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陸景行沒好氣地說到。
來人正是他的父親，陸文哲。
聽到陸景行的話，陸文哲沒有回答，反而是春光滿面地招呼着高長明和汪天清。
汪天清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淡，透着一股拒人以千里之外之外的氣息，尤其看着陸文哲那滿臉的諂媚，更是他平時最厭惡的嘴臉。
高長明長袖善舞，自然不會把內心所想表露在外，握了握陸文哲伸出來的手，淺笑道：“今日已是多有叨擾，改日有時間再和陸總相聚了，今日不早了，我還得送我這位師弟回招待所。”
這時，幫陸文哲停車的司機也趕了過來，手上還提着大包小包。
“理解，高書記你們事務繁忙，我也不便多留，不過這些個特產，你們可一定要拿着啊。”說着，陸文哲從司機手中接過了大包小包遞了上去。
汪天清的眉頭一皺，高長明連忙道：“陸總，這些俗套大可不必，若是讓有心人看到了，恐怕造成不好的影響，今天天色已晚，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顧陸文哲的再三挽留，兩人駕車離去。
陸文哲站在原地，直到目送車輛消失纔回過了身。
“你要不要跟着他們回家啊？”陸景行譏諷的聲音響起。
“臭小子，怎麼跟我說話呢！”陸文哲沒好氣道。
“哼！”陸景行沒給他好臉色，轉身離去。
凌志看了一眼陸景行口中經常唸叨的父親，不得不說，陸景行的相貌起碼像了他八分。
整齊的大背頭，一身的範思哲休閒裝，手上戴着的是一款江詩丹頓，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配上他出衆的長相和這個年紀獨有的成熟氣息，倒是特別的能吸引人的眼球。
可惜的是，那深刻在臉上的市儈，讓沉浸此道的凌志不由搖頭。
“老爺子，我回來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上等的猴魁！”
“喊什麼，大晚上的，街坊鄰居不用休息啦？”陸天行端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道。
陸景行也忙着招呼凌志，看都不看他這個父親一眼。
“嘿嘿，小宋啊，打開泡一壺嚐嚐。”陸文哲不在意，指使道。
“老領導，您用茶。”被稱作小宋的男人略帶謙卑地將一杯新泡的熱茶放在了陸天行面前的茶几上。
“嗯。”陸天行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冷淡，這是凌志第一次感受到老爺子對一個人有這種態度，但相處不久，也沒當回事。
“景行，喝茶。”
陸景行的態度更加惡劣，瞥了他一眼，透着一絲厭惡。
“這位小兄弟，喝茶。”
“謝謝。”凌志接過茶杯，目光卻落在小宋的臉上。
“嗯？小兄弟怎麼一直盯着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小宋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只是看你有些面熟，不知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哦，我叫宋哲，我倒是覺得小兄弟面生，應該是沒見過吧。”
“我說宋哲，你怎麼說都是公司的二把手，至於混的跟他陸文哲的跟班一樣嗎？”陸景行開口嘲諷道。
宋哲臉含微笑，渾不在意道：“陸總賞識，給口飯吃，做手下的，自然要盡心盡責了。”
“虛僞。”陸景行冷哼道。
“行了，別忙活了，小宋你也坐着吧，說吧，大晚上地，來我這裡幹嘛，就爲了給我送茶？”陸天行按滅了電視，一雙渾濁又銳利的眼睛盯在陸文哲身上。
陸文哲呵呵一笑：“還是瞞不過您老啊。”
“你撅個屁股，老爺子就知道你是拉尿還是放屁了，就你那三兩心思，還是收收吧。”陸景行道。
凌志作爲外人，此時倒是有些好奇了，平時光聽陸景行腹誹他爹，今日一見，倒是有點水火不容的架勢。
“小兔崽子，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陸文哲瞪了一眼道。
“行了，你就別端你那當父親的架子了，今天景行的朋友在，你有事說事，沒事該回哪去回哪去，我可不樂意看你們在我面前吵架。”陸老爺子有些頭疼道。
這對父子，什麼時候能消停些啊。
陸文哲這才注意到了凌志，平淡地對視了一眼，渾然沒當回事。
“小宋啊，把文件拿出來給老爺子看看。”陸文哲揮了揮手。
宋哲會意，將一個文件夾遞了過來。
“您老看看？給參謀參謀。”
老爺子打開文件夾掃了幾眼，就合上了，看着陸文哲道：“你這是哪來的？”
陸文哲嘿嘿一笑：“自然是內部人士透露的，您看，這次綠地集團的發展方向會落實在哪裡呢？”
“不知道！”陸天行一口回絕。
聽到‘綠地集團’四個字，凌志的耳朵豎了起來。
“別啊，我可不相信，這計劃上百億的項目，您老能不知情。”陸文哲急了，追問道。
“什麼東西，搞的神神秘秘的。”陸景行一把奪過文件夾，皺着眉看完。
隨即一臉驚訝道：“爺爺，這麼大個集團，要正式入駐桐市搞開發了？”
陸天行不置可否，看着陸文哲道：“我明白你的什麼意思，但這次的事情我是真不知情，不過，想來綠地集團投入這麼大筆資金，肯定是有大動作了，但桐市這邊，怎麼也不會讓外來的和尚把你們的飯碗都給搶了，所以，你還是安安分分做好自己就行了。”
“爸，我哪是這個意思，你也太小看我了，綠地這麼大個集團，入駐桐市，要真是跟我們搶飯碗的，那桐市大大小小的建築企業都不用活了，我是想問你，這次綠地的項目準備做在哪裡，我看能不能摻和進去，也好讓我的公司再上一個臺階。”
陸天行的眉頭一皺：“陸文哲，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別說我不知道這件事，就是知道，市政那邊沒有公佈，我會透露給你？”
“爸，你怎麼這麼古板啊，綠地是多大的企業啊，跟着它混，我哪怕是撿點湯湯水水也能吃個飽飽的，您老就幫我問問唄，有個大致方向，我也好早做準備，綠地做大項目，小項目總歸會輪到我們桐市這些建築商吧？”
陸文哲不依不饒道。
“滾，陸文哲，你現在的路是越走越歪了，不想着好好做生意，一天到晚淨想着這些歪門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份文件，已經是屬於盜取商業機密了，信不信我一個電話讓人把你給扣起來。”陸天行怒不可遏道。
陸文哲面色鐵青，沒想到自家老爺子這麼油潑不進。
“老爺子，您消消火，陸總不也是爲了整個公司上下嗎，您老可能不清楚，現在整個行業的發展到了瓶頸，陸總也是爲了手底下的員工着想啊。”宋哲站出來打圓場道。
“別來這套，他陸文哲混成今天這樣，少不了你宋哲的煽風點火，上次那個豆腐渣工程還不夠丟臉的？你們啊，爲了賺錢，心都黑了，看看你們一個個，穿的人模狗樣的，賺的都是昧良心的錢，好端端的剛需房，硬是被你們炒成了奢侈品！”
看到宋哲，陸老爺子的氣就不打一出來。
“別以爲我老糊塗了，還說什麼爲手底下的員工考慮，你陸文哲摸着良心說，你下面的施工隊，有多少人連個高空險都沒有，哪天出了事，你們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考慮過那些拖家帶口來打工的人的家庭嗎？”
“一個個穿的西裝革履的，出入有豪車，吃飯講排場，現在來跟我說是爲了員工考慮，都是狗屁！綠地斥資上百億的項目，一應周邊自然是按照正常流程招標，你們來我這裡探什麼情報，你們公司要有那實力，自己去競標就完事，還是覺得自己平時乾的不好，現在想着臨時抱佛腳了？”
陸天行劈頭蓋臉的一頓謾罵，罵的兩人頭都擡不起來了。
“哼！”陸文哲總是架不住面子，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文件夾，摔門走了出去。
宋哲倒是不斷地道歉，直到在陸老爺子鐵青的臉色下，才訕訕離去。
“小志啊，讓你見笑了。”陸天行坐回了沙發上，胸口還在上下起伏。
凌志站起來，幫着陸天行撫了撫後背，平息了他的怒火。
“景行他這個爹啊，眼高手低，前幾年藉着我的名號，倒也算混出了一點名堂，可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不量力，一味地求財，拉關係，殊不知這路啊，已經走窄了。”
“跟宋哲這種只會溜鬚拍馬的小人整天混在一起，他陸文哲能有什麼出息。”陸景行也是不滿道。
凌志內心的疑竇更重，爲求驗證，好奇問到：“老爺子，我看你們都不待見那個叫做宋哲的，這是爲什麼？”
陸天行面露尷尬，似是難以啓齒。
倒是陸景行大大咧咧不在意道：“這個宋哲原本就是個無賴，真本事一點沒有，歪門邪道一大堆，前幾年因爲非法集資進去關了幾年，出來後和我這個死鬼老爹臭味相投，然後混在了一起，原本我那死鬼老爹做事還算安分，奈何耳根子軟，再加上這宋哲蠱惑人心的本事還真有一套，他們的買賣做的也越來越不像話了。”
“唉，家門不幸啊，景行他爹，前幾年雖說不吝，但對我的話多多少少還聽得進去一點，但自從和這個叫做宋哲的認識之後，隔三差五就想從我這裡挖出一些情報來，這親情啊，是越來越淡了。”
聽到爺孫兩的苦水，凌志內心的那個想法已經成立。
嘆了口氣道：“陸叔叔恐怕有牢獄之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