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掛了喬佳琴的電話,就直奔裕泰賓館。
裕泰賓館雖然明面上是對外營業的普通賓館,不過這地方最大的作用卻是作爲裕南市政府駐商城辦事處,裕南大小領導基本上來省裡辦事兒,都是住在這地方的。只不過對外而言,裕泰賓館只是租賃了裕南駐商辦的地方罷了。
這次負責紅灣區新建開發區申報的工作,是由閆副市長具體操作的,不過閆副市長只來了省裡一趟,碰了一鼻子灰就回裕南了,只留下市政府辦的一個副主任繼續跑動。
高強到了裕泰賓館的時候,先打了那位唐副主任的電話一問,唐副主任正在請領導吃飯,沒空見高強。
唐副主任的確沒空見高家,也的確是要請領導吃飯,不過吃飯的目的可不是爲了紅灣區的開發區項目問題。話說開發區項目很有爭議,這個項目薛書記非常重視,可郭市長卻不太上心。如果是放在正常情況下,這種大事兒當然是要聽書記的,可問題是最近薛書記去中央黨校學習去了——爲什麼去學習,市裡面說法不一,有的說是上面給薛書記穿小鞋了,也有的說薛書記是混資歷,要升官了。可不管怎麼說,反正有一點,那就是薛書記離開後這近一個月來,市裡面的情況有些變化了,郭市長臨時黨政一把抓,很是威風起來,雖然一些重要的人事任免他是沒辦法不管書記不在就直接動手,可不太重要的職位以及一些工作方向的問題。就完全可以說了算,威望勢力是漸漸建立起來了。
這就意味着現在唐副市長的工作也不能太積極了啊,最起碼在薛書記回來之前,咱要是把這事兒給跑成功了。豈不是就等於違背了郭市長的態度,到時候郭市長一生氣,咱這個政府辦副主任還有好果子吃嗎?人家是市長,別的職位先不說,換一個政府辦副主任,就算薛書記在,也沒法反對的。
所以唐副主任很清楚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任務就是在省裡多請請領導,吃好玩好。表現得爲了工作很積極,很賣力,可絕對不能出成績。
例如今天,唐副主任請的就是省發改委的一個處長。目的僅僅是爲了培養培養關係——開發區的申報雖然現在要拖着,可薛書記一旦回來,還是要正經申報的,現在先培養培養關係,將來總是用得着的嘛。
可唐副主任沒想到的是高強竟然打來了電話。唐副主任和高強也算有點交情的。畢竟紅灣區的材料是由高強負責整理並和市裡聯絡的,唐副主任也聽說過高強似乎和薛書記有點關係,根子很硬扎,所以高強詢問起開發區的申報進展。唐副主任也不免有點頭大——換個別人,唐副主任願意搭理你個副科纔怪呢。而對於高強,唐副主任不得不好言相待。只推說咱正忙着跑這事兒呢,改天再跟你聊啊,打着哈哈就掛了電話。
可憐唐副主任沒想到他這邊剛掛了電話,那邊高強就進門了。
唐副主任頭大了,話說咱這次的活動經費可不多,一般的請客當然還是在裕泰賓館進行啊,可問題是咱並沒有告訴高強咱在哪個房間,這丫怎麼就跑過來了?
“唐主任,不好意思啊,正好我沒出混飯呢,就不請自來了啊。”高強嘿嘿笑着,也不等唐副主任相讓,徑直就在桌子上坐了下來。
唐副主任就尷尬了,話說發改委那位處長正在這兒坐着呢,這丫半途闖進來,實在太唐突了,更是連個道歉都不給人家說一句,實在太無禮了,沒看那位辛處長臉色已經拉下來了嗎?
唐副主任臉上掛不住了,可也不好訓斥高強啊——那位小爺也惹不起。說不得只能打着圓場,想辛處長介紹起高強來:“辛處長,不好意思,這位是我們紅灣區政府辦的副主任小高,小高,這位是省發改委的辛處長,你們開發區的申報,可要全靠辛處長說話呢……”
“新處長?”高強眨巴眨巴眼,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哦,你姓辛啊?我還以爲是新處長老處長呢。”
辛處長臉色又難看了兩份。話說這是哪兒蹦出了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我這堂堂的省發改委處長也是你個鄉下小官能調侃的?
“那啥,辛處長,我們紅灣區那個報告能批准了吧?”高強開門見山的問道。
可憐唐副主任一張老臉就扭曲起來了,有你你丫小子這麼添亂的嗎?就算你小子心急着你們區裡的開發區,可也沒這樣辦事兒的啊,剛調侃了人家領導的姓名,把領導惹得不高興了,再問你的項目?人家能給批也不批了!
你可別小看他一個小小的處長,可人家是掌握着實權的,雖然你個開發區項目不小,最終能不能批准,是要省裡面主要領導開會討論決定的,可這份報告要想放到領導的辦公桌上,就必須要先通過這位辛處長這樣的小處長們審覈通過才行啊,你把他得罪了,那還得了?
雖然說根據市裡面的情況來說,這個項目暫時不用急着辦,可你把辛處長得罪了,別說以後這個項目需要辦的時候會卡殼,只怕裕南想上其他項目,也得被辛處長爲難啊!
高強卻渾不在意,也不管別人讓不讓他,也不管自己剛問了辛處長問題,不認真等着聽回答會不會太失禮,只管自顧自的拿過一套新餐具,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吃了起來。
不是高強不懂禮,也不是這傢伙太狂妄,而是高強對這位所謂的辛處長根本就沒什麼好印象。話說這都這麼長時間了,申報材料一直批准不了,顯然是有人在故意卡殼的。這個辛處長顯然是聽了某些人的招呼,故意拖延不讓紅灣區的申報過關,再加上他那一副**分子的面相,高強能給他好臉色纔怪呢。
辛處長也火大了。轉眼瞪了唐副主任一眼。一個區政府辦的副主任,根本就入不了辛處長的眼,根本就不配辛處長跟他說話,這事兒要怪只能怪唐副主任,誰讓你丫安排不到位,半途跳出來這麼一個掃興東西?
唐副主任那個恨啊,恨不得跳起來要卡死高強!
“小高,沒事兒你先出去。我和辛處長還有正事兒要商量呢!”唐副主任擺起架子,對高強說道。沒辦法,現在只能先把高強轟走,然後再向辛處長賠不是了。
“呃。啥正事兒?我這也有正事兒啊,我剛問了,辛處長還沒回答呢。”高強一邊嚼着排骨,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
“小高,你怎麼回事兒?讓你出去你就給我出去!”唐副主任氣急的嚷道。雖然高強的來頭似乎不小。可這會兒也顧不得了啊。
“唐副主任別急啊,我就問完這句話就走啊,你看你,都是爲了工作。着什麼急啊?”高強吧咂着嘴道。
辛處長也氣急了,當場對高強說道:“你們的申報文件不附和規範。全部重新做,然後再交給我審覈!好了。唐副主任,我下午還有事兒,先走了!”
“別,辛處長好……”唐副主任趕緊站起來要拉着正起身的辛處長,心裡對高強的火已經冒上天了。所謂的申報問文件不附和規範純粹就是扯淡的藉口,只用這一個藉口,人家就能把你申報壓上幾年都不是問題。什麼規範不規範的,就算你的文件再規範,人家也能說你標點符號用錯了呢!
“那啥,辛處長,別忙着走啊。”高強也跟着說,“我有個建議,你看這樣成不,就是這個申報文件乾脆你幫我們弄弄好了,需要什麼資料我們提供給你,這樣不就不怕我們的材料不規範了嘛……”
正準備走人的辛處長頓時愣住了,也不走了,只管看白癡似的盯着高強看了半天,話說這位還真有幾分政治白癡的模樣啊,且不說他不認識咱,只說唐副主任怎麼也算是他的領導吧,可這丫一點敬畏都沒有,是不是白癡是什麼?他能問出咱這種話倒也不算奇怪了。
“唐主任,你們裕南真是出人才啊。”辛處長搖頭嘆息一聲,然後繼續作勢走人。
唐副主任臉上徹底掛不住了,這話太諷刺人了,這個高強實在太給咱裕南丟臉了啊……
“辛處長,這話不敢當,真的不敢當。”高強站了起來,擋住了辛處長的去路,說道,“我的建議很不錯啊,你不好好考慮考慮?”
“呵呵,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小夥子,你擋着門了。”辛處長一副很有風度的樣子笑道。
“哦,辛處長一路走好……”高強閃開身,拖着腔笑道。
辛處長冷哼一聲,再不理陰陽怪調的高強,也不管一臉賠笑着說好話的唐副主任,只管寒着臉大步出門去了。
“可憐這一桌好菜,都還沒動呢……”高強自顧自的網桌子前一坐,開吃起來。
等到唐副主任送走了辛處長掉頭回來,高強正在哪兒打着飽嗝剔牙呢,唐副主任那個氣不打一處來啊,進門就朝高強嚷道:“你怎麼回事兒?咹?有沒有一點眼色,到這兒就得罪辛處長?你們那項目還想不想審批通過了?今天的事情你要負全責!我這就給你們喬區長打電話!”
“唐主任,你別急啊……”高強打斷了掏電話的唐主任,笑道。“那啥,他丫一個小小的發改委處長,得罪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說咱們這事兒一直被他壓着,顯然他是故意的嘛。你再巴結他也沒用!得了,這事兒你別管了,把咱們搞的那個申報材料給我弄一份,我去找人搞定就成了。”
“什麼?”唐副主任愣了一下,瞪着高強說道,“你搞定?你怎麼搞定?”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我負責搞定就成。”高強說道,“呃。你別擔心,我不跟你搶功啊,這事兒成了算你的,不成的話你再去告我狀。就說辦不成是我攪合黃的,責任全算我的,怎麼樣?”
唐副主任傻眼了,話說高強這提議絕對再好不過了,可問題是咱現在並不是急着要把這項目審批通過啊。那樣以來等於是徹底站隊到薛書記那邊了。如果咱是市委辦的人還好說,可咱是政府辦的啊,你說咱政府辦的副主任不聽市長的話,那是好兆頭嗎?
“你。你別給我折騰了,這事兒亂不到你插手……”唐副主任乾嚥了口唾沫。道。
高強眨巴眨巴眼,道:“嘖。沒有申報材料倒是有點難辦……不過無所謂了,我自己跑跑試試再說吧……”
高強說完,扭頭就走,出了門又轉頭嚷道:“唐主任,今天中午這飯錢能報銷吧?我就不給你兌分子了啊……”
唐副主任不由得頭大了三分,這個傳說中紅灣區最大的刺頭,難道在省裡也有關係?不過他再有關係只怕也不見得多厲害,這話八成還是虛張聲勢比較多……咱現在最頭痛的應該是怎麼和辛處長緩和緩和關係啊……
高強離開裕泰賓館,開着自己的破吉普追蹤起剛纔那位辛處長的蹤跡來。
對於這位辛處長,高強實在沒什麼好感的說,話說當初咱還在裕南的時候,這個審批就是在發改委這邊,因爲材料格式不符合規範被卡了下來,直到現在還沒通過,顯然這位辛處長是百分百被某些人交代過的,專門擋着咱不通過,不收拾他收拾誰啊。
當然了,高強也清楚,這個項目要想通過最終審覈,放到省領導的辦公桌上,可不僅僅要過辛處長這一關,後面的難題多着呢。可別的難題回頭再說,這個辛處長必須咱親自出手解決,不然這口氣沒處撒啊。
高強跟着辛處長的車留下的氣味,追了沒多大一會兒,在一處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這個小區門衛並不嚴,高強也跟了進去,然後把車隨便一停,沿着氣味就上了一個單元的三樓。高強支起耳朵聽了聽,卻聽見辛處長似乎在生悶氣的抽菸,而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安慰着他。
高強就從樓上又下來了,回到車裡給何家林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一下關於辛處長的家庭問題,包括他的家庭住址,老婆多大歲數之類的。
不過十幾分鍾,何家林就打了回來,把情況一說,果然辛處長的家並不在這個小區,老婆也不年輕了啊。
高強就樂呵了,從車裡翻出一部數碼相機,這年頭的數碼相機像素雖然不高,不過也足夠用了。
高強回到樓上,又有點作難了,話說這房子裝了防盜門啊,咱可不會開鎖的說。尋思了一下,說不得又給衛新吾打了個電話,道:“新吾哥,會開鎖嗎?”
衛新吾那個鬱悶啊,這一段時間高強很老實,天天在黨校上課,倒讓衛新吾輕鬆了許多,只用負責護衛着高強上學放學的一路安全就成了,平時有的是閒暇時間,沒事兒培訓培訓自己的那個新搭檔,或者在市裡開着車轉着玩玩,誰知道今天高強突然又不安分了。
一聽高強的問題,衛新吾不禁鬱悶了半天,雖然開鎖這種小手藝咱說不上精通,不過一般的門鎖還真難不住咱,可問題是這事兒太不光彩了啊……
不過高強那脾氣,他要乾的事兒誰能說得動他?衛新吾只能趕了過來,可憐堂堂的中南、海保鏢,淪落到了給高強當開鎖匠的下場啊……
防盜門門一打開,高強也不等衛新吾再開裡面的木門了——那兩位都完事兒了,再磨蹭一會兒他們都穿上衣服了,咱還拍個屁啊?
高強一腳就把門給踢開了,撒腳就朝臥室跑,手裡的相機則咔嚓咔嚓的拍個不停,等到牀上那兩位反應過來,高強已經拿到了足夠的證據,又撒腳丫子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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