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天空,一夜之間幾度風雲。對於那些掙扎在生活的浪潮之中的普通老百姓而言,領導們的鬥爭,距離他們太過遙遠,如何讓自己過上更爲美好的生活,纔是他們最爲關心的事情。
但對於圍繞在領導周圍的縣委縣政府大院來說,任何風吹草動,卻都與他們息息相關。前一天晚上,還沒等蔣豐年到達傅程霖下榻的酒店時,廖東南失勢的消息,就已經吹遍了整個四套班子機構。
所以當廖東南返回家門的時候,看到老闆白鳳那發紅的雙眼時,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東南,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給廖東南倒了一杯水之後,接過外套的白鳳,連將衣服掛起來都等不及了,焦急的坐在老伴的身邊,就開口問了起來,她也是聽一個好姐妹說的,具體什麼事情不清楚,光知道自己老公和兒子都出大事了。
“等那畜生回來之後,把他送到老二那裡去,不要讓他再在河西呆一天了!”沒有理會白鳳的問話,廖東南隨口就交代起來,再讓那個混蛋繼續呆下去,誰知道哪天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原因。
“不行,小虎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苦,他哪裡受得了那份折磨?”一聽廖東南的話,白鳳到把先前的事情給忘了,立即激烈的反對起來,廖東南的二弟在南方某部隊當連長,雖然廖東南早就有了將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送到部隊去鍛鍊鍛鍊,但在白鳳和母親的堅持反對下,一直都沒有實現。
“閉嘴!”聽到白鳳的話,本來沒有準備在家裡發火的廖東南,像是忽然被扔進了一根火柴的汽油一般,瞬間就被點燃了熊熊的火焰:“要是你不想我那天莫名其妙的被趕回家,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把他送走,真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十九歲就和比自己大三歲的白鳳結婚,一輩子風風雨雨這麼走來,兩人爲數不多的幾次吵架,都是因爲對於兒子的教育,但由於白鳳的背後有廖東南最爲孝順的老母親支持,所以廖東南每次都是以完敗收場。
“你……你好狠的心啊,兒子是我的心頭肉,要送就把我們一塊送走得了!嗚嗚!”看到廖東南竟然對着自己吹鬍子瞪眼起來,白鳳感到心裡涌現出極大的委屈,立即就高聲的哭喊起來,以往每一次兩人吵架的時候,廖東南總是拿她這一招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服軟認輸。
“好吧,不送就不送了!”聽到丈夫的話,白鳳立即就破涕爲笑,得意起來,看來還是老孃這招管用。但還沒等她得意完,廖東南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瞬間全身冰涼起來:“那你明天給我買副棺材回來吧,哦,別忘了也把壽衣給我準備好,記得要黑色的,你知道我討厭紅色!”
“東……東……南!”聽到廖東南的話,剛剛還一臉笑容的白鳳,立即覺得全身冰涼,她忽然纔想起那個姐妹告訴自己的事情,當下嘴脣都開始哆嗦起來,一把緊緊地抓住了老伴的胳膊,就驚恐地問了起來:“你……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紅梅說蔣書記要撤你的職?”
雖然對於兒子溺愛,但白鳳也知道,和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比起來,丈夫纔是這個家的天,如果天都要塌下來的話,那麼這個家就徹底地毀了。所以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寶貝兒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丈夫的身上。可憐的女人啊,心裡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永遠只會裝着心愛的人。
“怎麼回事?”聽到白鳳的話,廖東南想起來還是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冒險了一把,否則,還真就從此回家終老了呢。當下也不再顧忌兩人多年的感情,對着白鳳厲聲斥責起來:“還不都是你那個混蛋兒子,不成器的東西,吃喝嫖賭什麼壞事沒做過,現在到好,直接惹上了通天的大人物,你就等着給他送牢飯吧。”
“東南……阿南……老伴,我求求你,救救兒子吧,他還小,不能就這麼毀了呀!”忽然聽到兒子要坐牢,剛剛還在牽掛老伴的白鳳,立即又將全部的心思放回到了兒子的身上,雙手抓住廖東南的手臂就搖晃起來,痛哭流涕地甚至將兩人早年的暱稱都叫了出來。
“阿南,要不……要不我們去找蔣書記,我……我給他下跪,我一個女人又不需要什麼面子,我給他下跪,求他放過兒子還不行?你一直不都是他的人麼,到底是爲什麼,他爲什麼要對付我們家啊?啊?”
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樣,白鳳忽然一臉的決然,眼神堅定的盯着廖東南,嘴裡顛三倒四的快速說了起來,心裡想着兒子的她,現在根本就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一切都不過是想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而已。
“不是誰針對我們,是你那個兒子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蔣豐年,嗤……”將頭靠在沙發背上,說道蔣豐年,廖東南不由嗤笑起來,跟了蔣豐年這麼多年,到現在他才認清了這個縣委書記的真實面目。
“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夠不錯的了,指望他?那還不如我找根繩子吊死來得乾脆!”想着在公安局蔣豐年的那副嘴臉,廖東南的心裡就感到極度的窩火,當初自己就瞎了眼睛,怎麼就選了那麼一個人啊。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嗚嗚……難道我們家……就這麼完了不成……嗚嗚!”看到廖東南那副無力的樣子,白鳳才徹底的失望了,一時控制不住,就倒在廖東南的身邊,窩在沙發上就大聲痛哭起來。
看着淚水滿面的老伴,廖東南雙目之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隨即就被一片堅毅所代替,這次不能再心軟了,要是不繼續演下去的話,那麼這個家還真的就完了,絕對不能讓那個混蛋在這麼惹是生非了,這次一定要把他送走!
“我找人再想想辦法吧,但如果把他弄出來,必須要送到老二那裡。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如果你不想這個家四分五裂的話,就不要幫着媽護着那個混賬了!”看着妻子不斷的點頭,廖東南的心裡無限的得意,真是不容易啊,我也有翻身做主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