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抹去了嘴角的血跡，他此刻，彷彿真正的山窮水盡。
玄光斬龍葫內，除卻那些妖王、妖尊的屍體，以及那枚鴻鵠丹，靈藥、丹藥，蕩然無存。
秦軒氣息有些微弱，羲望着秦軒，滿面苦澀，“小友，何以至此！”
這一次，他們兄妹的情欠大了，固然之前有言，以三皇谷爲代價，但秦軒所爲，已經足夠了。
秦軒淡淡的望着羲，聲音平靜，傳音向羲，“我秦長青一生，言出必踐！”
固然其萬古長青體，法力虛弱，但秦軒之音，卻字字鏗鏘，讓羲神色微變。
秦軒緩緩負手，羣妖葬滅，彷彿也讓他放鬆下來，放鬆一切防備。
那雙眸子，愈加淡然自如。
我秦長青，既揹負青帝之名，豈能失言！？
眼中，神情固然無半分傲意，但這一刻，在羲、媧眼中，在那妖血衆生敬畏的目光中，這八尺白衣，若傲臨天地，世間無雙。
白囚與媧，也出現在秦軒身前。
“小友，我手中尚且還有一些丹藥，靈藥……”
媧話音還未落，秦軒悶哼一聲，大片的污穢血跡，從嘴角溢出。
這些皆是他體內的浴血，之前那場大戰，萬古長青體近乎破碎，如今他更是近乎力竭。
伴隨着這一聲悶哼，血跡從嘴角溢出，羲媧等人更是面色驟變。
秦軒的氣息，在這一刻，衰退到了極致。
他固然看似無恙，實際上，體內傷勢已經極爲嚴重。
莫說之前那些低階丹藥的害處，便是回光仙術，對於他的負擔也大到了極點。
既以回光爲名，不過是透支本源，極限，怎能無恙。
“無妨！”
秦軒的聲音有些嘶啞，固然苦難至此，他依舊不曾有半分變色。
只是那張臉上，略顯了疲憊一些，氣息衰弱罷了。
“如今雖然已無一戰之力，但待我回宮殿修養一番，便可好！”秦軒淡淡一笑。
就在此刻，無聲無息之中，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秦軒背後。
這一道身影，足有丈大，金翼熠熠生輝，一雙眸子，更是漆黑如墨。
甚至，就連羲、媧乃至白囚，都不曾反應過來。
“小心！”
金鵬距離秦軒背後，近乎是近在咫尺，那一雙燦金鵬爪，直衝秦軒的頭顱。
毫不懷疑，在那鵬爪之下，如今近乎力竭、山窮水盡的秦軒，會被其瞬間貫穿頭顱。
夜魔！
儘管如今夜魔翎羽盡數化金色，與傳說中金翅大鵬相同，但羲、媧在這一剎那，也辨認出來了。
可他們不曾想到，夜魔竟然未死，不僅如此，還無聲無息接近到這種地步。
甚至，連他們的感知，都不曾有半點察覺。
秦軒，更是眼眸平靜，似乎對於身後夜魔不曾有半點察覺。
“人族，何必回宮殿修養，不若，去輪迴長眠！？”
夜魔那金喙上，傳出冷冽到極致之音。
音還未入秦軒之耳，那鵬爪，便已經近乎洞穿向秦軒頭顱。
就在夜魔認爲秦軒必死之時，悄然間，一隻曼妙手掌，便已經浮現那金爪之前。
玉手芊芊，輕輕婉轉，其上，驟然彷彿凝聚出了金色骨甲。
轟！
剎那間，羲等三人的身軀，在這狂濤之中，近乎被震飛。
塗仙出現在秦軒身後，她靜靜的望着夜魔。
“你在故意引誘？”
一道聲音，傳入秦軒耳中。
秦軒這才緩緩轉身，他望向塗仙。
塗仙出現，他早就察覺到了，夜魔未死，隱忍在一旁，他更清楚不過。
可還是讓他意外，塗仙會突然出手助他。
他不願與塗仙多做糾葛，當初妖王擂之外，更是對塗仙冷漠至極。
撼古帝域何其之大，塗仙好好在冰神一族不呆，反而跑到了此地。
對於他這樣一個無禮之人，塗仙竟然平白無故的相助。
“若這是緣分，那這緣分，不要也罷！”
秦軒眸光微垂，其今世之命，連天道尚且難觸，可如今，他卻難以改變塗仙。
念轉之中，秦軒已經轉過身來，他望着那曾經熟悉至極的身影。
薄脣微微顫動，最終，秦軒緩緩開口，“我之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塗仙身軀微顫，她微微轉頭，非但不怒，反而笑着望着秦軒，眼中有好奇，“你似乎在避諱我，是因爲我知曉你的身份？還是其他？”
“我們，應該不熟吧，你爲何避我如鬼，我便如此可怕麼！？”
“應該問你自己，你也知曉，你我不熟！”
秦軒淡淡迴應着，“既然不熟，你便應該明白，莫要多管閒事！”
“你幫我，那是你的事情，但若你幫我，我便要承你之情，太過可笑了！”
秦軒話語之中的冷漠，終於讓塗仙皺起了眉頭。
旋即，塗仙眉頭舒緩，露出如若陽春白雪般的笑容。
“你也知道，我幫你，是我的事情！”
“本聖女可不要你承情，我只是好奇，你爲何如此避諱於我！”
“也好奇，你我是否……”
塗仙芊芊玉手緩緩輕點，落在秦軒的胸膛上，“曾經相遇過！”
音落，秦軒眼眸微震，那平靜無波的眸子，在這一刻，如起波瀾。
“長青，我是魔，既然是魔，便不會藏心中之情。我不會在乎你有多少敵人，腳下有多少屍骨，也不會在乎你有多少往事。”
“我在乎的，只是……”
“我喜歡你！”
“長青，渡劫吧，成仙罷了，在仙土等我，我自會尋你而去！”
“她死了，天劫攔不住她，她卻隕在了天劫內！”
“天道，你敢誤她！”
過往記憶，如潮水涌現，那雙天地摧垮，亦不曾起半絲波瀾的雙眸，在這一刻，若有朦朧。
“塗仙聖女，你要插手，庇護這人族！”
夜魔驟然間咆哮一聲，它望着塗仙與秦軒，旁若無人的言語，憤怒到極致。
可塗仙，卻不是常人，乃是通天魔山的聖女，曾殺過仙榜天驕，仙脈嫡系。
塗仙望着秦軒那雙略有朦朧的眸子，從其中，不知看到了多少悲慼，傷感……突然間，塗仙不知爲何有些心疼，這雙眸子，不應該如此的，爲何看到她，這雙眸子，會多情至此。
塗仙微微轉身，魔面之下，驟然間，如布寒霜。
她妙手微啓，指尖，魔氣凝聚，不知多少魔氣，匯聚在指尖一點，只有米粒大小的光輝，但四周天地乾坤，在這一刻，卻瘋狂顫動。
“吾乃通天魔山聖女之尊，區區小妖，也敢質問於本聖女？”
音落，指尖米粒之芒，悄然間便出現在那夜魔身前，彷彿跨越空間。
下一刻，在夜魔難以置信，甚至滿是驚怒的眸子中，那米粒光輝，轟然炸裂。
方圓三百餘萬里，盡數湮滅在這魔芒之內，天地，盡成虛無。
塗仙緩緩收回手掌，她望着遠處那近乎有三百萬裡，若吞滅一切的混元洞天。
朱脣微啓，聲音如寒。
“螻蟻，本聖女行事，何須向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