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喬阡陌洗臉刷牙都極爲不方便。
臉上的傷不能碰水,因此,她只能用溼毛巾擦一擦臉上沒受傷的地方。不能刷牙,因爲刷牙要張嘴,一張嘴就會牽扯到臉部的肌肉,進而牽動傷口。
所以,顧容霖專門出去給她買了漱口水,這個用起來還算方便。
洗漱完之後,兩人便躺上了牀。
如同往常一樣,顧容霖將喬阡陌擁入懷中,順手關了燈,在牀頭留了盞牀頭燈,散發着淡藍色的光暈,也不刺眼。
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可以在顧容霖懷中隨意動,喬阡陌動一下頭部都得格外小心,生怕碰到了傷口。
見她這般,顧容霖心痛得緊,半側着身子擁着她,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看着你這樣,我難受。”
喬阡陌摟着他腰,卻不敢動頭,聲音低低的,說話也很慢,“嗯,沒事,過兩天就會好。”
“都這樣了,你還安慰我,傻丫頭。”
喬阡陌沒吭聲,卻紅了眼眶,不知爲何,就是想哭。
顧容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今晚我本不打算過來的,結果打電話過來卻得知了這麼個情況,丫頭我真想把你拴在褲腰帶上,免得我一不在你身邊,你就出事。”
“這次是意外。”她說。
“呵。”顧容霖嘴裡發出一聲冷笑,“顧順成三番幾次的傷你,我不會讓他日子好過。”
“嗯。”
“還有”顧容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沉了,垂眸看着懷中靜靜躺着的喬阡陌,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嗯”喬阡陌擡眸看向他,臉上盡是疑惑之色。
顧容霖抿了抿脣,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叔公過來了。”
喬阡陌單回了一個哦字,便沒再說什麼,等着他的下文,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
“可我不敢讓他知道我們的關係。”說這話時,顧容霖仔細觀察着喬阡陌的臉色,“孫家那邊的人,都不會贊同我這個時候牽扯到跟感情有關的事。”
這話的言外之意特別明顯了,喬阡陌怎會不懂
臉上的神情有些沒落,她仍舊只回了一個哦字,表示她已經知道了。
覺察到她的異樣,顧容霖也覺得有些愧疚,“丫頭,這是沒辦法的事,現階段,我只能選擇隱瞞。我現在這細胳膊還擰不過孫家人的大腿。”
“嗯。”
“這些天我可能不會天天陪在你身邊,叔公那裡我不能冷落了。”
“嗯。”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
顧容霖每說一句話,喬阡陌都是以單字迴應。
見她這般,顧容霖微嘆了一口氣,摟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我知道這樣會讓你覺得委屈,我也想一夜之間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不受家裡任何人的制約。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丫頭,你要給我時間。”
“嗯。”喬阡陌是明理的,之前他從g市回來就給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今天卻因爲他叔公的出現,又說了這樣的話,可見,孫家的勢力在g市地位有多高。
見她興致並不高,顧容霖也沒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移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上。
“明天我們去趟醫院吧。”他說。
“嗯。”喬阡陌應聲。
想了片刻,顧容霖又說,“去連子琛的醫院,他不是被譽爲醫學界奇才麼找他看看,不能讓臉上留下疤痕。”
“好。”
第二天早上,早餐之後,喬允澤和喬倩倩兩人便去了學校。顧容霖跟喬老爺子和安伶韻以及謝東昇說了要帶喬阡陌去醫院。
衆人也都一致同意,因此,顧容霖帶着只喝點粥和牛奶的喬阡陌出了門。
連子琛醫院的地址兩人都不知道,在去的的路上,顧容霖提前給他打了電話,得知地址後,並且還要求他必須在醫院等着
歷時近一個小時,顧容霖和喬阡陌纔到醫院門口,停好車後,兩人下車,看着眼前的淺藍色的建築物,兩人皆是一愣,連子琛竟然把醫院外牆,竟然弄成了淺藍色。
“把醫院建成這個顏色,也又只有連子琛才做得出來。”顧容霖的語氣中透着幾分嫌棄。
喬阡陌很想笑,但是又不能笑,只能淡淡地勾了一下脣角,然後小聲說道,“別具風格。”
不敢多說,她只能儘量少說,所以,從昨天到今天她所說的每句話都特別短。
“走吧,我們進去。”顧容霖牽過她的手,握在掌中,然後往裡面走去。
醫院來往的人並不多,準確的說,病人沒見到幾個,醫生護士也不多,所以,整個醫院都顯得特別冷情。
兩人一走進醫院大樓,便見一名護士走了過來,護士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臉上帶着禮貌的笑,“請問,兩位跟連醫生有預約嗎”
顧容霖微楞了一下,隨即便淡然回答道,“有。”
之前給他打電話問地址,並要求他在醫院等着,這也算是預約。
“好的,那請跟我來。”那護士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轉身便在前面給兩人帶路。
顧容霖牽着喬阡陌跟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連子琛的格調還真是高,難不成每個來這裡看病的人都要提前預約了才行”
喬阡陌笑笑,說了兩個字,“怪癖。”
不料,被前面那護士聽了去,只見她回頭看向兩人,淺笑着解釋道,“到醫院來的病人,都要經過連醫生同意才行。若是沒經過他同意的,就算來了醫院,也只有離開的份。”
顧容霖挑了眉梢,“他這麼做就不怕醫院虧空”
那護士笑笑,“連醫生的時間很寶貴的,他很少有時間在醫院,很多時候都在國內國外飛,或者在研究室。”
那他倒還是真的忙,顧容霖如是想。
來到連子琛的辦公室門前,那護士敲了敲門,恭敬說道,“連醫生,跟你預約好的病人到了。”
良久,才聽到裡面傳來連子琛的應答聲,“進來吧。”
聞言,那護士打開門,往旁邊側了身子,對顧容霖和喬阡陌說道,“兩位請進。”
說了句謝謝,顧容霖便牽着喬阡陌走了進去。隨後見那護士關了辦公室,然後轉身離開。
辦公室內,穿着白大褂的連子琛正站在一架人骨面前,戴着專用的手套的手裡拿着筆和筆記本。在那人骨上或用手摸一摸,或用手輕輕敲上一敲,然後低頭用筆在筆記本上記下。
進到辦公室後,喬阡陌看到這一些人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連子琛的口味也太重了。
偌大的辦公室裡,都是人骨,雖然都是假的,但是看上去也非常嚇人。
有完完整整的人骨,有殘缺不全的,他的辦公桌上更甚,並排擺着三個頭骨的模型。
而且牆壁上,帖的也是這些,不過,上面有文字標識,那個看着到還好,不是特別嚇人。
見兩人進來,連子琛停下手中的工作,將筆記本放到辦公桌上,轉身看向兩人,“到的還蠻快。”
話音一落,就看到喬阡陌那包着白色紗布的半邊臉,語氣波瀾不驚,“我就說,你們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到我這裡來了,原來是受傷了。”
喬阡陌抿了抿脣,沒說話。
顧容霖看了連子琛一眼,“丫頭的臉傷了,你給她看看,順便配些祛疤的藥。”
連子琛脫下手上的專用手套,往桌子上一丟,對着兩人說道,“到研究室去。”
說完轉身便往更裡面走去。
互看了一眼,顧容霖牽着喬阡陌跟上。
往裡面走,看到的便是一扇透明的玻璃門,推開門便是所謂的研究室。
研究室的空間更大,裡面擺放着好幾臺醫用儀器,還有實驗臺,實驗臺上擺放着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試驗器皿。
試驗檯對面的牆壁前立着的是,佔據了整個牆面寬度四分之三的藥櫃。
因爲有些藥物的特殊性,這裡面的採光並不是特別好,準確的說是非常不好,窗簾都是擋光的,一直拉着,不讓陽光照射進來。
所以,整個研究室顯得特別的暗。
“到這裡來。”連子琛打開了一盞燈,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對喬阡陌說道。
聞言,顧容霖牽着喬阡陌走了過去,然後讓她在椅子上坐下。
連子琛從旁邊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副未開封的醫用手套撕開戴上,隨後微微彎了身子,輕輕地去拆喬阡陌臉上的紗布。
今天的連子琛跟之前完全是不一樣的,之前的他還顯得有些吊兒郎當,今天的他顯得格外正經。
感覺到臉上的紗布在一層層被拆下,喬阡陌連大氣都不敢出,害怕她動作太大了,會導致連子琛碰到自己的傷口。
站在她身旁的顧容霖比喬阡陌還要緊張,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敢鬆開,雙眸也一直緊緊地盯着她的臉。
雖然從昨天就知道她受傷了,可卻不知道這傷到底有嚴重。
紗布一層層被撕下,當最後一層被撕下來的時候,傷口就這麼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顧容霖黑眸中的神色暗沉得嚇人,握着喬阡陌的手,下意識地收緊,傷口的長度竟然橫跨了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