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 宇泓墨的心

重生之嫡女無雙sodu

外面的謠言傳得如火如荼,完全偏向裴元歌,這次退親不但沒有影響到她的閨譽,反倒連之前被鎮國伯府退親的陰霾都被揮散了許多。那天,壽昌伯夫人來撒潑,又污衊四小姐的清譽,還要退親,裴府許多人都看在眼裡,本就爲裴元歌抱不平,對這個結果自然喜聞樂見。

相對於下人們的歡飲鼓舞,裴府的主人們似乎就安靜得多了。

彤樓是靜姝齋最高的樓,有四層,因爲屋頂用的是紅色琉璃瓦搭蓋而成,鮮豔燦爛,十分醒目,所以命名爲彤樓。將近黃昏,殘陽如血,橘紅色的餘暉照在紅色琉璃瓦上,光澤迷離,靜美中隱約透漏出幾分落寞,恰如此刻裴元歌的表情。

“你們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紫苑和木樨對視一眼,雖然外面的傳言對小姐有利,但遇到這種事情,女子哪有不介懷的?只是該勸的話她們都已經勸過,小姐那麼聰明的人,連她門都明白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只不過是需要時間來撫平罷了。二人雙雙福身,退了下去。

彤樓的頂樓類似於亭,以方便站在彤樓上觀賞四周風景。餘暉擦着屋頂斜斜照入頂樓,一般光明一半陰影。裴元歌身着純白衣裳,坐在餘暉與陰影的交界處,陰影處的一半是落寞的白,被餘暉照到的地方則是一片迷離的紅,但無論哪一種顏色,都顯得淒涼寂靜,令人心傷。

當裴諸城上樓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一時間,心痛如刀絞。

他很想上前安慰歌兒,告訴她不要擔心,無論有什麼樣的風雨,他這個父親都會爲她擔當起來,她這麼好,這麼冰雪聰明,乖巧懂事,將來必定會有一位如意郎君……。他有很多的話想要安慰她,讓她開懷。可是,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這些話,輕飄飄的,毫無分量,說着輕鬆容易,做起來卻是那麼難。

他與傅英傑相交九年,出生入死的交情,兄弟相稱,君盛這個孩子也是他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以前以爲傅老弟豪爽利落,男兒氣概,君盛溫潤儒雅,細心體貼,這門親事必定能讓元歌終身幸福。誰知道卻是一條外表華麗內在糟粕的船,平時看起來華麗優美,卻經不起絲毫的風浪。

連傅老弟這樣相交九年的人,尚且會如此錯眼,何況其他?

世事善變,人心難測!

他是如此的疼愛歌兒,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只要歌兒能好,就算要他拼上性命也無所謂。裴諸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本心,願意爲歌兒傾盡所有,可是……。他相信這世間必定有着足矣匹配元歌的好男兒,可是天下之大,如此廣闊,茫茫人海中能否遇到這樣一個人呢?就算遇到了,有傅君盛的前車之鑑,他又怎麼能確定這個人就是歌兒的良配,而能放心地把歌兒交給他呢?

他只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不是神仙!他疼她愛她,卻只是父親,不是她的丈夫,不能夠陪着她走完一輩子……。

他知道自己疼愛歌兒的心思,可是卻無法強迫別人有着和他同樣的心,他……。無法看透人心,無法操控人心!

御前對峙,他贏了又如何?輿論導向於歌兒有利又如何?

這一刻,裴諸城感到深深的無力和失敗,明明他的歌兒這般好,爲什麼卻無法找到一個能夠全心全意愛護她的良人,讓她一聲平順喜樂呢?

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裴元歌轉過頭,訝然起身:“父親!”

因爲她發現得突然,裴諸城還沒來得及撤去眼眸中的哀傷和無奈,裴元歌愣了下,隨即恍悟,淺淺一笑,走過去,挽着他的手臂在桌前坐下,柔聲道:“父親,您不要爲女兒難過,經歷風雨才能看透人的本心,現在察覺壽昌伯府並非良配,總比女兒嫁過去後再發現要好吧?至於其他……。父親,人心難測,我們都是凡人,不能操控人心,所能做到的,只是努力維持自己的本心,凡事無愧於心就好,至於別人的心思,那不是我們能掌控的。父親不要再爲壽昌伯的事情憂心了,只能說,這樣的人不配做父親的兄弟!”

裴諸城回府後,對於御前對答的時候說得很簡略,只說皇上明察秋毫。

但後來,那些話語卻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乍然聽到的時候,裴元歌真的被震動了。父親對她好,她一直都知道的,但也許是前世和父親疏遠淡漠的記憶影響,也許是她心中也有對他的遷怒,也許是他們父女間的相處實在太少,這次重生之後,儘管他們看起來父慈女孝,其樂融融,但其中有多少真心,只有她自己清楚。

更多時候,她只是在利用父親的寵愛來扳倒章芸,報復章芸而已。

可是,這次的事情不同。

重生後,她習慣於凡事依靠自己解決,從來都不曾指望別人做她的依靠。壽昌伯夫人大鬧裴府之後,她又氣又急又怒又恨,居然不能在第一時間冷靜下來思索對策,最後唯一想到的就是修書給顏昭白,想通過他的商行更快地佔領輿論優勢。

但這種扯皮的事情,雖然先入爲主會有優勢,但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洗刷對她的不利的。

沒想到,就在她猶自思索對策時,父親卻已經搶先她一步,砸了鎮國候府,既爲她出了氣,又將這件事鬧到御前,又巧妙設計,讓二姐李代桃僵,讓皇上做中間人決斷,處置了鎮國侯,甚至還逼鎮國侯向她賠禮道歉。有了這些,任誰都會詳細此事是鎮國侯造謠,而她是清白的。

尤其,父親御前對答的那番話傳出來後,更讓她心中震動,甚至有着諸多的愧疚。

即使前世他們父女關係冷淡,那也是因爲章芸挑撥,她總是忤逆父親纔會如此,但即便這樣,父親也從來都沒有虧待過她這個女兒。而這一世更是對她呵護備至。她對父親的心思,也許有着一絲真心,但多半還是利用,但父親對她卻是全心全意的疼愛,沒有絲毫的摻假。

這種純粹的感情,是她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

而這次事件,稍有不慎,她就有可能身敗名裂,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做些什麼,卻已經有人幫她解決,並且事後在她跟前半點功勞都沒有表過,這種天經地義的呵護,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只覺得心中暖暖的,漲得滿滿的,感覺整個人就像泡在溫泉水中,溫馨柔軟。

第一次感覺到,她在這個世界上並非孤苦無依。

經過這件事,她才真正地將裴諸城當做是她最親的人,而這番勸慰的話,也是前所未有的真心。

裴諸城自然察覺不到其中的微妙,但莫名的,歌兒的這番話就是讓他覺得從來沒有過的溫馨,這是他的歌兒,明明這次事情,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看到他這個父親傷心,最先做的卻是勸慰他。不由得心中更加憐惜疼愛這個女兒,伸手摸着她的頭髮道:“歌兒,父親對不起你!”

“不,這樣的父親,才真的是女兒的運氣!”裴元歌柔聲道,“爹,別想那麼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無論以後的情況會變成什麼,女兒還有您呢,不是嗎?”

“嗯!”裴諸城覺得心中一陣酸楚,“傻丫頭!”

有了這次交談,父女二人似乎更貼近了一層,說着說着,原本心事重重的兩人倒都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些許微笑。見女兒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裴諸城也暫時放下心事,正巧石硯有事找到靜姝齋,他只好先離開,臨走前,叮囑裴元歌不許在這裡久坐,雖然是盛夏,但黃昏時分也微有些涼意,怕歌兒身體弱,禁不住風。

等到裴諸城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前,裴元歌臉上的笑意又慢慢地消失了。

這次退親時間能夠輕易解決,沒有影響到自己的聲譽,又察覺到父親的真心,父女感情更深厚了一層,這些都是好事。但是,並不代表者再沒有後顧之憂。

壽昌伯府的退親,還是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

自從壽宴上,太后與皇上的那番話後,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太后和皇后看上她了,這次壽昌伯府的退親,則更坐實了這件事。壽昌伯府身爲勳貴,又是在此之前跟裴元歌訂的親事,尚且如此畏懼,急急退親,以至於鬧得滿城風雨,何況別人?恐怕自此之後,未必有人敢再向她提親。

而且,想起那日太后殿的事情,在她稟告太后已經婚配後,太后仍然對她那般和藹柔和,唯一的解釋就是,太后並沒有放棄利用她的打算。甚至,這次壽昌伯府的退親背後,未必就沒有太后的推動。現在她沒有了婚約,再也沒有推搪的藉口,太后定會將她視作囊中之物,不容許再有波折出現,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宣召她入宮,向世人昭示太后的心思。

在這風口浪尖上,誰敢跟她有牽扯,那是明目張膽地跟太后搶人,對皇家的大不敬。

至於皇上……。裴元歌微微皺起眉頭,太后的心思她還能揣摩一二,卻絲毫也看不透皇上的心思。這件事如果只是太后私心作祟想利用她,皇上在壽宴上那句話只是不願拂逆太后的話,那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沉下心神,潛心思索着當日皇上的言行舉止,試圖從中找出些許蛛絲馬跡。

只有還有一線希望,她就要試試,因爲她的確不願意入宮。

如果到最後還是逃不開這個結局的話……。裴元歌暗暗地握緊了拳,眸眼中閃過一絲鋒銳,是誰將她逼入絕境的,將來她必定百倍以報之!

不過,當是皇上曾經說過,她年紀太小,這件事暫時還能擱置,拖延上一兩年。而皇宮的事情詭譎莫測,一兩年內會發生什麼變故,誰都說不清楚,因此眼下倒不用太急。倒是另外一件事,讓此刻的裴元歌更加介意,也更加無法釋懷。

御前的事情,別的她知道的只是大概,但萬關曉的那番對話,她卻原原本本地從裴元巧嘴裡聽說了。

對於這個結果,裴元歌並沒有感到意外,前世夫妻四年,她很清楚萬關曉的個性,極盡鑽營之能事,最會察言觀色,順風轉舵,虛僞做作,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放棄替自己尋找升遷的契機。

如果按照章芸或者裴元華的計劃,這件事是在裴府內部爆發,由父親來質問,有章芸或者裴元華在旁邊助陣,他或許會假裝情深意重的情郎,打動父親,讓父親把她嫁給他。但是在御前對質這種情況下,如果承認了跟她有私情,他就前程盡毀,因此絕不會承認,反而會藉此表現自己的光明磊落,贏得皇上和父親的好感,反咬鎮國侯一口。

雖然鎮國侯得到了教訓,但卻成爲萬關曉的踏板,這點讓她覺得很不爽。

還有章芸,對於章芸和萬關曉在鎮國候府的婚事上所做的手腳,她千想萬想,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敢無中生有,詆譭她的清譽,這樣的行徑,根本就是要讓她萬劫不復!

心中的恨又深了一層。

也好,萬關曉是個善於鑽營的人,既然把握住機會贏得父親的好感,那麼接下來肯定會想辦法跟裴府扯上關係。這樣也好,之前他的生活圈離裴府太過遙遠,即使想要做些什麼,都沒有得力的人手。如果萬關曉想要藉此接近裴府,甚至有其他心思的話,那倒是個對付他的機會!裴元歌思索着,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一道慵懶而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邊,裴元歌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嘆了口氣道:“我還一直以爲,裴府的守衛很嚴謹呢,現在看起來,漏洞還很多,才能讓九殿下這般來去自如!”

這位祖宗,沒事又跑到她這裡來幹嘛?

“難得元歌你肯誇我!”宇泓墨毫不猶豫地把這當成是誇獎,在她旁邊坐下,很自來熟地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看着玫瑰花在清冽的茶水中慢慢舒展開花瓣,盛開得鮮豔恣肆,卻沒有喝,而是握在手中把玩,道,“還沒回答我的話呢!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眉頭都皺起來了,醜死了,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有區別嗎?”經過上次照顧宇泓墨的事情,裴元歌對他的感觀有所改變。他高燒失去意識時,不允許其他人近身,卻肯讓她靠近,至少這說明他潛意識裡對她並沒有惡意,因此倒沒在意他的毒舌,淡淡笑道,“現在壽昌伯府已經退親,還會有人敢娶我嗎?”

宇泓墨當然明白,她所指的,並非兩次退親的影響,而是太后和皇帝的話。

“其實你不用擔心,雖然說鎮國候府退了親事,沒有了推諉的藉口。但短時間內太后也不會冊封你,會招來非議。這段時間,她也許會召你入宮,你只要敷衍應付好她,不要讓她抓到把柄或者痛腳,剩下的事情……我會解決!”說到最後四個字,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沉,完全不似平時的慵懶風情,給人一種堅決如鐵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想要相信。

似乎也察覺到這四個字的分量,裴元歌轉過頭,心中劃過一抹奇怪的直覺,卻說不清道不明,是用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注視着宇泓墨,微微蹙眉。

宇泓墨素來沉靜,但被裴元歌這樣看着,卻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有些不自在地道:“怎麼了?爲什麼這麼看我?”

“九殿下您爲什麼要幫我?”裴元歌有些疑惑地道。

宇泓墨心跳微微停滯了片刻,幾乎以爲元歌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反駁道:“誰幫你了?太后和皇后都是葉家的人,五皇兄又是皇后的兒子,我跟五皇兄是死對頭,跟皇后和太后也是,我對付太后本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解決你的麻煩只是順便而已,誰有心情特意來幫你?來告訴你一聲,不過就是讓知道,你又欠了本殿下一個人情,不要假裝不知道。我做事向來有風使盡帆,施恩必圖報!”

心慌意亂之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亂說些什麼。

說完之後,頓時想要給自己一個耳光。

真是白癡!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對裴元歌的注意是因爲喜歡,等到知道的時候,卻是聽說她和傅君盛定親。那時候真如晴天霹靂,恨不得把傅君盛抓過來當沙包當箭靶蹂躪一百遍,然後再去把裴元歌這只不聽話的小貓咪綁過來,藏在他的春陽宮,除了他誰也不想見,誰也不許碰,讓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一個,再也沒有別人!

若不是這種強烈的獨佔欲,他也不會察覺到自己是喜歡小貓咪的。

攪和裴府和壽昌伯府的親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卻遲遲沒有付諸行動。

因爲在查過關於壽昌伯府和傅君盛的資料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門親事對小貓咪來說,是極好的。壽昌伯府是行伍之家,沒有那麼多規矩,傅英傑跟裴諸城是至交好友,壽昌伯夫人雖然難纏,但不會是小貓咪的對手。至於傅君盛本人,相貌堂堂,前程平順,對小貓眯顯然也有情意,而小貓咪對那個傅君盛也比對他好得多。她嫁入壽昌伯府後,一定能夠安穩平順,生活得美滿祥和。

只除了,他是不甘心的。

如果說他真的如同外人看來的這樣風光,張揚恣肆,誰都拿他沒辦法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盡各種手段,毀掉壽昌伯府的這門親事,把小貓咪搶過來,佔據她的身心,把她護在他的羽翼下,爲她遮風擋雨,讓她成爲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可是,他不是。

他的處境看似風光,實則兇險艱難,一直都是在夾縫中求生,在刀尖上起舞。如果他娶了小貓咪,將她捲入這場風波浪潮,那她勢必要和他一起面對這種艱難的處境,在逆境中掙扎前行。皇子妃的榮耀尊貴只是表面,其中的詭譎艱難,明槍暗箭多不勝數,……他所能給她的,只有他的一顆真心,他會一生一世全心全意地愛着她,和她攜手共同面對所有的難關,站在她身前直到最後一口氣……

他會帶給她很多的兇險,但所能給的,僅此而已。

而這僅能給的一顆真心,卻也未必是小貓咪想要的,元歌對他似乎並無輕易。如果他就這樣執意地將她拉進皇宮的浪潮中,未免太過自私殘忍!

所以,儘管心中有着萬千不甘,他卻也只能按捺下來,絲毫也沒有插手裴府和壽昌伯府的婚事,甚至,剋制着不再與元歌見面,即使有時候偶爾遇到,也會抑制着想要跟她說話的衝動,悄悄地躲在一邊,等她離開了纔會出現。

他以爲年少的愛戀輕薄如紙,只要過去這陣激情的衝動,不再與元歌會面,就會慢慢地平靜下來,直到塵埃落定。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隨着時間的流逝,心中的那份感情非但沒有慢慢平靜,反而越發的激盪,難以控制,只要稍有空閒,就會忍不住想起元歌,無數次地想要打聽她的消息,製造各種巧遇,哪怕只是看她一眼,跟她說句話都好。甚至,在夜間,站在春陽宮最高的樓閣上,遙望着裴府的方向,想象着元歌在那個地方,都會忍不住地想要微笑,然後再心痛如刀絞。

他覺得,自己都快要魔怔了。

但他控制得很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的異狀,也沒有因此放縱自己的慾望來找元歌。

只有那次,心中實在積壓了太多的事情,無法遣懷,在屋頂上吹風直到半夜,素來身強力壯的他居然發了高燒,在理智崩潰,只剩下潛意識的渴望時,在迷迷糊糊之中,他竟然來到了裴元歌的閨房,看到腦海中渴望了千百次的容顏後,才安心地放任自己迷失在黑暗和寂靜之中。

以生病爲藉口自欺欺人,他只放縱了自己那一次。

本來以爲,事情就會這樣發展下去,元歌會嫁給傅君盛,然後他會慢慢地斷了念想。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因爲太后和父皇的一番話,壽昌伯府退親,轉眼間風波驟起,元歌不再有婚約,而且因爲太后,很可能會被捲入皇宮爭鬥之中。

經過傅君盛的事情,讓他學了個教訓。

原本以爲元歌是好的,他喜歡,別人也會喜歡,可是沒想到傅君盛卻是那般的沒有擔當,遇事懦弱,根本就不能爲元歌遮風擋雨。這讓他的心又蠢蠢欲動,並且給自己找到了好的理由:別的男人不可靠,遇事可能會變,他無法完全相信,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的個性,知道自己不會變。

他會一直對她好的!

於是,有了充足理由的他,立刻悄悄地跑了過來。

對於太后的這番話,他的心思其實很矛盾,既厭惡太后把元歌當棋子,試圖把她捲入皇宮風波之中;卻又隱隱覺得有些開心,被捲入皇宮是非中的人,很難脫身,這樣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把元歌搶過來……。這種矛盾微妙的心理,導致他在面對元歌時分外彆扭。

就像現在,明明是個很好的示好機會,結果卻被自己說得好像是交易一樣,宇泓墨恨不得把說出來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再塞回去,然後狠狠地捶自己兩拳。

見他說完就滿臉懊惱的模樣,裴元歌忍俊不禁。

見過了宇泓墨張揚恣肆,高深莫測的模樣,十足一個高高在上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子姿態,再不就是一臉氣死人不償命的無賴模樣,倒是上次生病幼稚不講理,和眼前這個彆扭的模樣有些可親可愛。

明明是幫了她,卻非要說得跟想算計她似的,還真沒見誰非要把自己扭曲成這個模樣的。

這個宇泓墨,難道很怕別人把他當好人嗎?

見裴元歌不說話,只是笑,宇泓墨心頭有些惴惴不安,不會被看出來他的心思了吧?那怎麼沒點兒反應呢?到底看出來了沒有啊?

這隻小貓眯!

見他神情越發古怪,裴元歌終於笑着道:“是,小女又欠了九殿下一個人情。說起來,我欠了九殿下不少人情了,九殿下將來打算讓我怎麼還?”

我倒想讓你以身相許,你肯不肯啊?宇泓墨腹誹着,但這話絕不會說出口,只好裝高深莫測道:“這個嘛,以後你就知道了!”

“九殿下的利息不要收得太高才好!”裴元歌揚眉笑道,忽然間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蓮花香味,心頭微感奇怪。這股香味,她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凝神思索之下,忽然一震。

那次裴府鬧刺客,結果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黑衣人闖入她的房內劫持了她,當時兩人離得很近,鼻間曾經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蓮花清香。後來銀麪人又出現在錦繡良苑,害得她折騰章芸的計劃夭折,第二天就匆匆趕回裴府。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黑衣銀麪人,也曾經猜測過他的來意,卻始終茫然沒有頭緒。

現在這股蓮花香味,跟當時的味道很像。

難道說,那個黑衣銀面的人,是……。宇泓墨?

還是隻是相似的味道而已?裴元歌思索着,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九殿下,你衣服上薰的什麼香?我倒是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清新淡雅的香味,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的?我也去買來薰衣服!”

宇泓墨有些茫然:“什麼香味?我很少用薰香的。”

“就是一股很淡很淡的蓮花香味,淺淡但很優雅。”裴元歌形容道,指着他的衣袖道,“喏,你衣袖上就有這種味道。”

蓮花香味?

宇泓墨面色微變,忙扯過袖子嗅着,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蓮花清香,不過味道很淡很淡,沒有仔細注意,很難聞到。也是這頂樓沒有絲毫其它的異味,不然早就將這香味遮掩過去了。再想想自己今天去了那裡後就直接出宮,不可能被其他人發現,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道:“哦,這是種手工做的薰香,如果你喜歡,我下次給你帶些過來。”

手工做的,給她帶些過來……

也就是說,這種薰香別處不會有,市面上也沒有賣的。換而言之,那個黑衣銀麪人很可能就是眼前的宇泓墨!再看看她的那雙手,修長白皙,光澤瑩潤,絲毫也不像武將的手,跟她記憶中挾持她的那雙手的確很像,而且,上次他發着燒也能跑到裴府來,顯然對裴府的守衛很熟悉……。那次劫持她也就算了,但是想到錦繡良苑,那人躲在花藤間偷窺她沐浴,差點毀掉她的清白,裴元歌忍不住磨牙,目光變得十分不善。

宇泓墨被她看得有些發毛,莫名的有些心虛:“怎麼了?”

“沒什麼。”裴元歌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不動聲色地道,“九殿下,你說如果有人曾經劫持過我,後來又差點毀掉我的清白,這樣的人,我應該要怎麼對付他纔好?”

宇泓墨絲毫都沒有想到自己身上,還以爲跟壽昌伯府和鎮國候府的事情有關,面色驟變,森寒如冰:“有這樣的事情?居然敢劫持你,還差點毀了你的清白,這樣的敗類決不能放過,萬死都不足以贖罪!這人是誰?”

居然有人敢這樣對待小貓咪,簡直是找死!

“九殿下,這件事我不方便告訴我父親,不知道九殿下能不能幫我修理那個敗類一頓?”裴元歌嫣然一笑,容顏如花,只是在提到那個“敗類”時,不自覺地磨了磨牙。

宇泓墨當然義不容辭:“當然,我去替你殺了他!”

“九殿下真是義薄雲天。”裴元歌恭維着,忽然笑容一斂,面色冰冷,面無表情地道,“既然這樣,宇泓墨你這個敗類,就自殺以謝天下吧!”

宇泓墨一怔:“什麼?”

他是敗類?

“還裝蒜?”想起這事裴元歌就來氣,拍案而起,力道之大,使得桌上的茶壺茶杯連帶糕點碟都跟着震了一震,怒喝道,“宇泓墨你這個混蛋,半夜三更,穿身黑衣,戴個銀面具,跑到我房間裡來做什麼?還劫持我!我實在懵懂,不知道到底在哪裡得罪了九殿下,以至於九殿下這樣來驚嚇我?”

宇泓墨這纔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心下一驚,下意識地縮了縮頭,小聲道:“那最後我也沒怎麼樣,還被你咬了一口,踩了一腳。”

那時候不過就是看元歌聰明得過了頭,不好掌控,所以想悄悄地潛入裴府,把七彩琉璃珠偷出來而已。結果最後七彩琉璃珠沒偷到,反而被小貓咪狠狠地咬了一口,踩了一腳。說起來還是他比較吃虧吧!

不過,看着裴元歌冒火的眼眸,這話只能嚥進肚子裡去。

“好吧,第一次還能饒了你,那第二次呢?跑到溫泉房去,躲在花藤叢中,居然……。”說到這裡,裴元歌又羞又惱,臉漲得通紅,手指着宇泓墨,忽然轉頭四下尋找,偏偏頂樓什麼都沒有,最後抓起裝花茶的青釉五福賀壽茶壺就想砸過去。

這個該死的登徒子,混蛋……

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宇泓墨也覺得很窘迫,下意識起身,繞着圓桌不住地躲閃着,邊道:“天地良心,元歌,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說不也沒看到什麼嗎?還被你打了一頓!就算有氣,你也該消了吧?”說這話時,卻不自覺地帶了些心虛。

其實,看到了不少……。

但當時他的確不是故意的,原本只是猜着她或許把七彩琉璃珠戴在身上,所以想趁她沐浴時,悄悄偷走算了。誰知道去得太早了,她還沒來,只能在花藤邊躲起來,再然後……

“打你是輕的!說,你三番兩次的,到底想做什麼?”裴元歌惱怒地道,原來那個銀麪人真是宇泓墨!她相信宇泓墨對她沒有惡意,也不會是專門到那裡偷窺的,只是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惱怒,這是宇泓墨她才問,要是別人,她會按兵不動,但找機會整死他!

“呃……”宇泓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道說,他三番兩次是想去偷她的七彩琉璃珠?會不會被元歌砸死?早知如此,當初就不做這種事情了……。

“不敢說了?”裴元歌心頭更惱,“你到底存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那個銀麪人當時讓她困惑了許久,實在不明白到底爲什麼三番兩次找她的麻煩。

不過,現在她倒是明白了另一件事。

溫府壽宴,平白無故的,宇泓墨跑來找她的麻煩,故意讓葉問卿誤解。當時說是因爲她得罪他了。原來是爲了這個!

想到這裡,心頭更惱。

好好的,他堂堂九殿下穿黑衣,戴銀面,跑到她的閨房劫持她,鬧得裴府打亂,被她咬了一口,踩了一腳還覺得很委屈嗎?躲在花藤中偷窺她沐浴,被她打一頓難道不是活該嗎?居然還說是她得罪他!

左躲右閃,見裴元歌始終一幅要砸人的模樣,宇泓墨索性不躲了,就這麼坐了下來,趴在在圓桌上,道:“你砸吧!”

見他這樣子,裴元歌反而有些砸不下去手,“砰”的一聲,將茶壺放回圓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宇泓墨,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這個,說起來比較複雜。”見裴元歌畢竟沒真的砸下來,宇泓墨嘴角一彎,心忍不住飛揚起來。不過卻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元歌。斟酌了許久,忽然斂起笑意,神色鄭重地道:“元歌,我能相信你嗎?”

見他忽然鄭重,裴元歌微微愣了下,但想起他做的事情,還是忍不住來氣,冷聲道:“那要看你做的什麼事?”

“好吧,我告訴你。”宇泓墨深吸一口氣,仍然感覺有點小小的心虛,“你在黑白棋鑑軒鬥棋,贏了一顆七彩琉璃珠,對不對?其實那天,我也去了,本來已經連贏三局,結果就晚了一步,七彩琉璃珠被你贏走了。”

“所以呢?”裴元歌問道,忽然醒悟,詫異地道,“你不要告訴我說,你那兩次,是想來偷我的七彩琉璃珠?”神情一片愕然,不知道該怒還是該氣還是該笑。

“什麼叫偷?本來就該是我贏的!我後來打聽了,你對下棋根本就只是略懂皮毛!我搞不懂,你到底是怎麼贏了顏昭白的?”宇泓墨有些不服氣地問道,這個問題在他心裡疑惑了很久了。

剛聽到這個消息,他差點沒鬱悶死。

他尋找七彩琉璃珠很久了,好不容易纔打聽到,黑白棋鑑軒以七彩琉璃珠爲彩頭鬥棋,喬裝打扮前去鬥棋,眼看着已經連贏三局,就連鬥棋者都說,他的棋藝高超是他生平僅見,或許能夠贏了軒主,奪得彩頭。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居然被裴元歌搶先一步贏走。

最可恨的是,這個贏了七彩琉璃珠的人,後來據他打聽,對棋藝只是略通皮毛!

這讓當時的他狠狠地記住了一個名字,裴元歌!

------題外話------

悲劇的更新時間~等更的親們辛苦了~人家要奮起啦啊啊啊啊啊啊!

第298章第314章第282章第264章009章 智除桂嬤嬤中072章 九殿下吃醋後果很嚴重076章 爭繡圖華容姐妹翻臉第295章047章 繡線之爭借刀殺人118章 太后的弱點219章 葉氏覆滅暴露245章 搶匪宇泓墨第306章153章 章芸的下場280章 歸來傅君盛第284章147章 破局當年真相上第314章252章 身份敗露018章 爭風吃醋葉問筠無理挑釁174章 相擁林間026章 小肚雞腸渣男故意挑釁127章 強吻048章 三小姐太不知羞恥第273章101章 內姧退親003章 再見裴元容164章 公主綰煙第292章第313章062章 解難題元歌得讚賞華嫉妒160章 圍場秋獵218章 葉氏覆滅兵權049章 賊心不死姨娘又生事005章 拆穿真相103章 對質證清白鎮國侯府顏面掃地121章 擔憂第312章225章 葉氏覆滅爲營209章 逆轉裂痕207章 抓住痛腳068章 撕開裴元華的美人皮014章 姨娘授意先生刁難164章 公主綰煙091章 婚事起波折205章 救命稻草109章 初入宮巧言化解刁難081章 溫閣老接任首輔元歌婚事011章 姨娘又要出幺蛾子第306章第297章124章 姨娘渣男互掐第295章148章 破局當年真相中104章 焦頭爛額後悔莫及081章 溫閣老接任首輔元歌婚事021章 裴元容捱打269章 李纖柔之死中236章 三年之約請旨賜婚二百五十五章第293章028章 四小姐不好惹115章 情絲如縷053章 姨娘的賠罪茶077章 掌摑裴元華溫府生變076章 爭繡圖華容姐妹翻臉第291章第292章212 李明昊的把柄263章 龍之逆鱗150章 皇后被廢041章 驚心舒雪玉出院168章 深夜刺殺110章 步步爲營美女蛇捱打被辱184章 兩個條件229章 不離不棄216章 葉氏覆滅攜手136章 鷸蚌相爭116章 真相一箭四雕第297章097章 入宮賀壽再生波折第296章194章 添妝之期080章 元歌獻計妙挫幕後黑手096章 九殿下氣壞太后楔子荒唐前生第299章034章 急轉直下是誰謀害四小姐194章 添妝之期263章 龍之逆鱗061章 鬥智較量姐妹pk185章 無賴泓墨074章 章姨娘休想翻身第306章051章 四小姐理事好手段194章 添妝之期271章 真相前因後果二百五十章106章 聯手抗敵道歉165章 扼殺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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