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歌扶着肩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陳伯立刻迎上去,扶住沈月歌道:“怎麼樣?”
沈月歌咬了咬嘴脣:“沒事,主人說可以上藥,不要留下傷疤。”
聽到這句話,陳伯反而鬆了口氣:“好,好,我帶你去上藥。”
說完,陳伯就帶着沈月歌到了地下室,這裡是陳伯的住所,陳伯關好門回過頭,沈月歌已經自己單手解開了口子。
陳伯嘆口氣,上前替沈月歌將衣服退到腰間,打開一個木頭匣子,從裡面取出一隻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瓶子,從裡面倒出一點液體在紗布上:“忍着點。”
沈月歌點點頭,低頭抿着嘴不說話。
陳伯這才輕輕的替沈月歌上藥,沈月歌輕輕呼了聲痛,就沒有再說話。
“陳伯,我弟弟出來的時候,真的沒有受一點傷麼?”沈月歌忍着疼,問道。
她都被主人懲罰了,阿韶竟然毫髮無傷,這讓沈月歌有些疑惑。
陳伯勸道:“真的,他好好兒的出來的,我問他主人說什麼沒有,他也說主人什麼都沒有說,就讓他出來了。”
沈月歌點點頭,但總覺得自己漏過了什麼,心中還是十分擔憂。
“主人是不好琢磨,但人還是不錯的。”陳伯又換了一塊紗布,在上面撒了些藥粉,輕輕的塗在沈月歌的肩膀上。
藥粉的刺激下,沈月歌不由抖了抖身體,輕聲喊痛。
陳伯心疼的嘆口氣:“這點懲罰都是輕的,咱們這種人沒辦法,只有受着吧。”
“嗯。”沈月歌應了一聲。
陳伯繼續道:“阿月,你也別怪主人,這次的事情,一直是主人心裡的一個坎兒,只要不解決,她心裡就一直過不去。”
“只要解決了這件事,就會好了麼?”上好藥,沈月歌 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陳伯搖搖頭:“我不知道。可那件事以後,主人確實變了很多。以前她雖然也很霸道,但不會這樣逼迫我們這些下人,還經常關心我們的生活。可是如今……唉。”
沈月歌想想現在的顏宇宣,真的不知道當時會是個什麼樣子。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陳伯,主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伯嘆口氣,起身檢查了一下門,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一個陰謀還是一個意外,不過,正因爲那件事,主人才開始爭奪顏家的地位,成爲了顏家的繼承人。”
沈月歌靜靜的聽着。
“二十年前,主人和靳北城青梅竹馬,也是當時上流圈子公認的情侶。結果,兩人在一起做滑翔機的時候出了意外,小姐的左腿骨折,而靳北城,直接就截了肢,後來,家族變故,顏家被迫離開了首都……”陳伯言盡於此,但沈月歌卻已經猜到了他開始那句話什麼意思。
滑翔機出事,不排除意外的可能,但隨後而來的家族爭鬥,卻不得不讓人覺得這是個陰謀。
但是,靳北城明明比主人傷得更重,這有到底是爲什麼?
不過這種事,不是沈月歌這個身份可以問的。
屋內,出奇的安靜,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正是這時候,沈月歌忽然聽到了一聲悶響。
接着,又是一聲。
聲音不大,但沈月歌和陳伯都認出,這是消音手槍的聲音。
而聲音的位置,應該也是在地下室,因爲可以聽到隱隱的回聲。
而聲音的來源,卻是在陳伯房間的左邊。
那邊住着不少顏宇宣的下人,包括沈月歌的弟弟,阿韶。
這讓沈月歌忽然渾身發涼。
她猛的站起來,推開門就向外衝去。
陳伯也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跟在後面。
阿韶的房間內,牀上躺着一個男人,他雙目緊閉,額頭和胸口,各有一個傷口,汨汨的留着鮮血。
如果江南月或者朱三鳳在場,一定可以認出來,這個就是綁架她們的男人。
“阿韶!”沈月歌尖叫一聲,就要撲上去。
陳伯猛的拉住沈月歌,搖了搖頭。
沈月歌呆了一下,就在這個空檔,剛纔站在顏宇宣身後的少年帶着兩個穿着防護服的人走了進來。
他冷冷掃了沈月歌和陳伯一眼:“出去!”
絲毫沒有因爲陳伯管家的身份而有所客氣。
陳伯應了一聲,拉着有些傻掉的沈月歌退了出去。
只見那兩個穿着防護服的人,將牀上的阿韶擡了起來,一人扶着肩膀,一人扶着兩條腿,就這樣擡了出去。
“送到硫酸廠,他們知道如何處理。”少年冷冷命令道,然後看向陳伯和沈月歌:“你們也記住,沒用的人,沒必要留下。”
沈月歌想要說什麼,卻又被陳伯扯住,不讓她動彈。
沈月歌h知道陳伯的好意,垂下眼睛,眼淚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流到了衣領裡。
“是,北冥主子,我們知道規矩,一定終於主人,也絕對不會亂說的。”陳伯擋住哭泣的沈月歌,賠笑對那少年到。
被稱作北冥主子的少年,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仰着頭傲慢的離開。
等他離開地下室,沈月歌才發出一聲抽泣,靠着牆,慢慢坐在了地上。
旁邊的幾扇門也打開,出來了幾個與沈月歌年齡相仿的男女,他們先是向陳伯行了個禮,才蹲在沈月歌身邊,輕聲的安慰着。
沈月歌捂着臉,無聲的哭泣,大家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早就應該想到,主人不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弟弟,當時沒有發作,只是因爲和一個死人,已經沒有了責備的意義。
想通這一層,沈月歌忽然無比後悔。
如果她早就發現這一點,至少……可以在最後時刻陪一陪弟弟,那怕一起死,也是好的。
陳伯也蹲下,拍了拍沈月歌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然後也勸周圍的人:“你們也是,別圍着了,現在你們說什麼,她也是聽不進去的。”
陳伯的話很有分量,所以大家也就十分知趣的先離開了。
陳伯彎腰扶起了沈月歌:“好孩子,咱們這些人,命不值錢,你哭一哭也是好的……”
這句話,讓一直敬佩陳伯的沈月歌,第一次對他的話產生了懷疑,憑什麼,憑什麼就可以毫不愧疚的要了她弟弟的性命?
當然,這種話她絕對不可以和任何人說,只能藏在心裡。
她抹了抹眼睛,說道:“陳伯,我沒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沈月歌轉身慢慢離開。
可是,她轉身那一瞬間,眼中綻放的光彩,卻讓陳伯不寒而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