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從地平線處走過來的一樣,那個身影漸漸的、一步步的向着祭壇方向走來。沉穩的步子,強烈的氣勢,宛若電影中主角出場的經典鏡頭一樣。
林悠悠坐在彷彿雲朵一般的一團東西上面往下面張望着,看着羅恆暉竟然故意擺出如此屌的poss出場時,忍了好半天也沒能忍住嘴角不自覺的抽動。
雖說他貌似不是故意的,可他的行爲依舊讓林悠悠下意識的冒着雞皮疙瘩。
一對N,他能打的過麼?
林悠悠皺着眉頭,把視線又轉移回到那個祭壇上面,林翰側躺在地上,一個連一個的打着哈欠,貌似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這個混小子是知道有人會來救他,還是他真的老神在在的覺得他自己有把握?
不管怎麼樣,在來之前,羅恆暉跟自己已經商量過了,他想辦法牽制住老閻王他們,而自己則負責在祭壇被人引開之後、林翰逃脫失敗時飄過去把那兩隻用茶茶早前給自己的鬼具中的一件可以自由伸縮的玩意兒,把林翰跟昀夜拉上來。
看着那個一步步走進的身影,老閻王神色間沒有什麼動容。早就知道他恐怕會出手,所以他這裡自然也不會不做準備的。
擡起大手,“乎”的一下子,祭壇四周升起了一個半圓形的罩子,把他連同林翰、昀夜一起罩在了裡面。
這個罩子的特點是從外面很難穿透到裡面,可是卻能從裡面毫不費力的出去。用來對抗現在這種情況正合適。
羅恆暉遠遠的看到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自然知道這個結界,也毫不懷疑他會在這種時刻用上這個。
“擋住他。”老閻王說完,就轉過了身子,憑藉周圍的那些冥護和蒼芴的力量,或許不足以對抗他,但把他抵擋在結界之外,直到自己的儀式完成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呵。”一聲輕笑,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又似乎就在耳邊一般,羅恆暉臉上依舊帶着那絲有些桀驁不馴的笑意,“你確定不先收拾了我,就能安心的享用你的祭品?”
老閻王走向祭壇中心的腳步微微頓了一頓,皺起眉頭轉過身去。或許是虛張聲勢,或許是他的手中亦有籌碼。
“還是說,你真的覺得我會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就一個人跑過來跟你們這麼多人拼命嗎?”羅恆暉說着,已經走到了祭壇下方,仰着頭,雙手悠閒的插在口袋中,那臉上的笑自信又從容,似乎在他的眼中,面前所面對的一切都彷彿只是十分微弱的抵擋一般。
這種眼神,本應只屬於有絕對的力量人才對,而他……不配!
老閻王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原本就有些陰狠的雙眼中更閃過了一絲陰霾。連他,都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麼肆意張揚的態度,這個小子竟敢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表情來對待自己。
“哼,原本還想念在你是我哥哥兒子的面子上讓你多活上兩天,現在看來也不必了。”說完,衝着站在結界以外的蒼芴說道,“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
“是。”蒼芴微微弓了弓身子,不惜一切代價,就等於——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白色的身影閃了一閃,出現在羅恆暉面前不遠處。
羅恆暉嘴角依舊掛着那絲有些欠揍的自信笑意,看向面前的蒼芴:“抱歉,我可不想跟你打,我要對付的是那個老傢伙。”
“你要跟誰打,並不能由你自己決定。”蒼芴的臉上同樣帶着微笑,不同於羅恆暉的,他那溫和的笑意彷彿從林悠悠初見他時直到現在,也從未改變過。
被綁在結界中心的昀夜用力的坐起了身子,伸長了脖子向放着她哥哥遺物的那裡看了過去,夠不到,彷彿從被放到結界正中心之後,自己就沒辦法移動半分了。
小臉憋的通紅,強忍着眼中的淚水,不甘心的又看了看那塊玉石,隨即擡起頭來向半心那裡看去。
從哥哥還活着的時候,半心就跟在自己的身邊,照顧着自己、幫着自己處理各種麻煩與事情。在哥哥死了之後,同樣也是他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而現在……他背對着自己,緊守職責的站在那裡,似乎只要老閻王一聲令下,哪怕是拿起他的武器取走自己的性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蒼芴雙手在身側微微開張,數條灰色的藤蔓閃電一般的從他身邊的地上鑽出,向着羅恆暉擊去。
“啪、啪、啪”的一連串響聲響起,那幾條藤蔓被一個同樣閃電一般的人影一一擊落,還帶着一大陣的塵土。
當那幾條藤蔓落地之後,那個人彎着腰、捂着嘴巴,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蒼芴的眼睛眯了起來,原本一直淡然的笑意也從他的臉上消失了。看着那個突然從地底鑽出來的,打斷了他對羅恆暉攻擊的人,蒼芴的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茶茶。”
毛線帽子在她的頭上隨着她咳嗽的聲音輕輕晃盪着,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原本白皙的臉上此時佈滿了灰土,擡手在臉前面乎扇了幾下,纔好不容易從那堆塵土中呼吸到了一點新鮮空氣,茶茶這才皺着眉頭瞪向羅恆暉:“你倒好,自己慢悠悠的走過來,讓我在這兒挖個坑往外頭跳?知不知道這對美容很多大的損害啊!”
羅恆暉衝她聳了聳肩膀:“抱歉,我又不是女的,怎麼可能知道?”
茶茶深吸了一口氣,平時一直嘻嘻哈哈的臉上憋的有些發紅,擡起纖細的手指指着羅恆暉的鼻子:“要不是爲了殿下跟姐姐大人,鬼才幫你這個忙!以後別想再讓我幫你!!”
羅恆暉依舊是那一臉的欠揍笑容,彷彿沒聽見茶茶的話一般,衝着站在二人面前的蒼芴說道:“嗯,剛纔你的話送還給你,‘你要跟誰打,並不能由你自己決定’。”
蒼芴的眼中陰沉了一下,看向茶茶,幾條藤蔓再次鑽出,而茶茶臉上依然帶着被羅恆暉氣着了的怒容,一閃,擋到了他的面前,巨大的金色結界抵擋在那數條藤蔓前面。
“叔叔,要不要下來跟你的侄子親近親近呢?”羅恆暉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那兩個就在身邊動手的人一樣,依舊高擡着下巴,向那祭壇上面看去,雙手還插在他的褲兜之中。
“哼,你不配。”老閻王的聲音沉悶的彷彿是從地底冒上來的一樣,對周圍那些冥護下令道,“擋住他。”
“你,確定嗎?”羅恆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睛同樣也微微眯起,彷彿帶有一絲憐憫、彷彿帶着十足的興趣一般。
老閻王的眉頭皺了一下,猛的向祭壇四周看去,一個個的,挺立在祭壇四周的冥護們,就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你們竟敢違抗我的命令!”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可現在看來……他們已經策反了這些原本應該只聽命於閻王命令的冥護們!
半心轉過了身子來,衝着閻王微微鞠了一躬:“殿下,我們並沒有違抗您的命令。”
老閻王忍着心中的怒氣,如果現在下面沒有羅恆暉,他會毫不猶豫的先殺掉這羣吃裡爬外的東西。
雖然沒有聽到老閻王再問什麼話,可半心依舊半彎着腰,沉穩的說道:“我們冥護,只聽命於‘閻王殿下’的命令,而現在……”說着,半心直起了腰來,看向老閻王,“陰間,現在雙王並立。兩位閻君均被陰間接受並承認,所以,我們應該聽命的是兩位、而非只是一位閻王殿下的命令。您與新任閻君之間的爭執、戰鬥,我們做爲下屬沒有資格、更沒有理由參加進去。因爲我們只是閻王座下的冥護而已。”
老公閻王高擡起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銳利的神色射向半心:“原來如此,看來你們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說服這些牆頭草的吧。”
他的話是說給羅恆暉的聽的,雖然並沒有看向他。
羅恆暉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表情:“抱歉,我們什麼都沒說過,我也只是跟茶茶那裡打個了招呼而已。至於別人,我們真的什麼都沒說過。”
也就是說,是這些人自覺自發的認同,並沒有任何人給他們許諾過什麼?
老閻王冷笑了一聲,低頭向羅恆暉看了過去:“你是想用這種話,來說明我已經失了陰間的人心嗎?”
羅恆暉依舊聳了聳肩膀,挑了挑眉頭:“這只是陰間的規則而已,只要你能殺了我,再把新閻王和昀夜的生命祭祀出去,換取回來你的長生不老,以及強大無比的力量,他們就還是你的下屬。而現在嘛——特殊時期而已。”
那話音中帶着強烈的調侃,老公閻王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既然那羣廢物指望不上了,那現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想着,老閻王一步步走出了那個結界,走下了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