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他全家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他就是兇手！
他就是妖！
“不……我不是，我不是妖！一定是妖怪在害我！是妖孽在害我！”凌晏捂着頭放聲痛呼。
他不可能是妖！
他怎麼可能是妖？
他是有父母的，有奶奶的，有兄弟姐妹的！
他就是人類！
不管他如何否定，腦海中的畫面還在不斷循環，告訴他，就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家人，而他本是妖，是他覺得像人類一樣也會有善惡之分的妖！
可是現在，他親眼看到了自己發狂的樣子！
殺了全家一百多人，殺了最愛自己的父母和奶奶，還有從小的玩伴。
從那以後，他天天做噩夢，夢見赤狐把他所有重要的人都給殺了，整個世界又像兒時那一夜一樣，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開始對赤狐排擠，猜忌，對與妖有關的話題極度敏感，甚至也不再相信自己堅守的信念了。
妖，真的像人一樣有善惡之分嗎？
那爲什麼……我也會對我最愛的人下手？
凌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整日沉浸在消極的情緒之中，體內的不明黑霧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就在普陀門滅門當日，他發現了他體內異化的靈氣，他已經成爲妖了！他馬上就會變成不受控制的自己，會像當年一樣殺了自己至親的人！
所以他跑到清心崖跳進驅妖池，忍受痛苦壓制妖氣。
好不容易成功壓制妖氣，等他一出來，就與陌生人大戰一場，但陌生人似乎只是爲了拖延時間，並沒有對凌晏下殺手，他毫髮無損地朝普陀門大殿趕去。
看到的，是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場景。
赤狐把他所有重要的人都殺了，就像是當年的自己一樣。
“凌晏，不是我！”
他看到赤狐在不停地解釋，但是他不相信。
所有的一切都是妖的錯，是妖無法控制自己的妖氣，纔會傷害人類，既然無法控制，那就不要存在了！
他對赤狐動了手，即便赤狐解釋、哭喊，他都不信，直到赤狐爲了救他墜下山崖——
他後悔了，但是晚了——
那詭異的咒語再次襲來，將凌晏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放大，讓凌晏再次沉浸在痛苦、自責、悔恨之中，終於，草草壓制的妖氣不受控制爆發出來了！
“啊！”洶涌的妖氣攪動天地風雲，讓所有飛禽走獸都四散逃開。
凌晏感覺到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還有無情無盡的神識，彷彿瞬間就將整個大陸的大江大河映入眼中，掌控在手中。
他好像聽得懂世間萬物的聲音，四散的妖獸們的呼救，驚恐的叫聲。
他好想對他們說一聲，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
但他控制不住！
他想殺人！
突然，凌晏的瞳孔呈現出赤紅色，猛地朝山下衝去。
但還沒能到達山腳，就被一羣駕馭仙劍的仙人們趕來攔住，其中就有凌晏無比熟悉的身影，“雲央……雲央，是我！”
凌晏用縈繞着黑氣的長長的指甲指着自己，猙獰的臉上即便是戴着微笑也還是醜陋不堪。
“凌晏，你真的……你真的是妖！”
“不！我不是，這只是妖族的伎倆，一切都是妖族做的，妖族統統該死！”
幾近癲狂的凌晏說出的話都是與之前背道而馳的，雲央做出一副極爲失望的表情，對中央如松竹而立的男人道：“師叔，動手吧。”
男人立刻結印，強大的靈氣朝凌晏襲擊而去。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妖！雲央，你要相信我！”
“你殺了整個普陀門的弟子，你還說你不是妖？！”雲央怒道。
凌晏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局，是留給自己的，不過是赤狐來尋自己，想跟自己解釋，才撞上了這一場本應該給自己的陷進！
他……他錯怪了赤狐！
他居然又一次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嗚嗚……哈哈哈哈！”凌晏哭着哭着，就笑了，雙眼流出可怖的黑色眼淚，就像是不受控制的妖。
“凌晏瘋了，趕緊殺了他！”
無數的，曾經與他一同殺那些霍亂人間的妖孽，保護那些單純善良的小妖的道友們，紛紛對他拔劍，不需要他的解釋，不需要他說任何話，只因爲他現在是妖氣肆虐的妖！
就該死！
凌晏瞬間明白了赤狐當時的感受。
但又想，赤狐當時一定比自己更難受吧。
可他已經難受地想要死了！
那就死吧——
“噗——”
凌晏張開雙臂準備等死，卻被一口溫熱的鮮血吐了一臉，他愣愣地睜開眼，看到的是雲央搖搖欲墜的身影。
“雲央！雲央！”凌晏緊緊抱住雲央，那原本強大的靈氣被一道陌生的身影擋住。
此時凌晏已經無心知道到底是誰救了他，他只想現在救雲央。
他嘗試着給雲央輸送靈氣，但是不行，他現在已經沒有靈氣了，全是異化的妖氣，只能加速雲央的死亡。
“不……雲央，不要死，我已經失去所有了，我只有你了！”凌晏緊緊抱着雲央，痛哭流涕。
“阿晏……活……活下去……”
“不，我不要，你們都死了，我還爲了誰活下去？我爲了誰？”
“你……你是妖王之子，你……應該爲了那些善良的妖活下去……”雲央撫摸着凌晏的臉頰，勾起一抹微笑。
“不，就是妖害我變成這個樣子！我憑什麼還要保護他們！”
凌晏憤怒地喊着，雙眼又隱隱約約出現赤瞳之色。
“阿晏！”雲央拼盡全力喊了一聲，才讓凌晏從失去理智的邊緣回過神來，“答應我……”
望着雲央堅定決絕的眼神，凌晏艱難地點了點頭，隨即便露出了鬆了口氣一般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不！雲央！”
“少他媽在這裡喊了，這丫頭不會死，想讓他活命就跟我走！”這位趕來救他們的神秘人喊道。
凌晏愣愣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選擇。
神秘人嘆了口氣，直接一把提起凌晏的衣領，身影一閃，就消失在懸崖之上。
完——
【完？！沒了？！這就沒了？！方桐！NTM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