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上課的時候,就會看着自己的窗戶發呆,不知道蘇淵現在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已經跟自己的家人和好,說不定就像她幻想的那樣,家裡人終於化解了當年的矛盾,他也終於能有一個完整的家。
季明明看到她心神不寧的模樣,心裡也非常難受,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在她的身邊,她需要的時候,自己絕對會義不容辭地出現。只希望,她不要再想着那個傢伙了。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她收到了一封信,是寄到學校的。她有些驚訝,從來沒有人給她寫過信,就算是秦沁和洛心,大家都是電話聯繫,基本沒有過寫信的方式。而且信寄到學校裡,太不安全。
有些人總是會冒名頂替把不屬於自己的信件給拿走,有時候甚至會因爲摸到別人的信裡有什麼小東西而直接將信撕開東西拿走。爲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一中所有的信箱都是由班主任保管。
最後也是由班主任給她信的,她很吃驚,一般不會有人寫信給自己纔對吧,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的?她疑惑地將信拿走,忍住心中的悸動,直到回家進了自己的家門,才把信拆開。
雖然這個信封外面的筆跡讓她有了非常熟悉的感覺,說不上爲什麼熟悉,她保證自己是看到過的。接着,她緩下呼吸,拿出了信封。慢慢地一點點地撕開。
她心裡有想過,也許這個時候會給自己寄信的人,只有蘇淵吧,但是又不一定是她,她心裡打了好幾個轉,決定還是看了再說,起碼自己不用再瞎猜,如果是蘇淵寄過來的自然更好。
她慢慢展開信紙,是那時候市面上很流行的南唐信紙,散發着紙的香味,帶有一種很古樸的感覺,而且手感非常不錯,非常厚,價格也不貴,但是不容易碰到。
“小卿,很抱歉我這樣不辭而別,其實我心裡非常捨不得你,世事難料,現實所迫,我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跟你告別。也許在這個時候,我反而明白了當初自己父親那種對命運無力的滋味。
你那天說得話,我全部都聽進去了,現在事情有了很好的轉變,我想着如果只用犧牲自己一個人的幸福而換來很多人的幸福,應該是值得的吧?
感謝你在我最難過、最頹然、最不知所措、最糟糕的時候,陪伴着我走過那段日子。我直到現在都記得,那晚抱着你時,你身上的馨香,讓我一下子鎮定了下來。
也許再沒有機會說出口,也許永遠都不會見面,我會在遠方祝福你,我愛你。
蘇淵”
看到最後,她的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她連忙昂起頭,想將眼淚吸回去,可是卻怎麼都止不住,眼淚還是從眼角順着臉頰流下來。似乎這些天的擔心和難過全部都有了宣泄口,她一直不停地流淚,流淚。
要吃晚飯的時候,她抹乾眼淚,坦蕩地走出房間,回頭看向窗戶,黃昏十分美麗。那一晚唱歌的時候,她又恢復了激情昂揚的自己,又一次能夠用鑽石嗓子,唱出自己最動聽的歌曲。
秦飛很敏銳地發現了這樣的變化,不知道有什麼變故,讓她一下子正常了,也恢復了,但是秦飛不能問,只是在大家休息的時候,悄悄出去,
跑了將近一公里,買了一個甜筒給她。
她當時正和季明明帥山說話,面前就多了一個甜筒,她有些驚訝,望着面前有絲薄汗的秦飛,稍微有些驚訝。秦飛笑了笑,說道:“嚐嚐吧?”這一笑,她突然間就怔住了。
好像當時路導演說得讓他不笑則以,一笑便非常讓人震驚的帥氣的笑容,就在那一刻展現出來了。她默默接過甜筒,笑了笑,說道:“謝謝小飛。”帥山大喊偏心偏心,他也要吃。
秦飛纔將自己手中的塑料袋遞過去,說道:“自己挑。”季明明也插科打諢道:“還好不是太偏心啊,還是有咱們兄弟的份的,哈哈。”秦飛也不客氣,拿出一個雪糕吃起來。
她的眼神卻一直在閃爍,將那個甜筒喂到嘴裡輕輕抿了一下。她想起來,那天她一不小心絆倒,蘇淵手很快直接就扶住她了,可是還是磕到了前面的膝蓋。蘇淵說道:“等我一下。”
將她扶到一個長椅邊上就離開了一會,過了片刻,就手裡拿着一個甜筒出現了,然後蹲在她面前,遞過去,說道:“來,吃點甜的,就不痛了。”
她當時就笑了,什麼歪理啊,明明就吃甜的還是會痛啊,可是那一刻,心裡真的是很甜,甜到忘記了疼痛。秦飛遞過來的時候,她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趕緊接過來眨巴眼睛低下頭吃,半晌,她擡起頭對秦飛說道:“嗯,真甜。”季明明說道:“不喜歡,那我幫你吃了吧,我不嫌棄你的口水的。”她嫌惡地拿到一邊說:“誰要跟你啊,我還嫌棄你呢。”
季明明捂着心肝傷心地看着她,她樂得哈哈大笑。很多事情,就算自己不去刻意想,看到類似的情節,傷疤,還是會隱隱作痛,縱然一直果然決絕,想要忘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現在回想,她才發現,原來她和蘇淵在一起的回憶,居然是那麼多,那麼多。之前的時候自己一直沒有注意過,但經過後面的分離,她才發現,原來關於他的一切,自己都記憶猶新。
蘇淵在後面的一個月裡跟她朝夕相伴,短信,電話,還有很多東拉西扯的小事情,只要不是在上課,她基本就跟蘇淵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去玩,去旅遊,甚至一起走過了烏鎮的每一個角落。
本來蘇淵說如果還能趕上下一個假期,就要帶她去麗江,去大理,好好看看雲南的風光,可惜還沒有實現,卻已經天各一方了。她大概能夠猜出蘇淵最後做了什麼。
估計蘇淵的家族最後接受了他的母親,也讓他的母親跟父親繼續在一起,舉辦婚禮,而蘇淵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父親對母親的感情。可是有一個附加條件,是他奶奶提出來了。
就是已經物色好了一個女孩子,讓蘇淵跟人家趕緊訂婚,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幸福,他想跟她在一起,但是爲了後面一切順利,犧牲了他們的愛情。蘇淵不敢見自己。
也許是害怕見到了之後,就不想再回去,也許,是害怕無法面對,他實在說不出口,要離開這裡,離開他的話吧。誰說過的,如果輕易放棄了,便是愛得不夠深。
後來她也釋然了,沒有再去想,就讓他們都這樣吧,不是有句話叫做“謀事在
人,各安天命”麼,各安天命,多好啊,能夠在不一樣的地方,默默地祝福着自己在乎的人,其實很不錯。
抱着自己的命運,跟身邊的人,繼續且行且珍惜,不要強求,該爭取的,便不要放棄。蘇淵,也希望他能夠在那裡過得開心,相信,他奶奶的眼光不會差,肯定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想通了,她心裡反而舒服了很多,放下和掩飾,是完全不一樣的心境,就算犧牲了自己,也沒什麼,感情,沒有深到生死不離的地步罷了,而愛的表現,不止不離不棄一種。
現在想來,估計那三張去維也納音樂節的票,就是蘇淵寄給她的,當時他還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也許還跟自己的父親以義父相稱,搞到了三張票,也許是不止三張,這三個是特地留給自己的。
鏈條一般,後面他們去了維也納,遇到了帥山,然後開始真正組合起來了他們的White樂隊,接着纔有了後面一系列的計劃,說起來,還得感謝蘇淵的票,讓他們找到了自己最適合的最後一個隊友。
她愣了愣,想起來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接着,她看着自己的樂隊,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樂隊,黑色炸彈樂隊,天啊,如果沒有蘇淵,黑色炸彈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心神不寧了,莫大頭幾個人沒有一個人給她打過電話的,也許他們早就知道說不定蘇淵會離開他們的隊伍,那後面怎麼辦呢?炫夢公司是想沖洗組建一個,還是解散?
她其實也不希望黑色炸彈樂隊解散,可是重新找一個貝斯手,沒有蘇淵的黑色炸彈樂隊,還是黑色炸彈樂隊嗎?她心裡很擔心,早早結束了今天的練習,出去就給莫大頭撥電話。
莫大頭不知道在幹什麼,第一個電話沒有接,第二個電話才接起來,他還是原來的聲音,笑眯眯地用一如既往的口氣問道:“小卿,是不是又想你大頭哥哥了?”
可是她聽得出來,那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她突然聲音哽咽,問道:“大頭哥哥,你們……怎麼樣了?”莫大頭一聽,自己還沒怎樣了,她似乎比自己還難過呢。
莫大頭趕緊道:“你可得穩住了,你大頭哥哥好着呢,看來你是知道了,蘇淵離開了,樂隊裡面就剩下我們幾個,他的家族是不會再讓他搞音樂了。
現在我們的事情還沒有決定,我在想是重新招一個貝斯手,還是,就解散了吧……”她一聽,那個聲音,似乎已經打算放棄的口氣。“大頭哥哥,爲什麼要解散,黑色炸彈是那麼受歡迎……”
莫大頭笑了笑,說道:“這些年我們已經賺了不少錢了,看到蘇淵離開,說實話,我已經不想再招人了,沒有蘇淵的團隊,根本就不像真正的黑色炸彈,我們不是能夠直接接受新夥伴的。
而且,年紀大了,也想着穩定下來,成家立業,自己開個小公司噹噹老闆什麼的,一輩子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她鼻子一酸,說道:“可是,我捨不得黑色炸彈……”
莫大頭嘆息,誰又會捨得呢,只有蘇淵那個傢伙,做了決定是那麼果斷,一點都不帶含糊的,連鉅額的違約金都已經寄過來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