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五月二十三日，早晨天氣一如往日般的晴空萬里。
因爲是週末，唐昱一直睡到八點多鐘才起牀，還沒等他洗漱，家裡邊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小昱，剛起牀吧？”
“劉哥？你這大忙人啥時候有空給我打電話了，不是沈伯伯又有什麼吩咐吧。”
笑着和沈睿鴻的秘書調侃了兩句，只聽那邊臉色一正，聲音一肅，“還真讓你給說着了，沈書記剛剛吩咐我給你掛電話，讓你注意海南那邊的新聞，他現在在省裡邊忙着，顧不上給你打電話。”
“劉哥說的是海南？那邊出什麼是了嗎？”話剛出口就反應過來，“難道……”
“沈書記就說你準能猜到，果真如此，你說你就想到了。新聞上邊的消息可能會有些滯後，沈書記說你要是不忙的話就到省城來吧，這邊得到消息總是要方便一些。”
唐昱連道不忙不忙，表示馬上就到省裡邊。
掛了電話也顧不上洗漱吃飯，趕忙給他二叔打電話讓他二叔開車過來，自己則到小區外邊將就着對付了一口，吃到一半唐天浩就開車過來了，唐昱也顧不上吃飽，上了車就要讓他開車往省城趕。
“小昱，看你心急火燎的，省城出啥事兒了？”
唐昱點了點頭，“劉秘書幾天早晨打過電話來，海南那邊，估計上邊動手了，沈伯伯讓我到到省裡邊，那邊得到消息容易一些。”說完不再說話，閉着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上邊如此快速的動手，顯然有些出乎唐昱的意料。他清楚的記得，前世中央調控海南樓市的時候是93年6月23日，可是今天不過是五月二十三日，離前世泡沫破滅的時間整整的提前了一個月。而且，調控之前幾乎是毫無端倪，即便是自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不過就這樣提前一個月來臨，還是忍不住讓他心裡邊有些悸動。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前世的時候只有潘石屹這個幸運兒因爲運氣使然，在泡沫破滅前夕從泡沫裡邊抽身而出，而這一世，因爲自己的介入，他二叔的六千萬資金抽出身來，方建銘的近十億的資金也抽身出來，蔡明財的萬建又多投入了三億多的資金，沈睿鴻在省城裡邊也秉承朱副總理的意願插手
省內的四大國有銀行的放貸，也插手各大投行。
而這一切，在前世的歷史上邊都是沒有發生的。
或許，也真以爲這一世有了自己的插手才導致事件整整提前了一個月到來吧！唐昱心裡邊暗暗感嘆，不過也生起了一絲警惕，起碼，這件事情告訴他，雖然大的趨勢不會變，但是在某些小細節上邊，這一世已經因爲自己的到來而有所改變，就如這一次調控樓市的大趨勢雖然不變，可是時間上與前世相比就提前了很多。
駕駛座上邊的唐天浩心裡邊也是浪海濤天，雖然在之前就已經基本確定泡沫遲早會破滅，但是真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心簇盪漾。在沒有確定的消息之前，心裡邊總會忍不住的患得患失，而且，若是萬一他們判斷失誤的話，那可就是送了萬建一筆大禮，要偷雞不成蝕把米啊，指不定還要讓方建銘都記恨上。
看了看旁邊閉目養神的唐昱，心裡也忍不住的有些慶幸，若不是這個侄子的提醒，或許自己就要失陷在那個大大的泡沫裡邊了吧！
看唐昱似乎睡着了沒有醒來的跡象，倒是越發的感慨大哥養了個好兒子……
他們是中午不到一點鐘到的省城，唐天浩把唐昱送到了香榭苑後就獨自駕車去找方建銘，香榭苑這邊沈家的人雖然不介意唐昱帶着他一起上門，不過畢竟感覺上不是很好，這一點他還是識得大體的，也省的唐昱爲難。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聯繫了方建銘，人家獲得消息要比他方便的多，兩人去見見面喝酒慶祝一下也好。
到了沈宅，恰好沈睿鴻和劉秘書都在家裡邊，看他進來，宋宛如遞過來一包吃的，唐昱接過來就跟着劉秘書進了書房。
沈睿鴻從桌上遞過來一份文件，唐昱掃了一眼就知道是國務院發佈的紅頭文件，看了一下封面：《關於當前經濟情況和加強宏觀調控意見》，沈睿鴻示意他翻開看看。
唐昱微微有些顫動着手指把文件翻開，這種文件，前世的他可沒有機會接觸到原件，照理說，沈睿鴻給他看也是於制不合的，不過自然沒有人回去深究這些東西。
唐昱翻開一看，內容果真與前世一般無異。唐昱對前世的那場泡沫的記憶一直烙印到了靈魂裡邊，點點滴滴都記得清清楚楚，國務院下發的這份文件他前世雖然沒有接觸過原件，當時對於其中的十六條摘要卻記得清清楚楚：
嚴格控制貨幣發行，穩定金融形勢；堅決糾正違章拆借資金；靈活運用利率槓桿，大力增加儲蓄存款；堅決制止各種亂集資；嚴格控制信貸總規模；專業銀行要保證對儲蓄存款的支付；加快金融改革步伐，強化中央銀行的金融宏觀調控能力；投資體制改革要與金融體制改革相結合；限期完成國庫券發行任務；進一步完善有價證券發行和規範市場管理；改進外匯管理辦法，穩定外匯市場價格；加強房地產市場宏觀管理，促進房地產業的健康發展；強化稅收徵管，堵住減免稅漏洞；對在建項目進行審覈排隊，嚴格控制新開工項目；積極穩妥地推進物價改革，抑制物價總水平過快上漲；嚴格控制社會集團購買力的過快增長。
這十六條的摘要，可不就是現在手中這份紅頭文件表述出來的意思嗎？一目十行的看過去，邊看邊把十六條摘要一一羅列小聲念出。這時候，唐昱便是再不動聲色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感嘆了一聲：
“朱副總理這十六條措施，可謂是條條殺招，招招致命啊，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沈睿鴻也感嘆一聲，他倒是沒想到，唐昱只是看了一遍就一口道出十六條招招致命的措施，這上邊的政治敏銳性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唐昱前世爲了研究這個致使家庭大難的泡沫，在大學曾經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來查資料，還跟着導師一起做過相關方面的調研，這才記憶清晰，一口道出十六條措施。事實上，他閉着眼睛都能背下來。
“雖然早就判斷出了朱副總理要用鐵腕手段來整治那邊的樓市泡沫，不過我事先也沒有想到手段會如此強硬，照這樣執行下去，那可真是不留一絲餘地啊，怕是沒有哪一家能夠逃脫出來，地產開發商可要受些痛了。”
頓了頓，“前天朱副總理兼任人民銀行行長我就隱隱有些察覺，知道這一天不遠了，倒是不想，他還是以往那般雷厲風行啊。”
唐昱楞了一下，他這幾天沒有注意新聞，對於朱延山副總理兼任人行行長的事情還不知曉，若是知曉的話，或許也會提前做出判斷，畢竟，前世的時候接管人行就是調控的先兆，這裡邊的道道唐昱前世也研究透徹了。
“朱副總理兼了人行行長，再加上那份紅頭文件，這無論是對於四大國有銀行各大國投還是對於海南的房地產開發商以及遊資，這都無異於釜底抽薪啊，以朱副總理一貫的強勢，再加上他還兼着人行的行長，便是國有四大銀行都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你小子當初好像就看清楚了這點，實是不簡單啊。關於這次的調控其實是在昨天就開始的，朱副總理昨天晚上就宣佈，要求終止房地產公司上市，全面控制銀行資金進入房地產業，這已經是銀根緊縮的前兆了。”
又揚了揚手中的紅頭文件，“這份文件是今天早晨傳送到各省的，上邊關於緊縮銀根的態度表露無疑，要求各省在今天就必須召開會議貫徹文件精神，這是完全不給留後路啊。”
又嘆息一聲，“說到底，最後損失的還是人民的財產，可是若是現在不讓過熱的樓市硬着陸而是等待樓市越炒越熱，最後遊資都抽身而去，那時候的損失會比現在的更大，到時候或許就是一場災難了。朱副總理用鐵腕手段，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唐昱微微想了想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或許這次的事情也可以給那些一直在鼓吹着用房地產行業來拉動國民經濟發展的經濟學家一些警惕了，房地產雖然可以拉動GDP，可以擴大內需，可是這裡邊的限度就需要具體掌控了，若是沒有一個具體的行業標準，只怕這個行業會越來越混亂啊。“這話卻是對日後居高不下的樓市的感觸。
又看了看沈睿鴻，“沈伯伯，遼海省的銀行，這次？”
他沒說完，不過沈睿鴻顯然明白他的意思，擺了擺手，“有些損失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不過相對於其他的省份來說或許會小一些，省裡邊下屬的投行要比國有四大銀行好一些，我插手方便，該拋的都拋了不少，四大國有銀行，便是有朱副總理的指示我也不好過多的插手。”
銀行的垂直管理系統顯然也是有利有弊的，類似這次的事情，若是地方上能夠插手的話或許損失會小很多，可是中央顯然是絕對不會允許地方上邊公然插手國有銀行的事情，那是中央所不能容忍的，便是這次朱延山副總理給沈睿鴻開了特意也依然是困難重重。
地方上與中央的博弈雖然從來不見硝煙，但是歷來也從不溫情脈脈，該見血的時候也是要刺刀見紅的。就如這次的稅改，中央抓住機會就要讓地方吃癟，或許這次調控提前來臨也和這個地方中央的稅改大博弈有關也說不準。
當然，這些問題就不必唐昱去關心了。
又與沈睿鴻深談一會兒，沈睿鴻帶着秘書匆匆上班，劉秘書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唐昱一眼，越發的發現看不透這少年。
現在他也知道，唐昱已經真正的獲得了沈家的認可，而且，不僅僅是因爲他是沈家的小恩人這個身份，而是在人品和能力上都獲得了沈睿鴻的肯定，這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來說可着實不簡單，倒是越發的肯定了和唐昱一家子交好的想法。
唐昱下午就呆在沈宅，逗逗小語馨，和沈芸窩在沙發上邊，腦袋靠的近近的教她下圍棋，偶爾瞥到小姑娘家裡邊寬鬆便服下邊的凹凸挺翹，忍不住的心中悸動，呼吸也灼熱起來。
小姑娘顯然也有所察覺，俏臉通紅，偶爾拿棋子的時候被唐昱的指尖劃過掌心，紅暈能從耳根子一直蔓延到衣領下邊，讓唐昱忍不住想掀開看看內中風景。
小姑娘一下午羞的一直不敢擡頭，使勁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圍棋上邊，卻怎麼也無法做到，反倒讓耳根子越發的滾燙，宋宛如從樓上下來看了看沙發上的兩人，笑着搖了搖頭又回到樓上……
一下午便在一種綺麗的氣氛中渡過，讓唐昱心中好不快活……
（週末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