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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的白天終於落下黑暗的帷幕,宋辰提着公事包一臉疲憊地回到家中。
打開鑰匙進了家門,狹窄的套房餐廳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晚餐。見到兒子回家,剛剛從廚房裡端着白菜炒木耳的李婉溫婉笑道:“小辰,回來得正好,吃飯了!”
“好!”將公事包放在一旁的鐵藝椅子上,宋辰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發出舒適的一聲嘆息。
李婉從廚房中端出兩碗飯,見兒子如此姿態,不由莞爾一笑,柔聲道:“累了?”
“嗯!”宋辰點點頭,又怕母親擔心叨咕,所以又笑起來,“總公司人還沒找齊,很多事情都是我親力親爲,事情難免有些多!過段時間等人齊了就好!”
“嗯!媽媽也沒想到你能做得這麼成功,恭喜你,小辰!”李婉笑得即幸福又自豪。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宋辰擡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沒幾兩健肉的肱二頭肌,笑得十分自得!
輕輕在兒子的肱二頭肌上拍了拍,李婉嗔道:“別活寶,媽媽給你那筷子調羹!”
拿了筷子調羹,李婉纔想起人煲好的湯還沒端出來。來回忙活一陣之後,李婉才坐在主位上,母子倆開始溫馨地吃飯。
“若曦今晚沒跟你回來?”李婉小口細聲地咀嚼着飯菜,一邊爲兒子夾菜打湯,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她和朋友今晚逛街購物去了,晚上應該不過來了!”宋辰笑道。
李婉微微一笑,看了兒子一眼,淺聲道:“我以爲你晚上不回來睡了呢!”
宋辰臉一紅,吭哧道:“呵呵,家在這裡,我能睡哪裡?”
李婉瞪了兒子一眼,接着又搖頭笑道:“你呀,媽媽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宋辰涎着臉訕笑道:“那媽媽就不要說了,我心中有數的,你等着抱孫子就好!”
提到“孫子”,向來溫婉內向的李婉也不禁關切地問道:“說實話,媽媽一直留意你房間裡的陳設,你們兩個平時睡在一起也沒做什麼保險的樣子,爲什麼若曦肚子還沒有動靜?”
宋辰正在喝湯,聽到母親的話差一點嗆出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哭笑不得地高聲喊了一句:“媽!您可是侵犯了我們的隱私啊!這事要擱在公司上,就是侵權了!要賠償的!”
“你這熊孩子!”李婉身爲宋辰的母親,自然牢牢佔據着道義的腳跟,“我是你母親,關心你這事不是很正常的嗎?”
宋辰無奈,只好臉色微紅地解釋道:“若曦很講究,都是覺得安全的時候纔會在這邊休息的!”
“噢!”
李婉大失所望,不過她也知道眼下宋辰和張若曦還很年輕,急也沒這個必要。輕輕將這件事放下,她旋即想到了一直掛念的事情:“下個月清明,你要把時間排出來,和我一起回老家掃墓,知道嗎?”
宋辰看了母親一眼,見她眼中閃爍着希冀以及一絲絲痛苦的掙扎,他心中暗歎一聲,輕輕點點頭:“這件事,我早已經有安排!到時候若曦也要跟着去!”
“若曦也要去?”
雖然兒子的反應讓自己恨欣慰,但是聽到張若曦也要跟着他們回老家,李婉不禁愕然:“會不會太早了?”
“呵呵!”宋辰笑了笑,解釋道,“其實,若曦跟着去只是順路的,下個月掃墓完之後,媽媽順便跟我去香港玩幾天!自從做生意以後賺了錢,我也沒買什麼東西送給您,這一次我會補償給您的!順便,我也有公務要處理!”
望着兒子清澈柔和的眼睛,李婉眼睛微微溼潤。
“不要太感動!”宋辰做了個鬼臉,惹來母親發嗔的笑靨。隨即,宋辰沉吟着緩緩對母親說道,“這次去香港,除了帶你們去玩以及一些公務之外……媽,我們順便辦一個香港戶口吧,以後我出國做生意也方便一些!當然,生意的重心還是在江南省這邊,所以住還是住東甌市的!”
儘管經濟全球化的形勢勢不可擋,但是不代表身爲黃種中國人能在國際資本市場上所向披靡,哪怕宋辰很有錢也不行!意識形態的界線是如此的分明和固執,所以從長期來看,宋辰有必要給自己披上一件“自由”的外衣!
愣了一下,腦中閃過曾經讓自己刻骨銘心的那個男人,李婉沉默一會澀聲道:“也好!香港離老家很近,以後看望你孃舅他們也方便多了!”
說起宋辰的孃舅,李婉的老家都住在離羊城市只有數十公里遠的山村,時下已是個人口十幾萬的小鎮。李婉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因爲公公婆婆去世的早,嫁給宋化生下兒子宋辰之後,有一段時間都是住在小鎮上和孃家一起住的。
後來,李婉的母親因病去世不久,宋化在東甌市有了事業,於是帶着兒子宋辰搬到東甌市。因爲當時交通不便,宋李兩家這幾年幾乎已經沒怎麼人情往來,只有偶爾或者逢年過節的時候李婉纔會打電話回老家接續着親情的聯繫。
去年,宋化和李婉離婚,聽到消息的李家義憤填膺,宋辰的兩個舅舅來跟宋化理論,被只願息事寧人不願兩家起衝突的李婉勸阻,只好無奈地返回老家!而李婉的父親本就體邁多病,聽到大女兒與丈夫離婚,帶着兒子寡居在家之後,憂憤成疾,溘然長逝!
聽到父親逝世的消息的李婉怨恨、悲傷與絕望齊齊涌上心頭,想要讓宋辰改姓以報復宋化的衝動變得格外強烈。但是當她注意到兒子的情緒一直沉默低落時,一向柔弱的李婉不想在自己陷入悲傷彷徨之後,再在兒子的傷口上撒鹽,這個念頭隨即作罷!
本來,這個念頭已經被李婉埋在心頭,偶有泛起,也只是在睡夢中偶爾一閃的惆悵,醒來就釋然了。但是上一次宋季、宋芬私下到公司去見兒子,宋家想要搶走寶貝兒子終於動了李婉的底線。一向柔弱的她,想讓兒子改隨李姓的慾望再一次變得強烈。
但是這一次,兒子已經長大了,而且在外做了好大的事業,她不能只顧自己的意願而忽視兒子的想法。所以李婉一直在找機會問問兒子的意思,眼下宋辰想要辦一張香港戶口,終於讓李婉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小辰,媽媽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李婉默默地咀嚼着飯菜,糾纏猶豫良久,
“咦?媽媽你說!”
李婉放下碗筷,直視着兒子掙扎片刻,嘆息道:“如果媽媽想要你改姓,你會不會反對?”
宋辰愣了一下,拿着碗筷的手停頓半空中,好長一段時間才意識過來。他也放下還有半碗飯的碗,凝視着母親平靜湖面的漣漪一般一圈一圈向外盪漾的如水眼眸,宋辰長吁一口氣,嘆道:“媽媽如果執意要這樣,我也不反對!終究只是法律上一勾一劃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我同樣一直想問您,我希望您能如實回答我!”
“……”彷彿意識到兒子會問什麼,李婉心虛地放下眼簾,微微低垂着頭,不想讓自己兒子看到她的憂鬱。
宋辰苦澀一嘆,黯然道:“本來,這個問題我想留給爸爸的。但是我想了很久,還是由您來回答更好!”
“你說!”李婉低聲道。
“萬一!萬一爸爸和那個女人離婚……我只是說萬一!”宋辰小心翼翼地做出一個假設,目光卻銳利地盯着母親的表情,“媽媽是否願意和爸爸復婚?”
果然!李婉捂着胸口,只覺得心臟前所未有的激烈震動着。
這個“萬一”的假設,曾經讓李婉百轉千回,睡夢中都會流淚的“萬一”,當兒子真得問起了,她才意識到:即便她和宋化復婚了又如何?能挽回被冰冷無情刺得傷痕累累的心嗎?
更何況,前夫是個怎麼樣的人李婉太清楚了:固執、無情、要面子、野心勃勃!想要讓他離婚和自己復婚,無疑是在當着十幾億人民的面打自己耳光——利益之心太明顯了。
而且,這樣的復婚,同時再一次無可避免地製造了另外一個“宋辰”,這讓宋、李、黃三家情何以堪?
所以,李婉第一次在兒子面前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
“如果萬一呢?”宋辰毫不妥協,繼續大聲追問,“爸爸是個怎麼樣的人,媽媽清楚!做兒子的我也很清楚!商人!所謂商人,就是利益大到大腦肩膀心臟都無法承受的時候,再堅強再有原則的人也會崩潰!”
望着母親怔怔的表情,宋辰沉聲問道:“而您的兒子確切能做出這份利益!到這個時候……”
“你要的答案,那就是不可能!”李婉搖搖頭,她帶着一絲絲哀婉的苦澀道,“即便你父親真得這樣做了……我會很心痛!也會更絕望!所以,哪怕這個萬一虛無縹緲,我也不可能會和你父親復婚的!”
宋辰微微一閉眼,隨後站起身半跪在母親前,牽起李婉的手將頭枕在母親的大腿上聲音沙啞地問道:“那您還在擔心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話題迴轉,李婉微微一怔,隨後突然抱住兒子的頭失聲痛哭起來。一年被背叛的痛苦,一年被拋棄的悲傷,一年的彷徨無所依靠……因爲兒子的一句話隨着滾燙的眼淚轟然泄去……
李婉發現,自己竟然前所未有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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