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離開身上都帶着小小的包裹?
顧桃花的眸光倏的一沉:"王姨娘的孃家人?"
春花用力的點了點頭:"他自稱是王姨娘的哥哥,據奴婢的哥哥說,王姨娘的哥哥每次來的時候,都哭喪着臉,而每次回去的時候,眉梢上,都露出一抹喜色。"
"最近只有她哥哥上門麼?"顧桃花像是想到了什麼,追問了一句。
"嗯,奴婢的哥哥說,只有王姨娘的哥哥上門,因爲他每次離去的時候,出手很大方,他們幾個守二門的人,都得了他的好處,所以記得特別牢。"春花一邊說着,一邊抓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裡。
顧桃花笑道:"布兒,你去拿十兩銀子給春花,讓她帶去賞了她哥哥。"
布兒應了一聲,起身進屋去了。
春花一聽有十兩銀子,臉上頓時笑得綻開了花:"謝太太賞,奴婢一定讓哥哥認真當差,不辜負太太的恩情。"
顧桃花點點頭,這個丫頭是個十分伶俐的,而且極會看眼色,若是能使得順手,倒也不失爲一條臂膀。
布兒拿了銀子出來,遞到了春花的手裡,綢兒不等顧桃花吩咐,又把桌子上的點心包了起來,讓春花帶去。
春花自然千恩萬謝,剛要離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說道:"太太,有一次王姨娘的哥哥離開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手上的包裹掉在地上,奴婢的哥哥幫忙撿了起來,奴婢的哥哥偷偷的掂量一下,裡面應該都是銀錢之物。"
顧桃花眸光一閃,笑了笑,沒有說話。
綢兒和布兒對視了一眼,拉着春花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去我的屋子裡坐坐,我們兩個說說閒話。"
春花連忙應了一聲,起身給顧桃花行了一禮,隨着綢兒走了。
布兒已經指揮着婆子把軟塌擡了出來:"今兒太太睡過頭了,不如躺着歇歇,這幾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太太都沒有好生歇過。"
"誒……"顧桃花看着布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布兒,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這麼下去,等你以後嫁了人,我可怎麼辦……"
布兒騰的漲紅了臉,白了顧桃花一眼:"奴婢這輩子是不嫁人的!"
顧桃花起身,愜意的躺在了軟塌上,歪着頭,瞅着布兒看:"你怎麼可以不嫁人呢?你若是不嫁人,這世上豈不是少了一個賢妻良母?其實我這一輩子最希望的就是能相夫教子,但是依着眼前看來,這個願望我是沒法實現了,我可是全都寄託在你和綢兒身上了!"
"太太越說越離譜了!"布兒的臉,已經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奴婢,奴婢不理你了!"
"哎呀,我的好布兒,你可不能不理我,否則我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顧桃花擡手撫額做出一臉的沮喪狀,"我做人真是失敗到了極點!"
布兒看着顧桃花,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屋子。
一時間,院子裡只剩下顧桃花一個人了。
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丫頭婆子。
顧桃花仰頭看着天上月亮,明亮依舊,皎潔依舊,萬頃銀光傾瀉下來,把顧桃花籠罩在其中,不自覺的,那種孤寂的感覺,無端的從心底升了起來,也不知道這裡的月亮和家鄉的月亮,哪一處比較明亮?!也不知道家鄉的親人,朋友……
淚珠不可控制的從眼角緩緩的滾落下來,有滾燙變成了冰冷,就如顧桃花的心一般。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綢兒把春花送了出去,來到顧桃花的身邊,眼尖的看見了顧桃花眼角的淚痕,心中猛地一抽:“太太……”
顧桃花的心神,被綢兒拉了回來,眼睛一轉,落在了綢兒的身上:“春花走了?”
“嗯。”綢兒拖了一把椅子放到軟塌的旁邊,伸手拿了一把拂塵過來,緩緩的搖動着,給顧桃花趕着小蚊蠅,“剛纔春花和奴婢在屋子裡的時候,春花又和奴婢說了一些事情……”
“哦,又說了一些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出來,我們一起聽聽。”布兒從屋裡出來,正好聽見布兒說得最後一句話,笑着接口道。
“我家的布兒姑娘終於捨得出來露面了?”顧桃花聞聲扭頭,看着布兒道,“我還以爲你今兒個晚上不出來了。”
布兒瞪了顧桃花一眼:“奴婢做甚麼不敢出來?奴婢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怎麼知道你爲什麼不敢出門?”顧桃花斜睨着眼睛,用一種促狹至極的眼神,瞅着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記得布兒姑娘害羞了,怎麼現在不害羞了?”
綢兒奇怪的看着布兒:“布兒姐姐好端端的,做甚麼要害羞?”
布兒的臉微微的紅了紅:“小蹄子,還不快說說,方纔春花跟你說了一些什麼,倒一個勁兒的問這些有的沒的做甚麼!”
綢兒越發的奇怪,可是看着布兒那漸漸陰沉下來的臉,想問,又不敢,然後扭頭眨着眼睛,盯着顧桃花。
顧桃花笑道:“我讓你們兩個快些去找小女婿,結果布兒不識我的好心,惱了。”
綢兒一聽,猛地一跺腳:“太太果然只會那我們做消遣。”
顧桃花直起了身子,正色道:“這怎麼叫消遣?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你們兩個記着,不論如何,我都不希望耽擱你們兩個的終身,若是有誰喜歡的,跟我說,我定然給你們兩個做主的!若是因着我的原因,害的你們兩個孤獨一輩子,我以後便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睛的。”
布兒和綢兒突然都說不出話來了。
一時間院子裡,陷入一片靜寂之中。
良久,還是綢兒打破了這個平靜,輕輕咳了一聲:“剛纔春花偷偷地跟奴婢說,聽說,王姨娘的孃家,最近手頭突然寬鬆起來,一家人不但在城郊買了一幢兩進的院子,王姨娘的爹和哥哥,兩人去賭場的次數明顯增多,而卻每次出手很是大方,輸了錢,也不心疼。”
“她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銀錢?”布兒奇怪道,“王姨娘的父親和哥哥向來愛賭,家中哪裡會有什麼餘錢?這些年,王姨娘手上的錢,基本全都拿去貼了孃家,所以她院子的裡丫頭婆子全都叫苦連天的!奴婢以前曾聽說過,王姨娘剋扣院子裡丫頭的月錢……”
“是呀,奴婢也覺得奇怪,方纔在春花面前,奴婢旁敲側擊了一會兒,聽春花的意思,王姨娘孃家的錢,貌似最近才突然多了起來。”綢兒掰着手指算了算,開口道,“奴婢粗略的算了算,從侯爺回來之後,王姨娘孃家的錢,才突然多了起來。”
綢兒眼睛一亮:“難道說,是侯爺偷偷的給了王姨娘錢?”
顧桃花緩緩的搖頭:“不可能,侯爺剛回來的時候,一直膩歪在幼娘那邊,根本就沒有見過王姨娘,後來雖然有了輪值表,但是侯爺對王姨娘也一直淡淡的。依着侯爺的性子,任何事情都是不可能瞞着人的。”
“太太,如果不是侯爺給的,那錢會是誰給的?”布兒也跟着奇怪起來。
“反正這錢來路不正就是了。”顧桃花眼中眸光一閃,“她一個深閨夫人,她父兄只是一個破落戶,誰會無緣無故的給她們錢花?”
布兒笑道:“瞧太太這話說的,這天下根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自然是王姨娘一家人有什麼本事給人家看中了。”
“本事?”綢兒冷笑一聲,“她除了裝腔作勢,一臉虛僞之外,還能有什麼讓人看中的……”
“不,她還有一個身份能讓人家看中。”顧桃花突然開口。
布兒和綢兒都把目光落在了顧桃花的身上:“太太,王姨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