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用細水紗。”葉玉凝瞧了瞧她手上的披帛,“我所用皆是紫雲渡等紗所做衣衫,葉府乃鄞州大戶,我乃葉府長房嫡女!左不說從雲州義祖家送來綢緞布匹,就祖母所給我的用度衣物裡,我就從來不曾用過細水紗,周圍之人也從未有過!”說着還扯了扯自己臂上的藍色白玉蘭披帛看向葉玉嬌,“而且我的披帛從未離身,怎麼可能會給了你。”
葉玉嬌手上的這條細水紗,還是從前葉玉嬌偷換義祖送來給她的披帛時留下的,她當時沒用,如今,算是又回到了葉玉嬌的手上。
可葉玉嬌此時就算認得,她又如何敢說?
“我葉府中,細水紗多爲庶子庶女使用,在諸位的家中,應當也是這樣吧?”溫氏問了一遍在場衆人,看着葉玉嬌越發不定的臉色,將葉玉凝拉到身邊,以免葉玉凝再受第二次襲擊。
“細水紗都是讓庶子庶女或者大丫鬟這樣使用,不可能給嫡子女們。”
“細水紗給嫡女用?怎麼可能。”
“大戶中,細水紗都會是庶子女們的,除非是寵妾滅妻。”
衆人的同意之聲,讓葉玉嬌再也不能承受,看了看手中的藍色白花披帛,身子一軟昏厥過去。
“事到如今,依我看來,也只有讓李老爺娶了葉八小姐。”陸夫人右手指尖捻着自己左手的腕骨,提議道,“若是不願意,那想來這件事我也只能交給官府做判決。”
李長樂在知道自己認錯人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件事他只能處在弱勢的一端,早早想要離開,此刻聽這樣一個提議,不傷錢財不傷身,還賺了一位年輕可愛的夫人,是多好的一個建議,幾乎是想都不用想,李長樂立刻就同意了。
“葉大夫人?”陸夫人不過問喬姨娘,即便知道葉府並非溫氏掌家,但溫氏終究是個夫人,喬姨娘再怎麼受寵也就是姨娘,上不得大臺面來說話。
“那就請李老爺早日帶着聘禮來葉府同玉嬌說親了。”溫氏含笑看向李長樂,全然不看喬姨娘。
沒理由她們母女倆處處打着葉玉凝的主意,她還要幫着外人給自己女兒一刀,讓女兒傷心的理兒。
至於喬姨娘回去怎麼在老夫人面前說,她自然有方法應對。
看着喬姨娘對母親看過去的眼神漸漸從乞求變成憎恨,葉玉凝往母親身邊靠了一靠,撇開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的憐憫。
前世母親在她被葉玉嬌引去後院,失手傷了李長樂的時候,也是不管不顧他人目光保護着她,但同行的喬姨娘,卻對母親冷嘲熱諷話中有話,將事態越逼越可怖。
即便她還是覺得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並不好,但她也不想以德報怨,讓前世那些事情再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她再次重生,並非讓一切厄難捲土重來,她必須要守護住自己現在的平寧。
……
有這麼一樁事在賞花會上發生,這可是比鬥花要精彩得多了,但事情喧賓奪主,倒讓鬥花失去了看頭。陸夫人索性也就請衆人各回各家,然後收拾府上。
李長樂同喬姨娘葉玉嬌三人今天可謂顏面盡失,事情剛告下,三人立時飛快的出了陸府,上了馬車離去。
溫氏也不攔,這件事總不會是她與玉凝的錯,隨便喬姨娘回去後會有什麼舉動。
臨着出門的時候,葉玉凝再次見到了那位在她受到葉玉嬌襲擊時,出手相助的俊美男子。
他同江顧齊站在江家馬車前,哈哈大笑着似乎在談論些什麼。
葉玉凝注視許久,還是同溫氏徵得同意後,走到二人身前,微微福了福身,“今日之事,多謝二位。”
“二位?”男子眉一挑,“謝我就算了,爲何要謝江顧齊這小子?”
“因爲我同葉三小姐是認識的。”說着,江顧齊伸出一隻手,前看一下,後看一下,最後將前面翻到面前,又再次收回,“這是我從前在雲州私塾學到的一個約定方式,當年我八歲,比葉三小姐大,但是她兇,經常帶着一羣孩子到處跑,我也是其中之一。”
頓了頓,江顧齊看了面不改色的葉玉凝一眼,“後來我
們逃課出去玩時,在深山裡迷路了,我們都覺得會被野狼給吃了。她那時就說,要是我們活下來了,那麼以後遇上急事,我們之中只要有誰做出這個動作,那麼就是有求與對方,念着多年前死裡逃生的情義,無論怎樣都要幫忙。”
“我也沒想到江顧齊是當年的顧七。”葉玉凝苦笑,“若不是見八妹一直癡癡的看着你發愣,我一定會覺得江顧齊另有其人。”
當時她看到了江顧齊,一眼就認出他是當年在雲州讀書時那羣野孩子中最高的顧七,也不敢確定,後來做完一切後,見江顧齊往花房方向去了,她才真正確定,江顧齊就是顧七。
“我還以爲你是要捉弄她玩,殊不知會是這樣的一件惡事。”江顧齊聽見葉玉嬌,陡然厭惡的神色攀爬上眼眸,“你是一早就知道李長樂會那樣做?”
葉玉凝臻首一搖:“但若非我仔細推敲做出應對,今日之事就會在我身上發生。”
“今日幸虧你及早應對,否則我得拿下那李王八的人頭!”男子將事情聯想到面前的葉玉凝身上,就覺得一陣噁心。
“你被沈相丟下車,現在除了一大堆的銀票什麼都沒有,還是別說大話了,以免等會不小心被韋伯聽到了告訴在長安的老夫人,你就等着回去吃鞭子吧!”江顧齊無奈一笑,“這小子是沈相爺府上的小公子,沈雲行,吃喝玩樂尤其擅長,是個惡霸,你須得離他遠些。”
葉玉凝眉梢一彎,點了點頭。
沈雲行見葉玉凝真的聽了江顧齊的話,驚詫的看向江顧齊,“你小子是斷袖吧!我好不容易看上一美人,你這樣擋了我,說,你是不是喜歡小爺!”
看着兩個人打鬧,葉玉凝心中點點思緒浮起。
沈雲行,她當然認得。長安第一公子,才華橫溢,性子古怪,前世初見她就說傅然知納妾是並不愛她利用她。讓她與傅然知和離,她給了他一耳光。
那是第一次,有人真真切切的,將一個事實講出來。可她對於事實選擇了否認,錯過了自己逃離傅然知的唯一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