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光調你回來什麼事？”
回去的路上，褚秋晨開口問他。
陳北自己搖頭，“還不知道呢，他本來要和我說的，但是我當時沒敢聽，大概率是負責一個獨立的大項目。”
“你害怕了？”褚大姐睜大了眼睛，差點以爲自己產生了錯覺，這話像是他說的嘛。
副駕駛上的男人皺起眉頭，微微的有些感嘆。
他大概也不是害怕吧。
“是陌生。”
“陌生？”
“嗯，雖然離開的時間很短，也不過將近一年的時間，但我離開的時候，微信還是努力打着廣告，剛剛吸引幾十萬用戶的……說不定還只是被什麼優惠吸引過來的那種用戶。”
“那個時候我們談不上什麼商業模式，領的工資都是大家跟着曉光一起投進來的錢，沒有任何一家VC真的接觸我們，我們也幾乎沒考慮到以後的融資問題……用一句話來說，一間小屋子，十幾個人，一款軟件還有每天中午樓下總是送過來的一模一樣的盒飯，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但我5月份回到參加移動互聯網大會的時候又是什麼光景？公司搬進了核心商務區大樓，員工超過5000人，用戶規模接近一億，公司估值過50億，投資三家新興企業，在日本成立了分公司，給全行業的創業者帶來春風，影響整個年輕人羣體，曉光搖身一變儼然成了創業教父，你說我這個時候就回來立即加入工作，和加入一家新的公司有什麼區別？”
褚秋晨不身在微拓科技內部，最開始的確是有些沒想到。
她只是覺得都是這票人嘛。
但聽了陳北話才覺得，光景已經不是當初的光景，甚至是人也不是當初的人了。
退回到加入一家新公司的視角，的確是要先找回熟悉的感覺纔好展開工作。
“變化太大了嚎？”
“就跟小狗一樣，天天在它身邊的人感覺不到它的變大，但隔些日子一看的人會很震驚。我現在就是這樣，老實說內心還有一點點不真實感，微信怎麼就變得那麼大了？”
陳北坦言，“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真正的去了解一下微拓科技現在的業務規模到底有多大，正在展開的項目到底是什麼，近期和遠期的目標又分別想要做到什麼程度。”
“結果呢？”褚秋晨帶着一些些好奇。
“結果？”陳北想了想，“我們一定會變的很大。”
已經很難說全了，他心裡很堅信，微拓科技一定可以在兩到三年內做到巨頭的地位，甚至於納斯達克上市也是可以想象的事了。
褚秋晨樂呵一笑。
“都是因爲溫曉光是個怪人吧。”
她以前還嘗試去看懂，幾年之後已經放棄了。
這個怪人正在和馬爸爸一道向外界傳遞兩家合作的真正意圖。
“社交和電商的合作我們還算能理解，但有一點人們確實不太懂，支付寶可能早一些，而就在不久前，微信也推出了自己的支付app，而且你們都是第一批拿到央行的支付牌照的企業，在這一領域，事實上存在這一定的競爭的是不是？”
溫曉光先說話，他首先承認，“實際上是存在一定的競爭，但我們的出發點不是去搶奪這個市場，微信最早介入是基於爲微信用戶提供一個方便的功能，支付寶是爲了解決電商的基礎設施問題，最後的結果如果形成了競爭也是形勢使然，這是其一。”
“其二。”他豎起一根手指，頗爲自信，“競爭是好的事情，如果沒有我們，我想馬總管理起支付寶的團隊是需要多費一些心思，同理，如果沒有前輩在前面鎮場子，我要激勵微信支付的員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實際上做公司最大的幫手其實就是對手，你同什麼樣的企業競爭決定了你能獲得多大的成功。”
這是一個強者的自信與氣場。
不害怕競爭，甚至對競爭感到激動。
“我再補充一點吧，我們最終的目的都是爲了服務用戶，如果兩家的競爭的確是到了開始浪費資源的時候，我很願意和他好好談談合併了算了。”
溫曉光心想我信你個鬼。
和你合併還不就是被你吞併。
這種時候既不能否認，也最好別點頭，就表示出自己聽到了就行。
校長也沒繼續糾纏下去，他話鋒一轉，說道：“兩位都是有些浪漫主義的商人，那在這個浪漫過程中獲得的財富對你們來說，現在的意義是什麼？”
馬總皺着眉頭思索，“沒什麼意義吧，我幾乎不想關於錢的事。”
溫曉光差點一下子笑噴了。
還好知道要注意點形象。
“我真正做到財富自由的時間不長，境界沒到那個程度，我覺得對我是有意義的。”
“有什麼意義？”
“它可以讓我選擇做我喜歡的事，不做我不喜歡的事。”
“那成爲有錢人和成爲受尊重的企業家，哪一個更重要？”
溫曉光回答說：“你要讓我或者馬總來回答，肯定是後者更重要，因爲我們已經都是有錢人，當然沒得到的事情更重要。但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應該成爲同學們安慰自己的理由，我不是說青年人的目標就光定在有錢這個層面上，財富絕對不是人生的終極意義……”
“……我只是想告訴大家，錢並非萬能是針對我們這樣的人說的，我和馬總的慾望錢肯定是解決不了，但錢能解決90%的人90%的問題，當你真的成爲那10%的人面對剩下的10%的問題的時候，你再來聽我們的閒談，我想這樣會更好一些。”
馬總微笑着鼓鼓掌，現場氛圍很好，要論聽講之人的認同感，顯然溫曉光要做的更好。
“再說回尊重的問題……”溫曉光看向地板，沉吟了幾秒，“我自身有一點的確是特殊，就是我從一無所有到今天時間非常短，使得……使得我接觸的人的優秀程度相差十分巨大，越往前走身懷絕技的人就越多，而我感受越來越深的是，其實別人尊重我，不是因爲我有多好，而是因爲別人很優秀。這個和觀點、立場是否一致無關，
“就像一名偉大的運動員，他也一定很尊重他的對手，”
“就像馬總尊重我，不是我的榮耀，大家看到的是他很優秀。”
“就像大家尊重我，絕不是我賺了錢，而是同學們是知道尊重的人的優秀的學生。”
啪啪啪。
校長也看出來了，溫曉光似乎更貼近校園裡的孩子們。
“他們都是你的同齡人，他們都想從你的經歷獲得一些有益的啓示，你甚至可以把這幾百個人當成一個人，對這一個人講一句話，你會說什麼？或者馬總也說吧，也許不同年齡段的人的說法會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