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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辰風塵僕僕坐飛機回到東甌時,聞訊趕來的記者蜂擁而至,將宋辰堵在機場門口,話題絕大部分是有關他轉移資產以及變更國籍的事情,翟家的事情幾乎沒人提起。
但宋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莊牧榕以及辰星集團調來的保鏢的保護下拉着文怡賢快速地穿過人羣,擠入了車隊中揚長而去。
他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第一時間去了醫院探視翟闊,只是那些不緊不慢尾隨車隊的採訪車,宋辰原本就因爲倒時差而疲憊的臉更加陰沉了。
宋辰揉着額頭沉聲吩咐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吳楠:“記得通知警方,讓他們派人去醫院維持秩序,你們也留點心,組織公司裡的保安形成一道防線,不要讓他們騷擾病人休息!至於怡賢,我讓他們先送你回去!”
“好!”
……
到了高級病房的走廊,宋辰見到了父親宋化、黃珍,以及二叔宋季夫婦和王作勇夫婦,他們似乎正準備離開,作陪的翟豔將他們送到了病房門口,眼尖地看到宋辰遠遠走來。
“阿辰!”
翟豔驚喜的目光頓時引起了一干長輩的注意,王作勇笑道:“哦,小辰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宋辰點點頭,問道:“爸,二叔,您們這是準備走了嗎?”
長子千里迢迢趕回來卻是爲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準岳丈,宋化心情複雜異常,揹着手頷首道:“嗯,待了一會兒了,不能影響病人休息!”
宋辰點點頭,問翟豔:“岳丈他現在怎麼樣了?”
翟豔不無感傷地輕聲答道:“現在還不好說,醫生的意見是留在重症病房觀察幾日!”
“老翟命硬,昨晚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奈何頭上還有一把刀懸而未落,能支撐多久權看天意,可惜了!”王作勇嘆了一口氣,伸手在宋辰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阿辰,這件事很敏感,再加上今天的輿論情形不對,你要慎言慎行啊!就這樣,我們先走一步了。如果不累的話,晚上跟曉雪一起回家吃飯!這孩子,忙得連家都不顧了!”
乾笑一聲,宋辰直接忽視掉對方的抱怨,點頭應是。
王作勇夫婦走之後,宋化也吩咐道:“你岳丈說得不錯,最近風聲對你很不利,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應付!”
看了翟豔一眼,宋化猶豫了一下。最終化爲一聲嘆息,搖着頭帶着黃珍和宋季夫婦走了。宋辰默默地看他們離開,等他們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後,他纔打量着翟豔。見她穿着素雅的繡花連衣裙,剪水雙眸下吊着小小的黑眼袋,顯然這兩天沒有好好休息。
宋辰見狀,很是心疼地說道:“辛苦了。兒子呢?”
“跟大姐和婆婆呢!現在估計去哪裡玩了吧!”
宋辰點點頭,摟着她的纖腰道:“進去吧,有話裡面說!”
……
當宋辰走進了重症觀察室。裡面濃郁酒精味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病房裡除了躺在病牀上帶着氧氣罩的翟闊之外,沈芸、翟悅、翟洋夫婦以及翟美蓮這些人都在,見到宋辰,原本輕聲說話的他們皆是抿嘴沉默起來。
一般以爲,翟闊電器的主心骨是翟闊和翟政,其實知情的人都知道,翟悅翟豔兩姐妹背後的男人擁有一錘定音的影響力,不僅僅是宋辰是翟家的半個兒子,而是他本身的權勢決定的。
重點就在於,宋辰是否願意插手翟家的事情。而隨着翟政入獄,翟闊再次病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宋辰被翟家視作主心骨也就沒什麼意外了。
環顧四周,宋辰在房間裡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他不禁再次聚起了眉頭,低聲問翟豔:“你媽呢?”
翟豔從宋辰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滿,這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她也知道自己母親這次做事有點不地道,之前不回來是因爲懼怕翟政,現在翟政深陷囫圇,而自己的丈夫病危,她理所當然承擔部分責任——哪怕沈芸不滿甚至不同意,至少也要將姿態做出來。
而現在,宋辰從萬里之遙的歐洲回來,而她卻還在路上磨磨蹭蹭,換做任何一個心地善良的男人都會心生不滿。
見翟豔啞口無言,宋辰眼神驟然變得銳利,抿嘴沉默起來。
或許是察覺到房間裡的氣氛不對,儘管翟政的目光渙散,但他此刻的意識反而無比清醒,他他在妻子沈芸的幫助下艱難地擡起頭,便看到宋辰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來。
他不禁欣慰地點點頭,緩緩擡起手,宋辰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爸,你安心養傷,事情沒這麼悲觀!”
儘管才六十歲不到,翟闊卻老態龍鍾地像個八九十歲的老頭,聽到宋辰的話,他的眼睛一亮,沈芸幫他摘掉氧氣罩,他便用氣若游絲地聲音艱澀道:“還有沒有辦法挽回!”
這個問題,宋辰在飛機上已經考慮了很久,他沉吟了一下,搖頭咬牙道:“從目前來看,阿政想要脫罪已經是不可能了,現在我們能做的是想方設法減輕他的罪責!我會讓曉雪去請最厲害的律師幫阿政打這場官司的,好消息是,受害者目前的口供對阿政很有利!”
聽到這裡,原本還心存僥倖的翟闊夫婦頓時心如死灰,沈芸呢喃道:“小辰,莫不是……連趙家蔣家也不願幫手嗎?”
宋辰搖搖頭,直接打斷了沈芸的任何幻想:“阿政事前如果夠機靈,像我姑父那樣快速與受害者和家庭達成和解協議,事情就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這種刑事案件除非在法警介入之前與受害人達成和解,否則一旦啓動程序就無法撤銷,就算您是中央高官,也不能當着媒體和十三億老百姓的面亂來不是?現在我能夠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沈芸聽罷,捂着嘴,眼淚碩碩流下,她哽咽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從小寵慣了阿政,他就不會這麼糊塗亂來!如果阿政出了什麼事情,讓我們下輩子怎麼辦?”
翟悅眼眶微紅,抱着母親也跟着無聲掉起眼淚來。
翟美蓮雖然有點幸災樂禍,但是碰到這種悲慼的場面難免也心生感嘆,她勸道:“大嫂,小辰不是說了麼?事情沒這麼糟糕,如果官司打得好,也就坐個三五年也有可能!”
“何止三五年……”沈芸啜泣道,“我問過律師了,即便阿政洗脫了主犯的罪名,也逃不了長達十年的牢災之苦!”
宋辰略一沉吟,說道:“事情沒有這麼糟糕,就算阿政被判了十年,只要他在裡面表現良好,我可以找關係幫他減刑,坐個三四年就可以找個名目放出來了!他還年輕,這件事也應該讓他吸取教訓重新做人了!”
站在宋辰身邊的翟豔目光一閃,雙眸深處寒意逼人。翟洋和翟美蓮相識一眼,皆是面露不虞,不過他們很好地隱藏起來了。
倒是沈芸和翟悅眼睛一亮,追問道:“可以嗎?”
連原本早已絕望的翟闊也掙扎着身子要坐起來,產生道:“有辦法?”
宋辰堅決地點點頭,淡淡地說道:“放心,在法國的時候我已經打電話問過阿悅的意見,也諮詢過北平的長輩,他們的建議就是一動不如一靜,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了再說!”
翟闊聽了之後猶如枯木逢春,原本絕望沉重的心也如釋負重。而老淚縱橫的沈芸也是顫抖着嘴,淚流不止,一旁的翟悅目含柔情,輕聲道:“謝謝!”
宋辰含笑道:“你和阿豔都是我的妻子,你家人就是我家人,你弟弟就是我弟弟,說這些幹什麼?”
翟美蓮滿臉羨慕的看着宋辰,心道:這樣貼心的天才女婿,大哥真是走了好運。
翟洋也在心中暗道:貼了兩個女兒榜上這樣的女婿,怎麼算都不虧,還不算她們掌控的龐大資產呢!
此刻的翟闊衰弱無比,他指着女兒翟悅艱澀道:“阿悅,你明日請顧律師來一趟,讓他幫我名下所持有的翟闊電器股份分成三份,就按照我之前吩咐他的比例分配,我贈送給阿政的那份股份就委託給你管理了!阿政出獄前,由你擔任翟闊電器的董事長!”
翟豔聽了不禁勾脣一笑,而翟洋翟美蓮卻面色一冷,面頰微微抽搐起來,唯有宋辰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不知道在心裡想什麼!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爲翟悅會答應下來時,翟悅卻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我會兼任翟闊電器董事局主席這個職務,不過爸爸您以爲我會維持現狀,等阿政出來再將這個位置還給他,那就大錯特錯了!當年我犯下的錯誤是今天翟闊電器之所以會鬧分裂的原因,錯誤犯一次也就夠了,擔任這個董事長之後,我要引入更多的外部資本甚至直接讓翟闊電器上市,如果爸爸您同意我就接下這個職務,不然您就請二叔或姑姑來坐這個職位吧!”
翟洋和翟美蓮是翟闊電器董事局堅決反對翟政接任的重要股東,讓弟弟或妹妹擔任這個職務,與將女兒的提案沒有什麼不同,翟闊怎麼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但是迫於現實的壓力和自己的身體狀況,翟闊不答應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