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還要處理家中大小事務,因此先告退了,只留王嬤嬤一邊幫林黛玉攪涼紅棗桂圓粥,一邊笑言:“姑娘這早膳是煜大爺親自配的,煜大爺說,姑娘有些陽虛,忌食生冷的食物,生薑腰果核桃栗子都是溫熱的補物,姑娘閒着無聊就抓一把嚼嚼,對身體好。”
林黛玉聽王嬤嬤如此說,不禁用筷子捻了一隻白色的小面球兒,送到脣邊,銀齒細咬,溫而不燙,甜而不膩:“是山藥。”林黛玉吃出了味道。
王嬤嬤快手快腳地將四色點心各夾了一塊送到林黛玉碗中,林黛玉也漸漸提起興趣,一一品嚐:黃色,是南瓜味道;紅色,是木瓜味道;而橙色——林黛玉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這是……胡蘿蔔?”
王嬤嬤還沒來得及回答,忽聽門口傳來一聲帶着得意的輕笑:“沒錯,是胡蘿蔔。”聲線略低,是個男子,音色清朗中透着一絲掩不住的魅惑感。
這是什麼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灑脫大方”得倒有些像鳳姐姐。
未等林黛玉反應過來,一襲錦衫、兩條水袖已然瀟灑而至,水藍色的長褂裡配潔白的襯子,看起來頗爲清爽,寬鬆的袖口邊還繡着銀絲齊針細紋,細看才辨出是水蓮荷葉,風雅中透着一絲雍容的貴族氣度。
來人對着十一歲的小林黛玉,似乎一點也不避諱男女大防,湊近細看了林黛玉的臉色——好在還沒上手——如釋重負、一聲輕笑:“看來是好多了。嗯,既然你不挑食,那當歸生薑羊肉湯也就可以用了。放心,羊肉都跟蘿蔔一起萃過,一點兒也不羶。”
林黛玉對着那忽然飄到眼前的鮮亮袍子愣了愣,才趕緊擡頭與之對視,頓時驚訝:眼前是個十五六歲的俊美男子,卻又跟賈寶玉不同——賈寶玉的五官都透着細細的溫柔。而眼前之人俊得太過張揚,劍眉星目,高挺鼻樑,薄薄的弧線好看的嘴脣……不客氣的說。俊得驚爲天人,甚至多了幾分妖氣。
發覺林黛玉呆呆地看着他,男子笑得更多了一分邪氣:“嗯?不吃羊肉嗎?”
“……”林黛玉趕緊握了握手,用尖尖的指甲掐了掐手心,讓自己趕緊回神,打起三分的防備,“你是誰?”
“嗯,這個麼……”男子摸了摸自己形狀好看的下巴,笑道,“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
林黛玉再次握了握嬌嫩的手心——原來。他就是林嬤嬤王嬤嬤口中的“煜大爺”,自己的庶兄林煜?想到這裡,林黛玉趕緊起身,盈盈一拜:“見過兄長。”
“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客氣。叫哥哥就好。”劉煜無所謂地聳聳肩,目光先是深深的看了林黛玉一眼,藉着才稍微收斂,在早膳上轉了一圈兒,依舊回到剛剛那個問題,“嗯……看樣子妹妹確實不怎麼挑食,這我就放心了。”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調侃模樣兒。林黛玉水嫩的小臉兒上扶起一絲紅豔的赧色,心裡有幾分惱恨:雖然他確實救了自己的命,又是自己的血親,可是——這人當真輕浮!怨不得林嬤嬤說他性情“乖張”!
劉煜彷彿沒看見林黛玉那副帶了點賭氣的小模樣,自顧自地在桌旁坐下,含笑看着林黛玉:“昨天給你診脈。發現你有些陽虛損血,是思慮過度造成。哎,小姑娘家家的,該開心些纔是,笑一笑纔好看麼!”
林黛玉略微鼓着腮幫子。帶着一抹惱羞的怨情看着他——思慮過度,還不是你造成的。
“呵,真可愛……”劉煜忽然笑得有些控制不住,攥着拳頭悶聲壓抑了好一會兒,才擡頭、挑眉道:“妹妹天生的美人坯子,多愁善感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林黛玉的雙頰已然全部飄紅,玉結兒似的小拳頭攥着,眼底的惱羞更甚:這人果然好沒禮數!
自從劉煜進來就默默退到一旁的王嬤嬤看不下去了,雖然主子面前斷然沒有奴才插嘴的理兒,何況這位還是性格乖張的林家未來家主——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奶大的姐兒就這麼被“調-戲”啊!
王嬤嬤尷尬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護住林黛玉,試探地看向劉煜:“煜大爺,您看着姑娘的早膳都快涼了……”
“哦,倒是耽誤妹妹吃飯了,抱歉抱歉!”劉煜很爽快地擡手做揖禮狀,而後大步向外走,“妹妹多吃些兒,小姑娘雖然玲瓏些更可愛,但也不能吃貓食兒啊!”
被王嬤嬤半抱半摟推到桌邊的林黛玉看着劉煜瀟灑遠去的背影,不禁委屈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脣:這個哥哥……跟自己以前遇到過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樣。雖然他確實救了自己,可是,這樣乖張不羈的個性,成爲林家的頂樑柱……真的好嗎?
而“調-戲”完了小美人兒的劉煜心情正好,回到客房卻冷不丁地撞見一張黑漆漆的臉,頓時無奈一笑,苦笑着道:“姨娘,你做什麼呢?”
鮑姨娘看着劉煜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禁伸手捏住了寶貝兒子的耳朵,佯嗔道:“好歹給我收斂點,一家之主需要做什麼樣的表率,你不會不清楚。”
“什麼一家之主啊,你和我,還有小林黛玉,林家的主子統共就剩這三個人……”
“所以才需要你努力的爲林家開枝散葉啊……”鮑姨娘打斷了劉煜的話,雙目熠熠生光:“這幾年你在京城也算吃得開,有中意的人家沒有?”
劉煜雙手一攤,沒奈何的說道:“我的親事我們兩個都決定不了,皇上說他要親自爲我掌眼。”要知道,劉煜可是胤真選定的至少能夠支撐天朝三十年江山的國之棟樑,他是真怕劉煜會像林如海那般“所託非人”,遇上個如同賈敏那般拎不清的蠢婦,弄得家宅不寧,英年早逝。
無奈的結束了親事這個話題,鮑姨娘才似忽然想到一般似的,問劉煜:“林黛玉如何?”
“已經恢復了,但因爲底子差。需要好好調養。”劉煜答得很快。
鮑姨娘皺眉:“你知道我問得是什麼。”
劉煜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笑容:“別的不敢說,但是,她絕對是個有趣的姑娘!”
是的,有趣!以劉煜的感知力。在今天甫一見林黛玉時,就察覺到了她靈魂上的異樣,那絕對不是他之前看到的林黛玉!不過,根據劉煜的判斷,那應該也不屬於“奪舍”的範疇,因爲兩個靈魂之間的契合度實在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極有可能,那是“重生”!
林黛玉重生了?!有意思!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靈魂“異變”之後的林黛玉,其身上所具備的氣運也隨之暴漲。甚至濃厚到了連享有一國氣運護持的胤真也比之不上的地步!有着這等氣運的人物,毫無疑問,絕對是這方世界的“世界之子”!如此看來,這重生後的林黛玉纔是這個以《紅樓夢》爲主要背景又糅合了《聊齋志異》等神怪小說的“綜世界”的真正主角!
原本劉煜對林黛玉是不以爲意的,他照顧她。給她九花玉露丸,也不過是儘自己的一份心力。而現在,劉煜可就要改變自己對林黛玉的態度了,雖然他有胤真當靠山,如今又將自己的命運和天朝國運掛鉤,但面對享有一界氣運的世界之子,他還是不想與之交惡。好在經過他的試探。這個重生的林黛玉似乎不是一個小心眼兒的人物,也沒有繼承原本那個“林黛玉”對他的排斥,兩人之間的關係大有改善的前景!
七月流火,現在這天氣對於林黛玉來說,已經有些冷了。這日,林黛玉穿着雙層的小夾衫。裹着一條薄薄寬寬的絲綢披肩,倚在雕花的闌干之上,默默仰望。
天空忽然傳來幾聲略顯悽楚的鳴叫,林黛玉擡頭,遠遠望見一羣大雁劃過長空。雖是羣雁,可印着那杳杳蒼穹,顯得分外孤單,一時感從心起,不由得幽幽一聲長嘆。
“小小年紀,哪兒來的這許多憂思……”突然出現的劉煜無視被嚇了一跳的林黛玉,遞過去一物,笑道:“打開看看。”那是一隻精緻的水繡小荷包,散發着絲絲清淡的藥香。荷包上面繡着怒放的梅花,而裡面,林黛玉的小手摸得分明,似乎有一塊圓潤的硬物。
林黛玉看了劉煜一眼,伸出小手,小心地打開荷包,略微一看,漂亮的眼兒凝住了,小臉上滿是掩不住的驚疑:“這是……玉?”
玉當然不稀奇,可是這塊有林黛玉手心大的玉白中透綠,圓潤細膩,不僅不見一絲雜色兒裂紋兒,還華光流轉璀璨奪目,美得可謂驚心動魄。林黛玉差點兒看癡了——前世,賈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也沒有如此的光彩吧?“這、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林黛玉半晌兒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那塊漂亮的玉塞回荷包裡。
看着小林黛玉漲紅了的臉兒,劉煜笑得更歡,彷彿詭異得逞了似的,摸了一會兒下巴才挑眉提醒:“沒那麼貴的——你仔細聞聞,那玉上有什麼味兒?”
玉有味兒麼?林黛玉蹙眉,拿出玉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頓時恍然大悟——而後臉兒更紅了,是惱怒的羞紅,十個手指都擰成了小結兒,可見氣得不輕:這可惡的兄長,竟然又整她!自己本以爲那藥味兒是荷包上的,可是聞了玉才知道,這味兒是玉本身的——玉石自然無味,所以,這塊玉漂亮的嚇人的顏色紋理還有光澤,都是用藥水淬出來的!簡而言之,就是足以魚目混珠的贗品!
“哈哈哈……”劉煜已然笑彎了腰,這小丫頭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小臉兒通紅,大眼睛盈盈,白白的小牙齒咬得緊緊,薄薄的小身子跟個銀筍兒似的矗在那兒,顫顫巍巍的——怨不得劉煜總是逗弄小林黛玉,林黛玉妹妹這可愛的模樣誰看了不心癢癢?
“……兄長!”林黛玉只覺一陣氣悶,下意識地捂胸口的手卻僵在了胸前,紅通通的臉兒上劃過一絲帶着驚喜的不可思議——若是前一世,自己這般心氣激盪。此時定然已經趴在桌上狠咳了,可是現在,她除了僅有一絲的胸悶,竟然沒有任何不適?——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自己的先天不足之症似乎已經不若原來那麼困擾了……
思及此,林黛玉不好再生劉煜的氣,捏着玉垂着臉兒正想着要說些什麼好——可劉煜卻並不就此放過她,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忍住,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扇着扇子,得意非凡:“哎,還是咱們家妹妹可愛!真性情、不做作——京城裡那幫所謂端莊秀氣的小姐們啊,一個個端得跟個菩薩似的,自以爲是金身。其實就是個泥塑的雕像!”
此話雖沒有說錯,可是卻偏偏擊中林黛玉心中的隱痛:若是寶釵有這麼一個身爲一家之主還對自家心思闇昧不明的兄長,別說是一塊淬了藥的玉,就算是個玻璃片兒,寶釵也定會含笑接下。面不改色。
默默嚥下心裡的苦澀,林黛玉半是惱怒半是難堪地對向劉煜:“兄長說黛玉是真性情,可是黛玉看兄長,這纔是真正的真性情、無忌憚,不輸當年的阮籍,猖狂處事,青白雙眼。窮途大哭!”
劉煜一愣:阮籍是個狂士,也是個賢士,古今贊他之語不少,但是絕對不包括唐代大詩人王勃那句“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而且,林黛玉明明知道。自己可是今科狀元郎,一旦丁憂完畢就要回朝擔任要職……所以,這句誇獎他像“阮籍”的,順着王勃的詩意,也是否應了前面那句“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呢?還真刻薄啊……而且,不帶幾個腦子的,還真聽不出來!
聽得此種明褒暗貶,劉煜好不容易忍下的笑意又一次差點衝破了肚皮,他不得已只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毫無形象地叫喚着:“哎呦我的好妹妹啊,你還真可愛……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可愛,我一準衝進榮國公府將你抱了家去……”
林黛玉紅着臉兒繼續瞪他:這人確實對她有恩,可是這人也確實可恨!
劉煜繼續捶桌子笑:“真可惜啊,妹妹偏偏投了個女兒身子,若是男人啊,往朝堂上那麼一放,上下嘴皮子那麼一磕,半朝人都能被妹妹這張利嘴給噎死!”
劉煜把桌子捶地砰砰響,王嬤嬤差點以爲他羊癲瘋犯了要上來拉人,林黛玉見狀趕緊制止,跟根筍兒似的站的直直,對比起劉煜的瘋樣兒,看起來頗爲端莊而清高:“嬤嬤,沒事的,我跟哥哥鬧着玩呢!”
王嬤嬤尷尬又着急地僵在那兒,心裡已經怨極了:雖然煜大爺您是一家之主,是姑娘的兄長,雖然這是自家可以隨便一些,可是……您也不能老是這麼逗咱們姑娘給你看笑話啊?
雖然剛剛的嘴皮子戰是林黛玉略勝一籌,可是王嬤嬤哪裡能聽得出來?看劉煜笑成這樣,她當然以爲是自家姑娘吃了虧。
“哦,終於肯叫我哥哥了?”劉煜忽然收起一副瘋笑的模樣,站起來一邊理着衣服一邊瞟着小林黛玉。
林黛玉依然含羞帶怒:與其讓你留下來繼續發瘋,還不如索性依了你,喊你一聲“哥哥”。
劉煜理好了蹭亂的衣服,又擡手擦了擦眼淚,這才擺出一副行家像,指了指林黛玉手裡的小荷包,笑道:“那是上好的暖玉,淬的藥水也是我專門給妹妹配的,妹妹戴在身上,長久絕對有不小的益處。”
林黛玉捏了捏荷包裡的藥玉,抿了抿粉嫩嫩的嘴脣:雖然這是他送給自己的“大禮”,可是經過剛纔那事兒……她真的不想說那句“謝謝”!
一般來說,被稱爲“藥玉”的是琉璃。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一些的小固執小秘密:譬如,玩藥的這幫人,對於藥玉的理解就與常人有異——可以助人調養身體、有藥用的玉石。
藥玉有兩種,一種是先天生成的,那極爲難得,是不出世則以,一出世必然引起一陣腥風血雨的珍寶;第二種,就是後天淬成的,說白了就是將玉泡在藥水裡,讓玉吸收藥水的藥性——這種藥玉當然沒有第一種稀罕,但是從藥用價值來說。一般高於第一種,畢竟,藥玉一般都是根據病人的病情,給他們量身定做的麼!
因爲許多利慾薰心之人用藥水給劣質玉石染色去雜質。使其能夠濫竽充數;所以,真正能治病養生的藥玉也被魚目混珠,被人當成了贗品。
現在做藥玉行當的人越來越少,一來淬玉的過程極爲繁雜,略微出了一點兒錯,藥性就會改變;二來,淬好的藥玉無價也無市,識貨的人太少,淬玉人開出的價格也太高。
好在劉煜本身精通藥理,手中的靈丹妙藥又數以千萬噸計。這才爲林黛玉製成了這麼一枚堪稱絕世奇珍的寶物。事實上,若不是想要改善和林黛玉這個“世界之子”的關係,劉煜也不會送出這枚他原本要送給鮑姨娘的生辰大禮!
處理了揚州的家業,又將林如海安葬在姑蘇祖墳後,劉煜就奉旨帶着林黛玉上京。對於皇帝來說。劉煜不但是救命恩人,更是生死兄弟、知心好友,即便礙於世情不得不回家丁憂,但也不希望他離自己太遠。俗語說,忠孝不能兩全。有了皇帝的聖旨,劉煜自然不需要像別的孝子那般在墳前結廬自居,自行回京也不會落人口實。
一直沒有續絃的林如海還是賈家的女婿。雖然他已經亡故了,但礙於他諾達的家產和林黛玉,以及如今風頭正勁的劉煜,賈家自然不肯跟他們疏遠。劉煜才抵達京城,賈家的帖子就送來了。
賈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族,祖上也曾輝煌過。可是到了這一代,在權貴雲集的京城之中,他們算是較爲沒落的幾家。以賈府兩支來說,宗子賈珍襲的是三品威烈將軍,長一輩的賈赦也就是個三品爵。而賈政只是個從五品工部員外郎。簡單來說,這一家子現在是積威大於聖眷,面子大於裡子。
不過,也正是因爲家族的沒落,他們都幸運地沒有被捲入兩年前那場驚險萬分又啼笑皆非的太子造反事件——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當年的福氣過去了,現在的後遺症也顯現了出來,當年沒有捲入造反事件是因爲他們家並無多大的利用價值,現在最顯著的體現就是——賈家沒有手握實權的官兒,也不剩多少銀子。是以,他們迫切的希望能夠加深和林家之間的關係。
林黛玉是女眷,先被錦繡小轎子接了進去——坐在轎子中的林黛玉有些疑惑,更有些傷感:這次,走的不是小角門,而是從正門被一路擡進去的……多了一個哥哥,果然就不同了嗎?
而賈政、賈赦二人並着聞訊而來的賈珍,親自將劉煜這個狀元郎迎了進來。賈赦和賈政自持會是長輩,言行倒是頗爲矜持,而賈珍跟劉煜平輩,但年紀要長上不少,便自稱了一聲“老哥哥”。
劉煜含笑相對,他在京城也有這紈絝子弟的聲名,用他自己的話說,這也不全是裝的——所以,某種程度上,他跟賈珍還頗有“共同語言”,一路從正門進了正堂、再穿過後堂,“相見恨晚”的兩人已經從朝中某某大人新納的那位曾是青樓名妓的小妾,聊到了京城梨園那位唱穆桂英的名角兒,杜十娘姑娘。
劉煜咂了咂嘴,一臉嚮往的說道:“前些日子,杜十娘姑娘在梨園的那段兒‘楊宗保衝陣’,嘖嘖,據說是英姿颯爽又憂傷婉轉、催人淚下,可惜,那個時候我還在揚-州,錯過了啊!”
賈珍呵呵一笑,揮手道:“無妨無妨,過一陣子北靜王府上辦筵席,據說早三個月就親自下帖子請杜十娘姑娘去唱,唱得是楊貴妃,到時候,定可一曲霓裳舞傾城!”
北靜王?!那四大異姓王可是胤真的心腹大患啊!眯了眯眼睛,劉煜笑道:“是麼?那我一定得去見識一番,要不然,此生都得留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