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邊上軍營內亂成一鍋粥,凌王重傷昏迷,身上到處皆是箭傷,太子亦是受了傷,幸而只是皮外傷,軍醫迅速爲他止血包紮之後他便進了凌王營帳爲他治傷。
太子在屏風後爲凌王止血拔箭,其他人則在副將營帳內議事,衝動的將領這會兒就要衝出去爲凌王報仇,幸而副將及時拉住。
“巴山,你先彆着急,等大將軍醒了再說,這事實在奇怪,我們的馬都是在一起的,怎麼可能偏是追出去的那一隊戰馬出了問題。”副將萬里向來足智多謀,這會兒皺緊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萬里,你的意思是我們營裡有奸細?”巴山是個前鋒營的將士,勇猛非常,就是性子急了些,這會兒聽萬里說話更是着急起來,“你告訴我是誰,我去砍了他。”
萬里頭疼地扶額,他要是知道是誰,還用在這裡愁眉苦臉麼?
“向北,你覺得呢?”萬里副將問的是軍師胡氏,他素來是個主意多的。
“我剛纔檢查過太子殿下帶回的馬匹,應該不是中毒,戰馬的馬蹄子上沾了一種叫做饒絮的草土,極有可能是在途中踩上的。”胡向北已然五十歲,行軍經驗十分豐富,他是跟着凌王和先帝打過仗的,在軍中頗有威望。
萬副將點點頭,沉吟一聲:“如今大將軍昏迷不醒,太子殿下又沒有行軍經驗,如今就靠大家了,我們是太子殿下的智囊團,切忌不可衝動誤事。”
“萬副將說得極是,如今是非常時期,決不可大意。”胡軍師附議。
“那難道就讓那羣南明人猖狂下去麼?”巴山怒氣騰騰地叫囂,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把你的氣勢留着,總是要爲凌王報仇的。”太子齊梓明忽然走進來,面色難看,坐下時伸手捂住腰際,他傷在腰側,不算重,卻也是很不方便。
“殿下傷勢如何?”萬里瞧着他的臉色,不免憂心起來,一直都知道太子殿下醫術高明,但是到底醫人不自醫。
“沒有大礙。”齊梓明擺擺手,讓萬里將目前的情況一一說明,他們現在已經陷入了尷尬的局面,凌王昏迷的事暫時被壓了下來,但是卻也是遮不了幾日,齊梓明自己是大夫很清楚凌王傷勢嚴重,他甚至希望能將人送回曹州城治療,畢竟城裡的環境更好一些。
可是陣前統帥不在,極是影響氣勢,再者凌王帶兵多年,早已成爲將士們眼裡的戰神,若是他沒有在場,只怕影響的就不單單是氣勢了。
“報。”就在此時,門外的士兵高聲喊道,得到允許後進來送了一封密報,太子立刻打開查看,面色微微一變。
“南明的三公主死在曹州城,消息已經傳回了南明。”齊梓明微微握拳,心下各種消息流轉到一起,卻是始終找不到源頭將之纏繞,“只怕不久之後又是一場惡戰。”
原本他們都不認爲南明會真刀真槍地同他們打仗,甚至以爲皇族失蹤的事件只是個藉口,如今看來……事情比他們想象中複雜得多,南明皇帝十分寵愛三公主,如今死在了翎國國土上,自然是要給出交代的。
“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齊梓明沉吟一聲,擡眼看向萬里,“我們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皇叔傷勢嚴重,本宮認爲還是要送去曹州城治療,軍營中條件簡陋,不利於治療。”
萬里皺眉,他不懂醫術,自然該是相信太子的,但是如今情況嚴峻,若是將凌王送去曹州城,衆將士自然不會臣服太子,而他不過是個副將,難當大任,指不定到時候都不需要南明來襲,他們自己內部就會四分五裂了。
“末將認爲不妥。”萬里想了想了還是將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太子眉頭緊鎖,自然是將他說的都想到了的。
“好吧,本宮一會兒派人去一趟曹州城,取一些草藥過來,希望皇叔能早些醒過來。”照他估計,這麼重的傷雖然都止了血敷了藥,但是還是會發燒,至於人什麼清醒就要看什麼時候退燒了。
“勞煩殿下了。”萬里十分客氣地拘禮。
齊梓明微微蹙眉,負手而立,沉聲說道:“本宮既然來了軍營,自然是要和各位將士們共進退的,如今皇叔重傷昏迷,便是要靠我們大家同心,本宮知道你們並不把本宮放在眼裡,這些本宮都不在意,只要能打勝仗,能爲皇叔報仇,能爲我們大翎爭臉,便是了。”
他這麼一說,衆人面上一郝,皆是尷尬地垂首。
“報。”帳子外的士兵得到應允便疾步進來,見大帳中這麼多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有事就說。”這是萬副將的營帳,士兵進來自然是找副將的,只是見太子殿下在,便轉向太子說道,“剛纔有人偷進大將軍的營帳中,屬下聽到營帳中有人打鬥便跟了進去,軍醫已經沒氣了,末將已經將人制服,請問將軍該如何處置?”
“大將軍怎麼樣?”齊梓彥一驚,急忙問道。
“末將進去時那人尚未走到大將軍牀邊。”那人應道。
“做得好。”齊梓彥心下一鬆,幸好沒事,沉吟一聲說道:“將人捆了帶進來,派人在大將軍營帳外守着,不許任何人出入。”
萬里點點頭,太子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看來他還真是小看這位太子殿下了的。
胡軍師卻是沉默地望着剛纔進來的士兵,眉頭微微皺緊,萬里和他相識多年,自然明白他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低聲問道:“有問題?”
“剛纔那人……好像在哪裡見過。”胡向北偏頭思索,卻是沒想出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軍中人那麼多,軍師也未必人人都見過。”巴山哈哈大笑兩聲,隨口說道。
胡向北倒是沒有理會他,反而半垂着頭陷入了沉思。
“啓稟將軍,那人……剛纔那個刺客,他自刎了。”門外傳來顫巍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