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一些了嗎?”李藍接過陽顏手上的吃食,問道。
“哭飽了,睡着了。”陽顏揉了揉額角,回答說。
李藍點點頭,唏噓:“沒想到蔡亮那人長得人模狗樣的,居然是這樣的垃圾。”
陽顏苦笑。
這世上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大概就是衣冠禽獸了。
不想對蔡亮的事情多說,她吩咐李藍:“以後不要和小葡提這個,她要是說,你就聽着,讓這事兒早些過去吧,提多了,糟心!”
李藍應下,轉而問陽顏在那廠裡的情況。
陽顏這才笑了笑:“還行,就是廠房像個悶魚罐頭,在裡面做半日工出來,身上到處都是酸臭的。”
“也就你還肯吃這樣的苦頭。”
陽顏語氣清淡:“我也就是想對這個行業瞭解更多一些。”
“那你家裡不也有服裝廠?”
“三人行,必有我師嘛,這個廠出來後,我想再進個大廠去做做。”
李藍頗有些無語地看着她。
陽顏笑笑,提醒她快些吃東西,因爲擔心張小葡,她們兩個晚上都沒有吃什麼。
有人進來買東西,陽顏徑直過去接待,而後三三兩兩的又做了幾筆,雖算不上好,但到結束的時候也不算很差。
李藍說:“今日真是算好的了,隔壁說這兩天盡是虧的。”
“上半年的生意總是不好做一些。”陽顏心裡有數。
兩人又把各處都檢查了一遍,這才攜手回了後面的租房。屋內張小葡還在睡覺,臉上青青白白的,彷彿一下老了十歲,看着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陽顏也只能寄望於時間可以讓她淡忘掉一切。
至於報警什麼的,她更相信那是形式主義的,警察會爲了她們兩萬塊錢跑東北去提人?更何況,這時候,蔡亮也絕不可能老老實實回家等着。
他那人,精明着呢。
不過備個案還是有必要的,陽顏一邊想着日後的安排,一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能白天的心擔得太多太多,以至於她這一睡,連個夢都沒有做,還破天荒地沒有給熱醒。
醒來自然
一身的汗,風扇呼呼地吹着,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陽顏隱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起牀推門出來,果然是李藍在做早餐。
簡單的一個涼麪和清粥,陽顏吃得淚流滿面:“好幾天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那廠裡的東西,真是比我們以前高中學校食堂裡的飯菜還難下口。”
她誇張的表情,引得張小葡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陽顏看到她笑了,拍了拍她的手:“振作一點啊,不然我怎麼安心去上班?”
“謝謝你。”某人說着說着又要哭了。
陽顏和李藍苦笑着對望了一眼。
吃過飯後,陽顏就坐車上班去了,好在這會兒省城的交通情況還不錯,早高峰就算堵車也不嚴重,陽顏趕到那的時候,將將好踩着了上班的鈴聲。
又是在醃菜罐子裡忙了一天,要不是看到老廠長親切的笑臉,陽顏真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
沒有錯,她打的就是接近這個廠子高層的主意,尤其是這樣的製衣世家出來的老闆,他們手上,往往有讓人驚喜的絕活和令人驚豔的手藝。
時間不長,她要的也不多,能學到些皮毛,解一解她在製衣過程中的一些難題就好了。
但她的主意註定要流產。
那天下班,她正疲憊不堪地拿起飯盒準備去吃飯,李藍又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說:“小葡病了,噁心嘔吐頭暈,估計是昨天在河邊吹風吹太久了,今天一天都是吃什麼吐什麼。”
陽顏聽罷,有一瞬間的呆滯。
恍惚之間,陽顏想起自己上一世懷孕的時候。
也是這樣一個炎炎夏天,紀明遠從家裡跑來看她,兩人偷摸着在一家小旅館裡開了間房,因爲怕遇到熟人,兩天那天基本都沒有出過房門,就是吃飯,也是紀明遠給她買過來的。
她自晚飯開始就不舒服,噁心、難受,頭還很暈。
她以爲只是在房裡待太久的原因,但越到後來越不舒服,心裡沉澱澱的,好像給壓了一塊大石頭般,胃裡更是翻江倒海的,把所有吃的東西全都嘔了個精光。
紀明遠嚇壞了,硬拉着她去了醫院,還說肯定是
吃壞東西了,把他自責得不行。
結果醫生一看,也沒怎麼問,就開了張化驗的單子給她,十分鐘後,他們從窗戶裡看到了化驗的結果,兩個很簡單的藍色字體:陽xing。
宣告了她懷孕的事實。
紀明遠和她完全都懵掉了,雲裡霧裡地半日都沒的反應過來。
呼出一口氣,陽顏很想自己是想多了。
好在廠裡是記件的,就算晚上她不加班也沒什麼。
又是公交車搖搖晃晃地晃回去。
下午開始店裡生意要好一些,沒有人,張小葡的病也拖着沒去看,陽顏在店裡稍微做了片刻停留,就陪着她去了附近的醫院。
說起來這邊是真的方便,銀行、醫院、茶樓、酒館應有盡有。省城相對醫療水平還不錯的四醫院,跑她們店子也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
張小葡不能一個人去,是因爲她確實也支撐不了醫院排隊檢查樓上樓下的折騰。
“你還好吧?”陽顏看着她蒼白的臉色,“要不行我們打車去?”
“就這麼兩步路。”張小葡搖頭。
陽顏很想自己想錯了,小葡這樣還真像是感冒了一樣,也許她接到李藍電話時突然冒出來的古怪聯想,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臨近傍晚,四醫院裡人並不多。
陽顏攬着張小葡慢慢走進了急診,接診的是個年輕男醫生,他先給張小葡做了一系列感冒的常規檢查和詢問後,終於,也開出了一張化驗單。
太陽明明都要下山了,可等結果的時候,陽顏站在略有些陰冷的走道上,還是出了不少的汗。
張小葡有氣無力地靠在她身上,還無知無畏地跟她說:“真是從來沒這麼難受過,這就是我看錯了人的報應麼?”
如果看錯人,僅僅只是生場病那也罷了,可結果,明明比生場病要慘酷得多。
下腹隱隱作痛,陽顏到這時候,似乎還能感覺到那種冰冷的器具攪過身體的感覺。
在看似漫長實則很短的等待中,陽顏替張小葡接過了醫生遞出來的結果。
同樣的兩個字,這次是黑色筆的手寫:陽xing。
(本章完)