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顧容霖趕到疑惑,顧業庭和孫素雲也有此感覺。(hua
兩人坐在後座,孫素雲側頭看着顧業庭,眼中盡是疑惑之色,“今天上午走的時候,我還去後花園看過爸,他當時還打着太極拳呢,精神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犯病了呢?”
聽她這般說,原本就擰着眉的顧業庭,此刻眉頭擰得更緊了,“但願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副駕駛座上,顧容霖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父母,嘴脣抿得更緊了,黑眸中凝着駭人的光,心裡唯一的想法也是,但願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可之前接到鄒銘韋的電話時,他說情況很嚴重,他說發現顧老時,他已經倒地很久了,且嘴脣發紫……
越想心裡越是擔心,顧容霖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石頭狠狠壓住了一般,沉悶得緩不過氣來。
當車穩穩當當停在醫院門口時,顧容霖已顧不得車上的顧業庭和孫素雲兩人,推開車門就直接急診室的方向跑去。
急診室在三樓,當他到了時,走廊裡有三個人,顧順成,顧業平,以及鄒銘韋。
“鄒叔,爺爺怎麼樣了?”顧容霖直接忽略了顧業平父子,走到鄒銘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問道。
鄒銘韋面色凝重,搖了搖頭,“還在急救室裡,顧老的情況……”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着顧容霖卻說不下去。
見他這般模樣,顧容霖急了,“鄒叔,你倒是說實話啊,你之前在電話裡說,爺爺的情況不容樂觀,到底是到了怎麼個不容樂觀的程度?”
抿了抿脣,鄒銘韋的目光掃了一眼站在一旁,臉色同樣凝重的顧業平和顧順成父子,隨後才又將目光投到顧容霖身上,然後沉沉地吐出四個字來,“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
顧容霖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但很快他便穩住了身形,下意識擡頭看向還亮着燈的急診室,狠狠地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他又轉頭看向鄒銘韋,“你發現爺爺的時候,他在哪裡?”
“在從後花園到前廳的過道上。”鄒銘韋如實回答,“我拿着調理他身子的藥去找顧老,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的模樣,臉色泛青,嘴脣泛紫,當時我就知道情況不妙,採取了急救措施,卻發現沒作用,當下便叫了人,正好……”
他眼神看了眼顧業平和顧順成父子,“他們也在,就開着車立馬將顧老送了過來。(hua”
顧容霖也隨着鄒銘韋的目光看了一眼顧業平父子,問着鄒銘韋,“那你知不知道爺爺這病爲什麼會突然發作?”
鄒銘韋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情況,不過,照理說如果在沒受到刺激的情況下,按照顧老之前的恢復狀況來看,是不會發病的。”
聽到這話,顧容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黑眸中的神色愈發地暗沉,爺爺這次病發必然是絕非偶然。
這時,被顧容霖甩在後面的顧業庭和孫素雲找了過來,兩人跑得有些氣喘,同先前顧容霖一樣,他們也是直奔着鄒銘韋過來了,將顧業平父子忽略得很是徹底。
“現在是什麼情況?”這話是顧業庭問的,他的目光在鄒銘韋和顧容霖身上來回看着。
孫素雲亦是喘着氣盯着兩人看,等着他們口中的答案。
“顧老……”鄒銘韋的話纔剛到嘴邊,急診室的門便被打開了,兩名護士推着手術推車走了出來,後面跟着一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醫生,以及一名較爲年輕的醫生助理,兩人均是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
而手術推車上,與以往不同的是,上面躺着的人看不到身體的任何部位,被一塊白布從頭到尾給遮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在看清推車上的情況時,不用說,那情況便了然了。
鄒銘韋心理早已有數,所以,此刻所看到的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顧容霖卻是瞪大了雙眼,雖然剛纔鄒銘韋給他打了預防針,可當看到眼前的情況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而毫無準備的顧業庭和孫素雲兩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顧業庭根本站不住腳跟,退了好幾步,直到退到牆邊,背靠着牆才勉強站穩,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孫素雲也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得耳鳴得厲害,身子也有些搖晃,幸好站在她身邊的顧容霖扶住了。
壓下心中的悲慟,顧容霖強迫自己要從容面對這一切。
而這時,顧業平和顧順成兩人已經跑到了手術推車旁邊,一左一右地站在推車兩邊。
顧業平掀開那張白布,悲痛地看着上面躺着的人,聲具淚下,“怎麼會這樣?爸,你醒醒啊,睜開眼睛看看好不好?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爺爺……”顧順成也跟着哭啼了起來,手抓着躺在推車上顧遠鵬那毫無生氣的手,“你醒過來啊,爺爺,你醒過來好不好,我保證再也犯錯了,也不做惹你生氣的事情了,你醒來好不好?”
父子倆的哭聲此時此刻,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在這個走廊裡顯得給外的響亮。
在這極具悲痛色彩的哭聲中,顧業庭總算是清醒了一些,側頭看向推車的方向,此時,方纔那兩名推着推車的護士已經默默地站到了一邊,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默然,眼眶也跟着紅了。
而那兩名醫生,將口罩摘了下來,神情肅然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穩定自己的心緒,顧業庭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了過去,離手術的推車越近,他便覺得越難受,喉頭髮緊得很,鼻腔也酸澀得厲害。
一步,兩步,三步……最終在離推車只有半步之遙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目光呆滯地看向那躺在推車上臉色蒼白之人,驀然間紅了眼眶。
喉嚨發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此,顧業庭只是紅着眼眶呆滯地看着推車。
此刻,顧容霖扶着孫素雲也往推車的方向走去,孫素雲早已成了淚人,雖然沒有哭出聲,但是她這麼悶聲哭,卻是要比大聲哭出來還要難受得緊。
顧容霖緊抿着薄脣,眼眶紅紅的,同時眼中卻又凝着讓人看不懂的光,那光彷彿是冰霜一般,能把人凍得渾身發抖,而不敢直視。
一時間,走廊裡充滿了哀傷的氣氛,縱使早已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護士們,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爲他們感到悲傷。
這時,那名五十多歲的醫生走上前,微微彎了彎腰,像是對逝者的恭敬,隨後站直身子對着衆人說道,“節哀順變,我們已經盡力了,死者心臟病突發,發現晚了,耽誤了急救的時間。”
顧容霖的腦子還保持着清醒,對着醫生說了句,“謝謝。”
“老人有心臟病你們做晚輩應該早就知道。”那醫生又繼續說了起來,語氣中帶着幾分責怪的意味,“他不能受刺激,你們也應該清楚,如果你們多注意一些,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因爲受到刺激,心臟跳動異常,從而引發心肌梗塞,纔會導致發生這樣的杯具。”
聽到這話,顧容霖徹底清醒了過來,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醫生,“你的意思是,我爺爺死前肯定是受到了刺激?”
“我有必要跟你說謊?”那醫生的臉上帶了幾分不悅。
“我不是這個意思,醫生謝謝你了。”顧容霖的態度顯得十分真誠,可黑眸中的冷光越發地凝重了。
先前他剛問過鄒銘韋,如果在沒有受到刺激的情況下,爺爺是不是不會犯病,而他給的回答並不是十分得肯定,而答案卻也是跟這醫生是一樣的。
可想而知,爺爺在臨死前便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而至於受到了什麼刺激,或者受到來自什麼人的刺激,他卻不得而知。
那醫生看了他一眼,神情也緩和了不少,“逝者安息,你們好好的給他準備後事吧。”
說完,那醫生便轉身離開。
“醫生,等一等。”顧容霖突然叫住了那醫生,在那醫生轉身看向他時,他說,“我想把我爺爺的實體在太平間停放兩天,可以吧?”
那醫生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他還是點了頭,“可以,需要辦理一下相關手續。”
“好,我會去辦的。”顧容霖點頭。
待那醫生離開後,顧容霖轉頭看向一旁的鄒銘韋,對他說道,“鄒叔,麻煩你幫忙去辦理一下相關手續。”
鄒銘韋雖然有些不解,可還是點了頭,然後讓一旁站着的護士帶着去辦理手續了。
而之前還嚎啕大哭的顧業平突然擡起了頭,看向顧容霖,一雙紅腫的雙眼中盡是責怪之色,“容霖,你太不懂事了吧?怎麼能讓爺爺進冰冷的太平間。”
顧容霖目光沉着地看着他,“現在快要接近初夏了,屍體放在外面,容易腐壞,況且爺爺的後事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完的,我們需要準備的東西還很多,所以,我打算先讓爺爺的屍體在太平間停放兩天,這樣至少能保證屍體腐壞的不是那麼快。”
顧業平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地神色,卻找不到話來回,因爲顧容霖說得十分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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