成熟季節較晚,所以,這種懶人柿,也只在秋季入冬的時候,纔有的吃。更爲了方便存放,所以,亦會有生、熟之分。可這些,若不是內行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覺察得出來!
而段青茗,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邊,段正聽了白遠皓的解釋,心裡卻更加不悅。本來,他早就忍不住想將白遠皓趕出府去了。可是,他不願意在‘女’兒們面前失了禮儀,傷了‘女’兒們的心,是以勉強忍受,此時,哪裡還願意包容、諒解?他沉下臉來,只淡淡地“哼”了一聲,卻不說話了!
白遠皓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眼神,心下不禁暗暗叫苦——本來,他是想和段正談談,將段青茗的事情定下來的,可現在看來,難了!
唉,早知今日,他肯定不會和段‘玉’蘭起鬨,暗算什麼劉淵,現在可好了,偷‘雞’不着蝕把米!不但自己出了醜,還失去了段正的信任,看來,對方已經不想再將段青茗許配給自己了!
可是,段青茗是白遠皓認定了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放手呢?只要想到那個‘女’子的睿智,冷靜以及決斷,白遠皓就在心裡下了決心,一定要將段青茗娶回府去,替自己揚眉吐氣!
這樣想着,白遠皓略帶深思的眸光,再一次落到段青茗的臉上。紅木雕飾、古香滿溢的書桌旁,少‘女’亭亭‘玉’立!
那是一個安靜十分的少‘女’。只見她雙眸似水,卻帶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站在白遠皓的位置上,剛剛看到段青茗的側影,看到她十指纖纖,而她伸長的指尖,以及她‘露’在外面頸子,雪白中透着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只見她側過頭來,望着段正,一雙朱‘脣’,語笑若嫣然,有仙子般脫俗氣質。
今日的段青茗,穿着一件身穿淡藍‘色’衣裙,外套一件潔白的輕紗。美目流轉之下,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絕麗萬方。此時,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吟’‘吟’地望着段正,低聲說着什麼,這父‘女’之間的親密,就彷彿是密不透風的牆壁一般,旁人無論如何,都是‘插’不進去的!
看到白遠皓一連吃了兩個柿子都是澀的,段青茗心中竊笑,可是,她表面絲毫不‘露’,現在終於擡起頭來,笑‘吟’‘吟’的眸光,落在白遠皓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波’瀾,甚至沒有一絲的起伏。她淡淡地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
“怎麼回事呢?白公子挑的柿子,全部都不能吃呢?”
段青茗一邊說,一邊淡淡地望了一眼白遠皓面前的盤子裡,那幾個散發着幽幽青光的柿子,微微一笑:
“說到底,我還沒有嘗過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甜!”
說着,舉步上前,從白遠皓面前的盤子裡拿起一個,擦乾淨,遞給段‘玉’蘭,然後,自己又拿起一個小心地削了皮,輕輕地咬了一口,奇道:
“怎麼回事,很甜的呢!”
段‘玉’蘭將柿子拿到手裡,也是毫不客氣地咬了口,然後,讚歎道:
“白哥哥,真的很甜呢,要不,你試試?”
說着,段‘玉’蘭將自己咬了一口的柿子遞了過來。可想想不妥,她又從白遠皓的盤子裡拿過一個,討好十分地遞了過去:
“白哥哥,這個給你!”
然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此時的白遠皓早怕了那種既苦又澀的味道。他哪裡敢再試?他擺擺手,勉強擠出一抹笑,搖頭:
“我……不用了,蘭妹妹自己吃!”
段‘玉’蘭一手拿着一個柿子,手裡一鬆,本想遞給白遠皓的那個,卻掉在地上,“咕嚕嚕”地滾跑了!
段‘玉’蘭沒有去揀,她因爲被拒絕而顯然有些受傷的眸子擡了起來,望着白遠皓,眼神幽怨地開口:
“白哥哥,您確定要蘭兒做您的妾‘侍’麼?”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方纔和段正的話,竟然全都被段‘玉’蘭聽去了,迎着段‘玉’蘭無限幽怨,也無限委屈的眼神,白遠皓只覺得呼吸一滯。
可眼下是什麼時候?段‘玉’蘭好擺平,段青茗才難纏啊,所以,這穩住段青茗,比現在去哄段‘玉’蘭,要緊得多!
一念及此,白遠皓不由地擡眸,看向了近在咫尺的段青茗。然而,段青茗似對兩人的話聽若未聞一般,根本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也沒有朝這邊看他一眼!霎那間,白遠皓的心裡,就好象是被潑了冰水一般地難受!
他有些爲難地說道:
“蘭妹妹,你知道的,我和你姐姐已經有婚約在先!”
今日的段‘玉’蘭,也是特意打扮過一番的!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着顏‘色’略深的湖縐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雖然,段‘玉’蘭的年紀還小,可是,她的身段兒長得不錯,此時,正用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白遠皓,那一對‘誘’人的眸子裡,黑白分明,在白遠皓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其中‘蕩’漾着的、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
兩個姐妹,一個粉紅一個淡白,一個清麗一個妖冶。兩種美,兩種極致,就如白雪清高皎潔,比之夏日的‘迷’醉風情!
此時,白遠皓的心裡,驀地生出了“若能得雙姝,即便是費些心思也甘願”的奇妙心態!是的,白遠決定了,先想辦法穩住和段青茗的親事,下一步,再想辦法,將段‘玉’蘭收入房中!
然而,白遠皓的想象很豐-滿。可是,現實呢?段‘玉’蘭就真的甘願爲他妾‘侍’麼?
事實上,段‘玉’蘭一聽白遠皓的話,卻驀地轉過身來,眼光灼灼地望着段青茗,說道:
“可姐姐說,她願意和你解除婚約,成全你和我!”
“什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