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奇蹟出現,所以衛明非常光棍地,第一次審問的時候就全部都交代出來了,基本上是問什麼回答什麼,唯一和事實有點不同的是,他把什麼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麼配合的“罪犯”,市紀委的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個,使得還準備使出十八般兵器的工作人員,一記重拳打在了空氣之中,難過地幾乎想吐血。不過他們也只能鬱悶地接受這個事實,畢竟下來之前,領導就已經暗示過,要注意控制事情影響的範圍,言下之意就是不要牽扯出太多的無辜人士。
氣勢洶洶的來,不到兩天的工夫,市紀委的人就快速地返回到了香河,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整個河西的官場都有些看不明白。這就完了?所有的人都有些呆了,當然,除了那些早有心理準備的人之外。
蔣豐年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被立即拉下馬來,但離任的結局卻已經註定了。以往人來人往的市委大樓,現在卻門廳羅雀,顯得異常冷清。而在這次繼任者的競爭中,稍微能靠上邊的,都開始瘋狂的向着市裡涌了過去。
眼饞的人多了,位置卻只有.那麼兩個,各有所求的人們,就像八仙過海一般,各自展現起五花八門的人脈關係。而在河西人的帶領下,其他一些不管是市裡的、縣裡的,只要向挪動一下位置的,也隨着潮流向市裡涌了過去,一時之間,給香河的經濟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而至於蔣豐年這個目前還沒有.離開的“前”書記,家裡卻杯冷人清,連一絲生氣都沒有。聽見了令人感到驚異的門鈴聲,小阿姨一臉意外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傲慢,快步向着門口小跑過去。
“你是?”打開門之後,並沒有看到.什麼領導,而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小阿姨的臉立即冷了下來,有些不滿的嘟囔着嘴,蔣豐年的落馬,也使她沒有以往的威勢,但心中只感到不滿的她,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記了之前高人一等的地位是誰帶給她的。
人總是如此,“飢人一口,飽人一斗。”在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任何的外來之助,都能激發他的滿腔謝意,但如果一旦這種幫助成爲了習慣的時候,偶爾的歇手,反而會惹下無邊的埋怨,這或許就是孟子“人之初,性之惡。”的來源。
“蔣書記在家嗎?”對於面前這個小保姆的變臉速度.之快,讓林笑天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覺。稍微一思索,就想到了其中的奧妙,苦笑的同時,也感嘆到蔣豐年的落魄也並非沒有根由,從這個細節當中,就能看得出蔣老虎以往的威勢和跋扈。
“在呢,你請進!”或許是林笑天俊朗的外表給他帶.來了優勢,或許是正處於頹廢和不滿當中,小保姆沒有進行過多的盤問,就把他讓了進去,而且還格外客氣的用了個“請”字,這在以往可是極度的奢侈。
“小娟,是誰啊?”或.許是聽到了門鈴聲,蔣豐年的老伴馬曉紅揉着眼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以往的姐妹,現在都像躲瘟神一般,唯恐和她有什麼瓜葛,無聊之極的前書記夫人,只能依靠着睡覺來打發無聊的有些多餘的時間。
“阿姨好,我是林笑天,來拜訪蔣書記!”將手中拎着的塑料袋輕輕地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林笑天笑着向馬曉紅打起了招呼。
“啊呀,是林秘書啊,你稍等,我這就去叫老蔣!”對於林笑天,馬曉紅還是有非常深的印象,當初在北京時,林笑天三言兩語就打發了那個,對於他們來說是絕對惹不起的人物,足以讓馬曉紅對林笑天另眼相看了。
沒有想到林笑天會在這個時候來他們家,馬曉紅顯得異常的激動,血色立即向上涌去,黝黑的面龐爬滿了潮紅,以與年齡不相符的敏捷,轉身就蹬蹬朝着樓上的書房跑了過去。
“老蔣,林秘書來看我們了!”站在樓下,林笑天都能聽見馬曉紅有些亢奮的聲音。看到這有些淒涼的一幕,林笑天的心裡不由微微有些發酸,同時也告誡自己,今天這一幕,絕對不能在自己的身上出現。
“哦,笑天啊!”雖然努力作出一副平淡的樣子,但迅捷地腳步,以及那扶在欄杆上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內心並非臉上那麼平靜。
或許是反應到自己的行爲有些做作,臉上閃過一絲自嘲,蔣豐年舉起手向着林笑天擺了擺,親切地連連說道:“來,來,上來,上來吧!”
邁起腳步,林笑天就朝着樓梯走了上去,而小阿姨也規矩的拎着茶几上的塑料袋,趨步緊跟在林笑天的後面,要是在一個星期之前,估計早就隨手扔到那個旮旯裡去了。
“還是老祖宗的話說得好,患難見人心啊!”接過老伴遞過來的茶杯,蔣豐年長長嘆了口氣,然後擺了擺手,讓老伴和保姆都退出了房門外。
“作爲晚輩,這都是應該的。”苦笑了一下,林笑天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蔣豐年知道他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對自己這麼客氣,估計一定會第一時間將自己趕出去吧。
“你今天來,不是單單找我這個老頭聊天吧!”經過了半天的緩和,蔣豐年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之前的威嚴已經被現在的平靜和祥和所代替,或許是經歷了之後,才能以平和、客觀的心情去看待一切。
“我……”張了張嘴,林笑天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口,難道說我將你拉下來,心裡有些不忍,過來看望看望你?
但令林笑天沒有想到的是,對面的蔣豐年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笑着說道:“是不是有些不忍和後悔,有些可憐我這個老頭子?”
“蔣書記!您……”一聽蔣豐年這話,林笑天不由一陣驚異,雖然他也想過這種可能,但絕對沒有想到蔣豐年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完全隱瞞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做過的事情,就不可能永遠瞞着別人,更何況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了。
“呵呵,想不到我會這麼快就猜出來吧?”讓林笑天沒有想到的是,蔣豐年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的怨恨。
“做了大半輩子的官,經歷了無數的風雨,臨到了半截入土的時候,還有什麼看不開的。”自嘲的笑了一下,蔣豐年低沉地說道:“不管是上面還是外面,我並沒有惹下什麼不解的仇恨,即使有人眼饞這個位置,也沒有必要這麼急,畢竟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換屆了。”
“既然不是外人,那麼就只剩下我們縣裡的人了。”揮了揮手,沉寂下去的威嚴,又瞬間涌現出來,彷彿蔣豐年又成了那個人見人畏的縣委書記:“不是我狂妄,在整個河西,還沒有那個人能對我造成絲毫的威脅。”
說道這裡,蔣豐年用複雜的目光看向林笑天,好半響才黯然地說道:“除了你,也只有你纔有這個能力和手段。從上次廖東南逃過一劫之後,我就注意到你了,但是沒想到我還是有些大意了。本以爲你和王玉梅鬧出矛盾,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沒想到啊……”
苦笑了一下,蔣豐年有些感慨:“這會不會就是貪心不足的下場。如果要是我繼續保持這種局面下去,你會不會再等兩年的時間?”
“會!”點了點頭,既然蔣豐年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林笑天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可以說了,就光棍的承認下來。
“那麼,能不能給我說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相信肯定不會是因爲王玉梅,否則,你就不會公然和她翻臉。”說到這裡,蔣豐年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驚聲說道:“這不會是你們有意做出來給我看的吧?”
聽到蔣豐年的話,林笑天有些哭笑不得,在這個老頭的心中,自己有那麼深的城府?不由嘆息一聲:“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再讓自己的命運,再牽在別人的手裡。”
“哈哈……”聽到林笑天的話,蔣豐年大聲笑了起來,然後帶着惋惜的表情說道:“我現在到有些替王玉梅感到惋惜了,可惜啊!哈哈……”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帶着幾分嫉妒,帶着幾分不甘,更多的是嘲諷,蔣豐年冷笑着說道。
“那能不能說說你們因爲什麼出現了矛盾?”不用帶着面具來維持自己的威嚴,蔣豐年反倒有些像孩子一樣,好奇心重地有些八卦。最後竟然帶着幾分老人的善意,調笑起林笑天來:“不會是因爲你這小傢伙有什麼不規矩的想法吧?呵呵!”
“瞧你這話說的!”看着蔣豐年八卦的樣子,林笑天都嚇得有些不知所措,以往怎麼就沒有發現,蔣豐年還有這麼八卦的潛質?
“不想得罪組織部連部長的小舅子,就只好犧牲我了!”經過了這段時間,林笑天已經能平靜地對待,縱了縱肩膀,輕鬆地對着蔣豐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