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恆聽到“梨花釀”三個字,身子猛然一震,接過酒杯的手也微微顫抖。
“你說這是梨花釀?”蕭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頭緊皺,一字一句用力地問道。
蕭長恭點點頭,看着父皇驟變的臉色,遲疑地問道:“父皇,怎麼了?”
然而這句話問出口,他便有些後悔!
他怎麼忘了,梨花釀是母后的最愛,而父皇也愛極了母后親手釀製的梨花釀,每逢佳節都要飲不少!
後來母后香消玉損,他不知道母后儲藏起來的梨花釀去了哪,但是宮中從此以後再也聞不到梨花釀的醇香!
“沒什麼……”蕭恆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搖搖頭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端起酒杯細細品嚐,味道一如既往,勾起了他對過去的回憶。
他還記得,當初他尚未登上皇位,和她在梨花樹下舉杯對酌,那時他終於使計將她的注意力從蕭景耀轉移到自己身上,而她亦被他打動,在月圓之夜,邀她相聚。
那一夜,他不是沒有察覺到蕭景耀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和她舉杯對酌情形,更看到了蕭景耀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之色,也正是那一夜,他將她攬入懷中,一吻定情!
但他從來就沒有告訴她,那一夜蕭景耀來過……
蕭景耀其實說的沒錯,他得到了她,卻最終沒有給她承諾的幸福!
一杯梨花釀飲罷,留在舌尖的,竟是淡淡的苦澀!
蕭恆低嘆一聲,把玩着手裡的酒杯,幽幽說道:“長恭,朕記得你平日裡不怎麼喜歡梨花釀,怎的如今變了?”
蕭長恭搖搖頭,並不打算隱瞞自己對梨花釀的喜愛:“父皇,兒臣愛酒,只是自從母后逝世,就再也沒有品過上等的梨花釀了……兒臣不是不喜歡梨花釀,而是最喜歡母后親手釀製的梨花釀!”
廢后李婧悠,在宮裡本是個忌諱,誰都不敢當着蕭恆的面提起,如今聽太子蕭長恭主動提起,蕭恆出乎意料的沒有勃然大怒,反而低嘆一聲,沒有掩去脣角勾起的苦笑。
“你到底是朕的兒子,你最愛你母后親手的釀製梨花釀,朕又何嘗不是如此?”
蕭長恭是第一次聽到父皇提起母后,言辭間不無苦澀之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那麼兒臣想問父皇,母后是不是父皇心中最愛?”
蕭恆幾乎沒有多想,便欣然點頭:“當然……”
只是不等蕭恆說完,蕭長恭便藉着酒意,大膽問道:“兒臣不明白,父皇既然愛母后,又爲何要讓廢了母后,連母后飲下毒酒也不去看母后一眼,甚至也不讓母后進皇室宗祠?!”
蕭恆一愣,對上蕭長恭疑惑中帶着幾分不滿的質問目光,沉默了良久,搖搖頭低聲說道:“長恭,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說到這裡,又倒了一杯梨花釀,一飲而盡,這才繼續說道:“等你坐上了皇位,纔會明白,在位者,有多少苦衷!”
蕭長恭皺了皺眉,並不贊同父皇的話,沉聲說道:“兒臣的確不明白父皇有何苦衷,但是兒臣知道,無論兒臣處於什麼樣的位置,都要保護自己愛的人,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