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我擄到京城,到底想做什麼?”佟湘玉雙目瞪着錦好,她之所以會落得今日的地步,全是拜眼前這個小賤人所賜重生之錦好。
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小賤人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將她從山谷鎮帶到京城來,爲的是什麼?佟湘玉不覺得,她還有什麼價值,可以利用的。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小賤人一時半刻不會要了她的命,否則早就在山谷鎮將她滅了。
只是,莫錦好她到底要幹什麼?以她和莫錦好之間的恩怨,佟湘玉自然不會相信,莫錦好這是要解救她出苦海。
“佟姨娘,你急什麼?”錦好笑容滿面,很滿意佟湘玉的狼狽和悽慘,雖說這一生,她和母親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是對佟湘玉和王氏的仇恨,依舊填滿她的心間,沒有消除半分。
利用佟湘玉去對付王氏,這齣戲應該非常精彩,善惡到頭終有報,或許經過這件事之後,她也能放下心中的怨懟,生活的更輕鬆一些。
“莫錦好,你也不要跟我磨嘴皮子了,你到底要拿我怎麼樣?”佟湘玉努力挺直自個兒的脊背,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狼狽,可是長久的營養不良,再加內心的惶恐不安,使她的身子隱隱顫抖,反而越發顯得她不過是在強撐着罷了,一雙黑突突的眸子,鑲嵌在沒有幾兩肉的臉上,顯得突兀而驚悚。
“你以爲你披着羊皮就能變身爲羊了,莫錦好,你就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你忽然之間將我接到京城來,定然是沒安什麼好心,到底要我做什麼,你給我說出來,真要是個有本事的,你跟老孃我,真刀真槍的幹一場,這麼藏着掖着,算什麼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你佟湘玉也配說這四個字,還不寒磣死人了。”錦好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眉頭挑高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佟湘玉搖頭:“果真是天生姨娘命,上不了檯面,出口就是粗俗不堪,也難怪當日祖母降你爲妾。”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佟湘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從平妻降爲妾室是她一輩子的痛,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提起這麼個事情,可是莫錦好卻偏偏開口就往她傷口撒鹽,就知道這是隻披着羊皮的狼,從不肯輕易放過對手。
“你急什麼,我費了這麼大力氣將你從山谷鎮接過來,總得先聊聊天,敘敘舊,是不是?”錦好輕輕的抿了一口清茶,纖細白皙的手指在茶盞上打了個轉,態度十分悠閒,語調輕柔的問:“佟姨娘,不知道別後這幾年,你這日子過得怎麼樣?要說我母親已經離開莫家了,以你的手段哄的父親專寵於你,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你怎麼會弄到這樣的地步?”似是萬般不解的看着佟湘玉,不着痕跡的轉移了佟湘玉的話題,雖然講了諸多的話,卻是半句沒有回答佟湘玉的問題。
佟湘玉就知道莫錦好是她這輩子的剋星,每一句都是在往她心口上捅刀子,疼的她恨不得掏空了心肺纔好。
面色鐵青,冷笑了起來,看向錦好的目光,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一般,聲音也驟然之間高了起來,顯得異常的刺耳,難聽:“莫錦好,你裝什麼樣,我過的怎麼樣?你眼睛不會看嗎?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不就是想要看到我生不如死嗎?你現在滿意了吧,我生不如死了,我倒黴了,我被你父親厭棄了,你開心了吧?”
她越說越氣,人這一輩子,不怕倒黴,不怕狼狽,卻怕在自個兒對手面前露出一絲一毫的狼狽,佟湘玉亦是如此:“莫錦好,你收起你那副嘴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可憐。哼哼……你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得今兒個的下場,我真恨不得吃你的肉,喝……”
佟湘玉的聲音嘎然而止,錦好的手毫不客氣的擡起她的下巴,笑吟吟的,可是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冰冷一片:“若是我是你,這時候絕對不會惹惱能主宰自個兒生死的人。”
錦好的聲音不急不慢,不高不低,就那麼輕鬆隨意的說了出來,可是生生地就讓佟湘玉身上冒出了冷汗來重生之錦好。
“佟湘玉,你該明白,我很想你死,若不是因爲你,我母親不會吃那麼多的苦,受那麼多的委屈,而我也險些送命在你手中……”
錦好想到前世今生,佟湘玉對她做的事情,真恨不得一腳踩死了佟湘玉纔好,今生,若不是她在莫家興風作浪,她母親就不會差點小產而亡,雖然到底是保住了性命,可是身子骨到底弱了許多。
“可是現在真正受罪的是我。你和你母親都有了幸福的生活,你有什麼資格怨我?”這纔是讓佟湘玉耿耿於懷的,姚麗娟她憑什麼那麼好命,即使莫二老爺最後和她和離了,心裡卻還有着她的影子,而現在即使和離之身,卻還能嫁到高門大戶中去,聽說還自立門戶過日子了。
姚麗娟的命,是不是太好了點?
同樣是女人,爲什麼,她就要落得現在這般悽慘下場。
或許莫家就是個倒黴的宅子,哪個沾染了,都不得什麼好結果,聽說,王氏給送到家廟苦熬日子去了,張氏又毀了容,倒是離開了的姚麗娟活得越發精彩,自在了。
“我有什麼資格恨你?”錦好臉色一冷,像是冬日的呼嘯北風吹過,帶起漫天的清寒:“佟湘玉,若是你還想比以前過的更悽慘,更窩囊,更加的豬狗不如,你就給我張狂吧?”
“你敢?”姚麗娟嗤之以鼻,心中對錦好的畏懼降低了不少,總覺得自個兒定是有什麼作用,莫錦好一時半刻不會怎麼樣她,這底氣就足了起來。
“看來我有必要讓你重新認識認識我。”錦好面無表情的看着佟湘玉:“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就能讓世上再無你這人?”
“你……你不敢……殺人是要抵命的……”即使佟湘玉口中還不敢認輸,可是底氣已經明顯的不足。
“我不敢?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轉眼間就能讓你悄無聲息的死去,不會有半點風聲傳出去。話又開始說回來了,就是風聲傳出去了,你以爲還會有人爲你主持公道不成?”錦好擡眼,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你信不信,就是我當着官差的面,滅了你,他們也會當作沒看見。”
佟湘玉的臉色頓時白的跟雪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錦好的話,比一刀砍了佟湘玉還來的讓她疼,讓她痛:錦好一言一行,都在告訴她——你能活到今天,是因爲你不配讓我動手。
還有什麼比這來的讓人更難堪的呢,佟湘玉被這麼一番話,打擊的頭暈腦脹,顏面無光。
“你以爲我家小姐現在是什麼身份?太后親封的一品博學女官,未來的夫婿乃是新科狀元,而未來的婆母更是當今聖上的親姐姐長公主,你說,以我家小姐這樣的身份,滅了你,會不會有什麼麻煩?”雲燕冷笑:“你以爲小姐費盡心思將你弄到京城來,就捨不得滅了你?哼,你以爲比登天難的事情,不過就是小姐動動嘴皮子罷了,你這樣的角色,我家小姐隨意的揮揮手,不知道多少人搶破腦袋要給小姐效勞,你倒好,還真當自個兒是盤菜啊。”
“你……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跟我如此說話?”佟湘玉曉得雲燕的身份,瞧着她說話這般不留情面,頓時就端起了主子的威風來了。
錦好“撲哧”一聲,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象佟湘玉:“你還以爲自個兒是莫家的姨娘嗎?你還以爲你的身份有多高貴?自個兒回去照照鏡子吧,也省的認不清自個兒所處的位置。”
佟湘玉的臉色越發的白的難看,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我是二老爺的人,我自然就是莫家的姨娘……”
錦好笑得更大聲:“別忘了,你可是記在大伯父的名下,可不能說什麼是二老爺的人,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笑聲一收,臉色有些怪異:“再說了,我父親已經死了,你整日將這事情掛在嘴上,不過是壞了父親的名聲。”
錦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拍腦袋,道:“我怎麼將那麼大的事情給忘了,就算是父親沒死,對你也沒了寵愛,否則又怎麼捨得將你送走。佟湘玉,看來我父親已經膩味了你。”
錦好站起身子,圍着佟湘玉走了半圈:“就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只怕更是半點吸引力都沒有。”
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以佟湘玉現在的鬼樣子,莫說莫二老爺這般挑剔的眼光,就是尋常男子,怕是都入不了眼。
“你閉嘴……你給我閉嘴……”
容貌曾經佔據了她的生活,她引以爲傲的就是她那張豔若桃李的臉,她曼妙無邪的身體,可是卻在歲月的摧殘下,變得慘不忍睹。
每個人心中的傷疤都非常的疼痛,尤其是被自己視爲對手的人,漫不經心一再挑開,血淋淋的,痛的無法呼吸。
“好,我不說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錦好冷笑,似乎是帶着惡意欣賞佟湘玉的懦弱。
“既然我是隨意可以被替代的,你爲什麼還要將我接到京城來,我可不信什麼隨意之說?”
半響之後,佟湘玉瞪着雙眼,死死的盯着錦好,尖聲道。
她原本是指望着靠上莫二老爺過上人上人的日子,誰知道卻落得個現在的處境,委屈窩囊,生不如死的過了幾年,她的一顆心早已冷了,還以爲這輩子就這樣熬着到死了,可是莫錦好驟然將她接到京城來,讓她感受到一點生機,可是片刻之間,又讓她心冷如冰……
“我不過閒着無聊,正巧王氏要來京城,總不能讓她一枝獨秀,是不是?”錦好笑了起來,一時間猶如春風吹過,萬物舒醒的聲音重生之錦好。
“你想我去跟王氏鬥?”佟湘玉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捂着肚子,瞧着錦好,用一種你的腦袋被驢踢了表情注視着她:“你是拿我當猴耍,是不是?你瞧瞧我現在的模樣,拿什麼跟她鬥?她是妻,我是妾,現在二老爺不在了,就我這樣子,沒兒沒女,無依無靠的,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端看你樂意不樂意?”錦好的臉上閃過一種能夠篤定:“只要你樂意,我就有法子幫你回覆以前的美麗,還能讓你有兒有女……”
“不可能,大夫說我傷了身子,很難再有孕了。”佟湘玉雖然嘴裡這般說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陡然之間變了樣,雙目包含期待的看着錦好。
“只是很難,不是嗎?”錦好再次落座,擡起自個兒的手指,看着圓潤的指甲:“你別忘了,太醫院聚集了天下的名醫,你這樣的狀況,在他們的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佟湘玉神情激動,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這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這世上,什麼都靠不住,男人更不是個東西,唯有黃白之物和兒子最可靠。
不過,喜悅之情,還沒有擴散開去,陡然間,又沉澱了下來,狐疑的看着錦好:“你肯幫我?”
佟湘玉不相信錦好會那麼好心,要知道,之前她們兩個之間結下的可是死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麼現在,她會好心的幫自己。
“爲什麼不呢?天下本沒有永遠的敵人,卻有永遠的利益。我也不瞞你說,我就是將你當成一枚對付王氏的棋子,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做這枚棋子,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我覺得找個新手,比較麻煩,畢竟你是王氏的表妹,對上她來,把握比較大點。”
佟湘玉這人不是沒腦子的,而且疑心中,所以這樣半真半假的話,反而最易取信她。
“你真的只是將我當成棋子?”佟湘玉心動了,若是能恢復原先的容貌,再治好身子,日後她拍拍屁股,離開莫家,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到時候,以她的容貌,嫁個多金的男人,自然不成問題。
不過,她到底被錦好給嚇怕了,到了此時,仍舊不太相信錦好,畢竟她可是親身感受到這個死丫頭的心機,多得跟牛毛似的,讓人防不勝防。
“不將你當成攻擊王氏的棋子,難不成真要當你是姨娘嗎?”
錦好冷哼一聲,故意擺出一副難看的神色,倒是讓佟湘玉又信了一份。
“可是就算是我恢復了美貌,可是如何進得了莫府?”二老爺已經亡了,她就是天仙兒下凡,一個被驅趕的姨娘身份,也進不了莫府啊。
“這個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你當前的任務,就是將自個兒變得美麗起來,其他的事情,我會安排。”
錦好笑着說,語氣卻透着寒氣:“你只要記得自個兒棋子的身份就足夠了。”她站起身子,走到佟湘玉的面前,靠近她的耳邊,輕聲卻堅定的說道:“別跟我玩花樣,否則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我今日能捧你,日後我就能滅你。”
“你不信我?”
錦好忽然輕笑了起來:“當然不信。”
“那你爲何……”佟湘玉忽然發現眼前的少女的想法實在太怪異了:她不信她,卻又要用她。
錦好笑了笑:“我只是很想看戲。”隨即不給佟湘玉說話的機會,揮手:“你好好在這裡呆着,需要什麼,就跟這裡的管家說,他會滿足你的要求的,下去吧,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能給我一個驚喜。”
佟湘玉也笑了起來:“定不負你所望。”
她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想不做棋子也是不可能的,莫錦好幫她,這實在太詭異了,可是再壞,怕也壞不過現在了。
她的情況自個兒最清楚,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她熬不了兩年了,與其到時候悽悽慘慘的死去,還不如現在冒險賭一把,富貴險中求。
錦好看着佟湘玉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下來,脣角上揚的弧度,卻更是彎彎。
從李家鏢局回來,錦好覺得有些累了,雲燕和雪蘭伺候着她歇下,剛剛閉上眼睛,就聽見外面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錦好睜開眼睛,出聲:“出了什麼事了,這麼吵?”
雪蘭聽到錦好醒來,忙撩起簾子,對着錦好道:“小姐,有個大消息。”
錦好瞧着雪蘭興奮的勁兒,心中一動,面上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什麼大消息,瞧你這麼開心的。”
雪蘭笑道:“的確是令人高興的,只怕說出來,小姐會更高興的。”
“既然我會高興,那你還不快說。”錦好白了她一眼。
“小姐,這可真是大消息。”雪蘭的眼睛都瞪大了:“老爺沒死,他回來了。”
饒是錦好先前得了金翰林的消息,卻還是一驚:先前不是說莫二老爺在邊城,怎麼就忽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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