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閘市是北江省東部唯一的平原城市,地理環境優越,交通便利,農業、畜牧業發達,但同時也沒了那些能擋住凜冽寒風的山峰密林,每到冬季總有些難熬,而新閘又沒有暖氣的傳統,就連市區裡也往往以炭爐取暖。
雖然各個部門每到冬季爲了防止居民以炭爐取暖導致煤氣中毒,總要大張旗鼓弄幾次安全宣傳,但每年總會出幾次意外事故,就在今天早上,倒黴事又一次發生了。
一家五口人死得乾乾淨淨,要不是還有個出差的兒子,都夠得上稱一句滅門慘案了,這種事故自然讓政府內一片肅然,整整一天市政府內都在召開相關會議,直到晚上八九點鐘領導們在食堂用餐還在說這事。
馮偉安面無表情的坐在角落處,今天的安全事故的確和他主管的區域扯得上關係,但市政府那麼多副市長,主管領域重複的多得是,可別人就死死揪着他馮偉安不放。
還好溫書記和李市長兩位都對馮一鳴那邊的事略知一二,出面攔了攔,不然還不知道多少人往馮偉安身上潑髒水。
隨便弄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溫絲綸拉着馮偉安低聲勸慰了幾句才離開,馮偉安這才心情稍微好了點,轉身回了家。
當轎車剛駛進小區,馮偉安就接到葉懷安的電話,一開口就被嚇了一跳。
“嫂子的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老馮你不知道?”
“我老婆?”馮偉安詫異的問:“什麼事?”
那頭的葉懷安憋着笑說:;“一鳴、葉子不馬上大四了嘛,嫂子提前給寶貝兒子找實習單位呢,聽說還打了個電話給張書記,張書記又推給我,你說我推給誰?”
正下車的馮偉安腳步一亂,好懸一個趔趄摔個大馬趴,葉懷安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事兒鬧得……張書記也忍不住的一陣笑……”
“你少笑,這事兒我和一鳴商量過了,就今年春節和她說清楚。”馮偉安咳嗽幾聲,“葉子可是給我打過電話的,要求進展雄集團實習,一鳴那邊都不鬆口呢。”
“葉子那死心眼的……”葉懷安對此也有些撓頭,但好歹信得過馮一鳴這個看着長大的晚輩,“你也不管管你兒子……”
“關我什麼事!”馮偉安倒得意起來了,雖然兒子選了那個張晶晶,但以後的事難說的很,有葉子姿這個備胎……想到這馮偉安這個正人君子有點自責,隨口說了機句就掛了電話。
等馮偉安走進家門,馮母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翻着手抄的電話簿,正準備撥號碼呢。
“動靜小點,剛纔葉懷安還打電話來問我。”馮偉安邊換鞋邊嘀咕道:“還有半年多才實習呢,現在急什麼……”
“現在不抓緊時間,等到半年後能有現成的單位讓一鳴去實習?”馮母眉毛倒豎,“我說了好幾次你也不當回事,我不去忙活怎麼辦!”
看丈夫一屁股坐下不吭聲,馮母更來勁了,“現在別說機關了,就是事業單位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多少人進了單位等編制都要等好幾年……”
“你現在雖然沒什麼實權,但大小也是個副市長,總找得到辦法把兒子塞到事業單位、銀行、機關裡去吧。”馮母細細分析道:“但新閘這地兒我們遲早是要離開的,要麼回青萍,要麼去省會江河,張書記和葉懷安那邊我都打了電話,你也盯着點。”
馮偉安嘴角抽了抽,隨口問:“那你說什麼單位比較好?不過是實習,又不是正式上班。”
“從高中開始,一鳴的性子變化挺大的,現在越來越沉穩,要麼進機關,要麼去銀行……”
沉穩?別說高中了,就在去年還和老師打架……馮偉安嘴角抽了抽。
馮母盤算的挺清楚的,“最好實習和以後上班是一個單位,也省的換個單位又要磨合,而且工齡還能多一年……”
拉倒吧,兒子前段時間纔給銀監會一個難堪,現在去羊入虎口?馮偉安才懶得替兒子擋災,那些事兒還是等兒子自己說得好,他歪着頭想了想,勉強找了個藉口搪塞道:“其實有個地兒倒是挺合適的,還是在青萍老家,不過是傢俬企……”
馮母的臉色立即陰了下來,冷笑道:“你不會想說,讓一鳴去天河乳業吧?”
“呃……”
“哼,我倒是想讓一鳴去天河乳業呢。”馮母隨手將手機扔在桌上,“但我不是聾子,別說外面了,就是青萍市一中和新閘二中的校園裡,多少人都說天河乳業是馮家的產業,你說能讓一鳴去天河乳業上班嗎?”
“我知道天河乳業和你沒關係,但是人言可畏啊。”馮母嘆道:“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一鳴如果去天河乳業,那就是授人以柄……”
說到這馮母突然壓低了聲音,“我也覺得奇怪,李語莫名其妙的去了趟羊城,回來之後就當了天河乳業的老總,開始我還不在意,沒想到這家公司越做越大,廣告都打到央視一套上去了,你說這裡面是不是有點蹊蹺?”
“而且後來我也聽別人說了,李語原來在青萍市開了幾家網吧,後來去了趟羊城,據說是靠上一個大老闆了……”
反正今天兒子要回家把事兒攤開說,馮偉安索性話都懶得說,靠在沙發上不吭聲。
馮母還不依不饒,靠過來低聲繼續問:“不會真的和你有關係吧?”
馮偉安哭笑不得,“你還琢磨要大義滅親?”
“那倒不至於,但至少得給我通個氣。”馮母眉頭皺的緊緊的,“前幾天市一中那邊還有人信誓旦旦的在公開場合說,天河乳業是馮家的產業,流言越傳越廣了……”
“這話也不能說錯……”馮偉安眼睛瞟着窗外,笑道:“天河乳業的確是馮家產業,但和我沒什麼關係。”
“算馮家產業,但和你沒關係?”馮母愣了愣,“什麼意思?”
馮偉安看着進門的兒子,大笑着起身拍拍馮一鳴肩膀,親熱的說:“兒子,來來來,給你媽解釋解釋,爲什麼那麼多人說天河乳業是馮家產業?”
馮母看着神情詭異的兒子,似乎察覺到什麼,雙手在空中不自覺的揮了揮,想說些什麼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