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的看了眼張晶晶,座位上卻是空的,馮一鳴一愣,過去的一個學期,她幾乎沒有遲到過,今天開學第一天卻遲到,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馮一鳴坐回座位,拿出英語課本,看班主任還沒到,偷偷溜出教室,沿着下面自行車停放處轉了一圈,纔在出口處撞見張晶晶。
張晶晶推着車鏈都拖到地上的自行車進了門,動作明顯有些不靈活,今天開學第一天遲到,雖然事出有因,但到底是遲到了。才14歲的女孩想到學生心目中的“大魔王”教導主任,想到可能會在幾千學生面前做檢討,心頭有點慌。
馮一鳴心頭一緊,仔細的打量着女孩,女孩左手手腕青紫,腿腳也有些不靈便,轉頭看看停車處空蕩蕩的,才走出來拉住張晶晶。
“怎麼回事,手怎麼了?”
心頭正發慌的女孩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看見滿頭大汗的馮一鳴,不知爲何鼻頭有些發酸,問道“今天開學第一天,你怎麼下來了?”
馮一鳴沒好氣的說:“你說我怎麼下來了。你先上去,我回家拿點藥。”
張晶晶拿起書包正準備說不用了,馮一鳴早跑遠了。女孩看着正遠去的背影,左手的傷口似乎在提醒自己,“我是個傷號。”女孩終於眼圈泛紅,眼角有些溼潤。
等馮一鳴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到藥膏,奔回教室的時候,班主任陳青書正在教室門口,爲張晶晶跟教務主任求情。
一臉道貌岸然的教務主任,吳海山是公認的得到了,市一中包括老師在內幾乎所有人怨恨的人物。身爲教務主任,嫉惡如仇,可以,批評打架鬥毆,可以,整肅學風,可以。但是這位沒上過一天課,從外校調來的教務主任幹什麼事都一根筋,不留情面。
馮一鳴在家裡經常聽老媽痛罵吳海山,這個名字在老媽嘴裡出現的頻率僅次於,和馮家老死不相往來的韓國新。
據說最缺德的一次,吳海山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在操場上逮到一對在散步的情侶,當天晚上,吳海山電話通知雙方家長,一直鬧到晚上一點多才罷休,結果那對情侶中,成績很好的男孩發揮失常落榜,女孩第一天考試就因爲遲到半小時被拒絕入場。
這對情侶都是馮母班上的學生,馮母雖然平時管教非常嚴厲,但是到了高考前最後半個月,基本都是放養心態,該準備的到這時候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調節好心態,在考場上能正常發揮。
結果自己看好的學生在這種情況下落榜,以她的脾氣哪裡按捺得住,衝到教務處對着吳海山一頓狂噴,從此結下了深仇大恨。
聽着陳青書不停的說情,吳海山那張木臉一動不動,等對方說完,纔對張晶晶說:“等下自己去操場升旗處。”
吳海山理都不理一臉難看的陳青書,轉身就走,突然看見還氣喘吁吁的馮一鳴,厲聲問道:“馮一鳴,開學第一天就遲到,這就是你的家教?”
馮一鳴自認爲重生後,自己的脾氣真心比以前好的太多,聽到這話也有衝對方鼻子來一拳的衝動,直着脖子,儘量心平氣和的反問:“吳主任,我書包都在教室裡,怎麼遲到了,你總不能說我書包上學期考完試都沒帶回家吧?”
自從馮一鳴進了初中部,已經和教務處打了幾次交道了,可就沒抓到對方什麼把柄,吳海山狠狠瞪了一眼,甩手走開。
馮一鳴盯着吳海山的背影,提高嗓門喊道:“吳主任,我真沒遲到,你又冤枉我了,我說吳主任,您是教務主任也不能冤枉人啊,弄錯了得道歉啊,什麼家教!”說到最後句,馮一鳴幾乎吼得附近幾個班的班主任都走出來看熱鬧。
陳青書好笑的看着幾個臉上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老師,“馮一鳴,張晶晶,先進去吧。”
馮一鳴邊進教室,還回頭滿臉笑容的跟邊上幾個老師拱拱手,一副多謝捧場的架勢,逗得幾個老師都樂出了聲。
剛在座位上坐下,下課鈴聲就響了,大家都得去操場做廣播體操,平時不肯去的幾位仁兄,今天都不肯拉下,準備好好看看今天在升旗處擠個倒黴的兄弟有什麼精彩的表現。
周胖子還在教室後排大聲招呼:“老馮,今天你不算遲到吧,那走吧,上學期那哥們哭的那叫一個稀里嘩啦,不知道這次輪到誰倒黴?”
馮一鳴走過去小聲示意,讓他們先走,回頭衝張晶晶搖搖頭。教室裡一會兒就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倆,陳青書在外面看了他們一眼,跟沒看到似地走下樓梯。
馮一鳴掏出藥膏,拉過張晶晶的左手,輕輕的敷上藥,“疼不疼?”
“有點。”
馮一鳴惡作劇的衝受傷的地方吹了口氣,“還疼嗎?”
卻沒聽見女孩的回答,馮一鳴擡頭看見女孩泛紅的眼圈,這才聽見那堅定而輕柔的回答聲,“不疼了。”
拉着女孩躲在三樓的小陽臺,馮一鳴輕聲安慰,“別怕,就今天有升旗儀式和開學訓話,過了今天,就算姓吳的想再訓話,校長都不肯,你說全校有不恨這傢伙的嗎?”
張晶晶“噗呲”笑出聲,都沒捏緊的小拳頭衝男孩身上輕輕捶了幾下,“怎麼說也是老師,還是你媽媽的同事,不要背地裡說別人壞話。”
馮一鳴一聽這話都樂出聲來,“就今天我嗆他那幾句,回頭我媽聽見了得表揚我。”
一直等早操課結束,學生都回了教室,倆人還在小陽臺上說個沒完,直到陳青書找上來,張晶晶才紅着臉跑回教室,臉皮厚的馮一鳴衝着陳青書點頭哈腰,求着老師別告黑狀,陳青書見他在邊上沒完沒了,才輕聲說:“我和你媽不一樣,纔不管這些事,但是你得保證名次不下滑。”
馮一鳴一臉感激的把陳青書送回辦公室,才趕着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