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棚的音樂突兀炸響,舞池中的羣衆演員開始隨着節奏“羣魔亂舞”,劇組的音樂總監還充當了一把dj師傅在褚衛身後的音響操控臺現場打碟。
這種戲碼其實最好演,誰都去過夜店,現實裡怎麼耍鏡頭前你就還怎麼耍。
褚衛穿着一條紫色的緊身皮褲,把他那倆騷包的大腿顯得特別的長,腳上踏着一雙能閃瞎人眼珠子的馬丁靴,上身套着一件鬆鬆垮垮的白紗衣,穿了跟沒穿一樣,領口大的在肩上都掛不住。
在劇情中,褚衛梳着特爺們兒的圓寸頭型,加上他的御用化妝師刻意給他勾畫的眉眼,蘇啓雲覺着褚衛就一妖孽,真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太邪門了,好死不死的還戴個紅色的美瞳!
他很隨意,夾着一根香菸站在舞臺前慵懶地搖晃着身體,每次看上去都覺得他下一秒會從領舞臺上掉下來,實際上他給人營造出來的就是那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這時,羣衆演員a跳上了臺往褚衛的身邊貼去,褚衛用惹火的眼神藐視着全場,根本容不下身旁貼上來的這個人甚至整個世界,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他就是站在金字塔塔尖唯我獨尊的王者。
“cut!ok過。”
這幕戲來來回回拍了四、五段,音樂也斷斷續續的,搞的羣衆演員想罵爹,剛一上勁兒來感覺音樂就特麼停了!
褚衛第三次補妝之後,終於到了蘇啓雲與他的對手戲,劇情很簡單,藍宸穿過人羣走到領舞臺前勸說蔣熙下來回家,蔣熙不聽,三言倆語之後直接擡腳踢上藍宸。
“!”
“蔣熙——下來,跟我回家。”藍宸撥開人羣三倆步衝到臺前,一臉的慍怒。
而另舞臺上的蔣熙則伸展着雙手做出老鷹滑翔一樣的動作,滿臉的陶醉。搖一會兒抽一口煙兒,對臺下的藍宸充耳不聞,不僅如此,還聳動脣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蔣熙!”藍宸又喊了一嗓子,一股心火猛地竄了上來,他根本不懂他們今天怎麼走到了這個地步,原來那個簡單、樸實的大男孩哪裡去了?
“你誰啊……”蔣熙霍地打開眼,懶洋洋地彎下腰身問着舞臺邊緣的藍宸,臉上的笑模糊不清,“回什麼家?哪個家?哈哈哈哈,”蔣熙咯咯的笑着,透着放縱與陰霾,“想讓我下去你上來啊……”
藍宸看出他的神志不清,也不在多跟他浪費口舌,向後退了倆步準備翻身跳上舞臺,結果他半個身子才彈起來,蔣熙一腳就踢了上來。
釗軍要求真踢,要帶狠勁兒,但腳上必須收力,說白了就是虛張聲勢晃一腿,氣勢跟臉上的表情要同步到位,落在蘇啓雲胸口的腳勁兒還得跟棉花一樣輕柔就ok。
褚衛踢了三次,感覺都不對,落到蘇啓雲的身上在鏡頭裡特別的假,釗軍的要求對於有演技的演員來說並不難,但褚衛今日也不知怎麼了,反覆的ng。
而且一反常態的特別謙虛,每次ng都衝工作人員說上一句“抱歉麻煩在來一次”。拍戲這個東西你越反覆感覺越不對,演員們的耐心與新鮮感都磨光了,所以一次不如一次。
最後一次的時候釗軍下令那就真踢,褚衛冷笑着說他怕腳下沒個準頭,不如給蘇啓雲找個替身算了。
蘇啓雲心知肚明褚衛這是故意整他,目光落在褚衛那雙搶眼的靴子上,今兒這身衣服是他自己出的,衣服褲子蘇啓雲不想點評,光瞧那雙馬丁靴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褚衛這是想踢死他吧?
“怎麼?你怕了?”褚衛忽然探頭在他耳邊低語,那種感覺很變態,像似一條毛毛蟲刷過你的耳廓,而且他好像是他用腹語說話,嘴巴根本沒動。
蘇啓雲到不是怕,只覺得褚衛身上太多陰氣兒,一靠近這人就不舒坦,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什麼。
“褚衛,你是人不是鬼,能不能好好說人話?”
褚衛沒接茬,而是用一種近乎扭曲的目光盯着蘇啓雲打量看,好一會兒又用剛剛那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蘇啓雲,我們現在演一對兒情侶你不高興?”
蘇啓雲總覺得褚衛這話意有所指,但又爲何有所指蘇啓雲不懂?都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了,還提過往種種還有何必要?
“褚衛,請你記住,戲裡咱倆飾演一對同性情侶,戲外,我們一點也不熟!”
“蘇啓雲——”褚衛臉上的表情瞬間破裂,他與蘇啓雲怒目相對,像似根本無法接受這種關係判定,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按照他想的那樣發展下去……
“!”那旁的導演沒有在多給倆個人“耳語交流”的時間,直接拿起喇叭吼了一嗓子。
“蔣熙——下來,跟我回家。”
“蔣熙!”
“你誰啊……”“回什麼家?哪個家?哈哈哈哈,”“想讓我下去你上來啊……”
主鏡頭與分鏡頭拉近,蔣熙的腿已經擡了起來,在鏡頭裡十分完美,充滿力量,踢出去的角度也漂亮,然後鞋底未等落到蘇啓雲的胸口,鏡頭裡的蘇啓雲就自己往後退了小半步……
“cut!”這一聲是釗軍喊的,他可是一點不慣着蘇啓雲,“蘇啓雲,你怎麼回事?往後躲什麼?你是怕褚衛踢傷你嗎?”
的確如此,但蘇啓雲發現他被褚衛給耍了,如果他不躲開,褚衛踢的也不狠,這很不對,他應該假公濟私纔對。
“十分抱歉,剛剛有點緊張,麻煩從來一次,謝謝……”蘇啓雲轉回身的時候,恰好對上了褚衛那張笑得陰鬱的嘴臉。
“!”
“蘇啓雲,晚上有時間嗎?”撂下手中的雜誌,褚衛旁若無人的問着一旁由着vivi卸妝的蘇啓雲。
他們倆個下了戲,好死不死的在一個化妝間裡卸妝,並且還是相鄰的倆把椅子,蘇啓雲覺着褚衛刻意爲之。
“真是不巧。我約了人。”
“什麼人?”
“去醫院。”
“看望章紫嗎?那正巧……一起吧?”
蘇啓雲示意vivi迴避一下,褚衛那張着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化妝師也出了去,還不忘順手爲倆位大明星帶上化妝間的門兒。
蘇啓雲索性轉動椅子面衝褚衛,他已經換掉了那身“騷到爆”的衣服,現在這身很講究,是一身墨綠色的西服三件套,腳上一雙大紅色的手工定製的小牛皮鞋很格式。
但……總是給蘇啓雲一種怪怪的感覺,覺得褚衛這人有什麼問題。
“……不如我們真談吧。”褚衛看着蘇啓雲緘默了半天,忽然這麼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差點沒把蘇啓雲嚇尿,他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些?
這都猴年馬月了跟他提這茬?若是趕在他來之前跟原來的蘇啓雲說,沒準你倆就成了呢!
“褚衛,你確定你神智是清醒的嗎?”蘇啓雲蹙眉,想知道褚衛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蘇啓雲,我覺得我們就應該在一起。還像以前那樣,住在一起。你搬……”
譁——
蘇啓雲打斷了褚衛的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向他,並且一字一句地說:“褚衛,你…‘適可而止’吧…”
他話中有話,暗示褚衛不要在把信仰寄託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他有些心緒不寧,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總感到近期會有事情發生,或許那種莫名躁動的情緒是天上的“蘇啓雲”帶給他的……
不等褚衛在出言,卸了一半妝的蘇啓雲直接推門而出,藍星輝說的是對的,以後見了褚衛必須繞道走,尤其是他自己,每次看見他都心緒不寧,有時候鬧心,有時候心煩,有時候心慌……
蘇啓雲去醫院探望了章紫,那也都是看在夏生的情面上,說是看章紫,說白了蘇啓雲是去看望夏生的,他買了章紫最喜歡的花束,買了一些補品,還買了一些符合夏生口味的小吃以及一打格瓦斯。
這種時刻喝酒不太好,可能會讓夏生心裡更難過。而格瓦斯正好是蘇啓雲近期代言的,車子後備箱裡落了好幾箱,它裡面含點酒精,喝它也就等於喝酒了。
夏生笑他說:“你應該在買倆盒藿香正氣水,那玩意兒裡面的酒精味更濃!”
“你這提議我考慮,明兒我就讓藍哥給我聯繫聯繫,毛遂自薦去給他們藥廠做代言。”
“你這小子嘴貧兒哈哈哈。”
“夏哥,要不你就眯會兒?我擱這兒照顧着一樣,你放心,我能行。”
“你的心意我領了,回去吧,別打攪我們二人世界。”
“今兒沒戲了,閒得慌。”
“真別打攪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重色輕友。”
“男人色英雄本色。”
“成,你本色吧,我走了,晚上藍哥有場夜戲我過去瞧瞧去。”
“去吧。”
蘇啓雲上了車,一邊打火一邊摸出手機點進短信給文雙立發信息:織女,你嘛時候回來啊?你家牛郎已經在鵲橋上侯着了。
沒回音兒。
蘇啓雲扁扁嘴,一腳油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